原野的手青筋暴起, 要不是贺柠握着, 恐怕购物车都要遭殃。www.xiashucom.com
她急着拖原野离开, 像这种不慈的父亲, 远离他们才是最好的方法。
不管你做什么反击,一顶忤逆不孝, 生恩养恩的大帽子扣上来,都百口莫辩。
显然,盛姣姣没那么容易让他们走掉,她跑过来兀自拽着原野的胳膊撒娇:“哥哥,你为什么不理我呀?”
贺柠都要气死了, 什么人啊,竟然随随便便凑上来跟她老公撒娇, 以前还故意离间她和原野的关系。
她看了一眼原崇, 心里多了一丝愤恨, 她老公清俊挺拔,事业有成,位高权重, 这么好一个人没人爱, 真是瞎了眼, 才跑去宠别人的女儿。
讨厌的人拉着自己撒娇, 原野的忍耐已经要到极限, 贺柠连忙摇了摇他手臂:“老公,我肚子好饿,待会儿去吃烤肉好不好?”
原野回过神, 眼眸一深,听她说饿了,唇角噙着宠溺的微笑,温声回答:“好,你到时候可别抱怨自己长肉。”
旁若无人的秀恩爱激怒了盛姣姣,她蛮横地要推贺柠:“你谁啊,我跟我哥说话呢。”
贺柠波澜不惊地挽着原野手臂:“我是原野领过证的合法妻子,你又是谁,这年头趋炎附势的人真多,这么小年纪就跑过来扒着别人认哥哥。”
盛姣姣被她讥讽得脸色涨红,跺了跺穿着青色圆头小皮鞋的脚,气恼万分:“贺柠。”
她哪里是贺柠的对手,原崇看不下去了,温声咳了咳:“贺小姐何必跟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计较。”
“请叫我原夫人,”贺柠看着眼神像午夜深海的原野,心疼得很,“没家教的人不管多少岁都是没家教。”
从原崇出现的那一刻起,原野不仅不主动说话,浑身上下的清冷气息都快跟超市里的冷气融为一体了。
他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愿在贺柠面前展现自己冷漠无情的一面。
盛姣姣向来是被人捧着宠着,从来没人对她这样冷嘲热讽,她次次都在贺柠这里吃瘪,忍不住跳脚:“贺柠,你信不信我让哥哥跟你离婚。”
至始至终都没看过她一眼的原野终于微微低头,淡漠地扫了她一眼:“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直呼我老婆的名字?”
高高在上的神态,漫不经心的蔑视,盛姣姣一下子泪水飚了出来。
原崇心疼地走过来,拍了拍盛姣姣的后背:“姣姣别生气,姣姣是小公主。”
贺柠咬着唇,尴尬地站在原野身侧,这种温柔宠溺,不知道还以为盛姣姣是他私生女呢。
盛姣姣抱着他手臂撒娇:“哥哥他凶我。”
原崇终于看了原野一眼,淡泊无物,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你凶什么凶,这是超市,不是你的矩力集团,让你像个暴君耍威风的地方。”
跟自己一样的冷静,一样的凉薄,如出一辙的无情,原野有时候都怀疑贺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特别的意外,能让自己如此上心。
像他和原崇这样的人,甚至像个正常人一样吵架都做不到。
暴君?
贺柠气不打一处来,把原野拉到自己身后,直面原崇:“原先生说笑呢,什么年代了,还暴君耍威风之类的话,听着还以为你活在qing朝呢。”
明知道他是原野的父亲,却要叫“原先生”来撇清关系,原崇淡淡看了贺柠一眼,不想跟她计较,毕竟是原家人都认可的儿媳。
“原野,向姣姣道歉。”
贺柠激动地差点咬到舌头,总觉得口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凭什么她老公要向自己恶心的人道歉?
她拉着原野的手冷哼一声:“老公你也别生气,像贺建安那样上赶着帮别人养孩子的人大都是左脑掺水,右脑撒面粉,一脑子糊涂,看看像贺莎那样的白眼狼最后会感激他不。”
名义上在讽刺贺建安与贺莎,当着原崇和盛姣姣的面说,不过是在打他们的脸而已。
原崇的脸上布上了阴云,和原野一样脸上毫无温度,他皱着眉反驳:“原夫人你不知道当年的事儿,我也不跟你计较,你就问问原野,当年害得李家家破人亡,李家大儿子死在他手上,他午夜梦回的时候有没有挣扎煎熬?”
他的话让贺柠措手不及,只知道盛瑶为了真爱出轨,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后续。
原野如希腊雕塑般俊美的脸上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不想让原崇的任何一个字,任何一句话污染了贺柠的耳朵。
柠柠只要每天看着他,在最近的地方每天伴着他就好了。
“您在说什么笑话呢,我不过是看着姓李的恶心,让他在京城待不下而已,怎么就让他们家破人亡了?”
