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瞎子只顾埋头吃饭, 全程不搭理项嘉。www.mengyuanshucheng.com
贺建安觉得没面子, 贺柠要走的时候也没开口留她, 只递给她一把伞:“待会儿可能要下雨, 你路上小心点。”
贺柠接过伞,心里有些触动, 后悔自己在项嘉面前那样驳他的面子,毕竟是她的爸爸。
“谢谢爸。”
她和项