这是他四五年来跟自己父亲说的第一句话。
原野的那些手段,贺柠也略知一二,有些忧心,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有当着原崇的面问出来。
盛姣姣才是最幸运的那个,她不懂什么李家王家的,只知道原崇生气了,于是摇着他手臂撒娇:“原叔叔你别骂哥哥。”
眼见着他们父慈女孝的场景,唇角勾起冷冷的弧度,原野背对着日光灯站着,整张脸都被阴影覆盖了,光影交错着,辨不清楚真正的情绪。
又不能把这两个人打一顿,贺柠觉得眼不见心不烦,拉着原野的手,耸了耸小巧挺拔的鼻子,不悦地撅了撅红唇:“老公,饿死人了。”
原野低头看着贺柠拉着他的那只手,纤细白皙,指尖是淡淡的粉,可爱得很,忍不住拉起来亲了亲:“好,去吃烤肉。”
他揽着贺柠跟原崇擦身而过的时候,颀长挺拔的身躯顿了一下,突然回头一笑:“原崇,你很嫉妒我吧?你一辈子求而不得的幸福我每天都在享受。”
这才是真正的会心一击。
野狼狩猎的时候,从来不会即刻发动进攻,它们总是冷静执着,非常有耐心地等着,等着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柠柠对自己的百般维护,温柔撒娇,专注的爱惜,两个人旁若无人的甜蜜都在刺激着原崇。
原崇这辈子最渡不过的劫就是盛瑶的冷待和背叛。
他纹丝不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澜,骨子里的愤恨终于溢了出来:“像你这种冷戾的魔鬼凭什么比我幸福?”
不像父子,倒像是仇人,血缘并没有让他们相互体谅,反而因为盛瑶而相互厌恶。
“凭我挑女人的眼光吧。”
这句话不仅是显摆,更是对贺柠最高的恭维,听得贺柠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
原崇和盛姣姣实在太影响人心情了。
原野也是刚下班,一身衬衫西裤,虽然没有一点褶皱,衣冠楚楚,气场冷峻,但贺柠总觉得他还是会受伤,心里在滴血。
毕竟血脉亲情应当是世上最温柔的内心活动,是完全不需要翻译的温暖感情。
他们两个可怜的孤儿有父亲跟没有一样,又没法报复他们,只能远离。
两个人牵手回到他们的临时小窝。
屋内的灯散发着橘黄色的暖光,看起来十分温馨,是原野刻意为贺柠选择的灯具。
他低眸看着墙壁上的橘灯,淡淡反问:“你不是好奇心很重吗?不想知道李家的事儿?”
贺柠拧了拧热毛巾,擦了擦自己的脸,准备开始卸妆保养,听到他的话,又折身重新浸湿毛巾,糊到他脸上,帮他擦脸。
原野淡静地站在那里任她动作,身上是静谧之冷的杉木气息,挺拔端正,有种不显山露水的矜贵清俊。
擦完脸之后,贺柠扔掉毛巾,贺柠才淡淡吐出一口气:“好奇什么?你怎么作死吗?”
作死这两个字用在他身上,还真不搭调,他有心反驳,就被贺柠怼了回去:“手段偏激,行事傲慢,树敌无数,不是作死吗?”
原野眯了眯眼睛,自从两个人说开之后,贺柠好像更加得寸进尺,一点都不怕他。
“你倒是能做我的主。”
也不知道他这句感慨是满意还是不满,贺柠管不了那么多,开始卸妆。
原野背靠着衣柜,看着她,其实两个人都住得有些不舒服。
整个卧室满满当当,大衣柜,梳妆台,双人床,尤其是贺柠的珠宝都没地方搁。
但只要足够温馨就够了,贺柠放下卸妆水,忍不住追问:“那个姓李的最后怎么了?”
“没什么,等我十来岁察觉到自己的身份地位能带来很多便利的时候,找人举报他的生活作风,他被开除,差点上jun事法庭,在京城没前途,找不到工作,养不起孩子,走投无路。”
贺柠想想自己十来岁的时候,整天缠着自己妈妈撒娇邀宠,跟贺建安呕呕气,读书的时候完全不觉得自己家庭跟别人有什么区别。
原野这么早熟的么,可这也不至于让原崇这个受害者都这么愤怒。
“之后呢?”
“唔,他跪在地上求我,盛瑶也求情,我没理他们,盛家人觉得丢脸,搬走了,盛瑶净身出户,什么都没有,两个人整天吵架,姓李的推过她一把,摔了一跤,身体不怎么好,情绪抑郁,打电话问我原不原谅她,不原谅,她就自杀。”
贺柠噤声,那时候的原野肯定以为她在威胁自己,不会原谅盛瑶,后果可想而知。
“姓李的和他前妻生的大儿子提着刀来找我,我受了点伤,他手臂差点断了,姓李的扔下盛姣姣,带着他儿子逃出京城,有人说他们死在一艘货船上。”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么惊心动魄的事儿,贺柠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孰是孰非,都过去了,如果人真死了,一切也烟消云散了。
只是原崇大概被自己儿子的冷酷暴戾惊到了,自以为赎罪一样地宠着盛姣姣。
找一对高知夫妇当养父母,隔三岔五去看她。
“盛姣姣跟那谁是不是有点像?”
“我老婆真聪明,”如果盛姣姣跟盛瑶长得不像,原崇也不可能把她当成女儿宠爱。
贺柠摸了摸他的脸,颇为怜爱:“可怜!”
原野淡静一笑,拉着她的手轻轻一吻,从背后搂住她:“如果觉得我可怜,今晚就让我多疼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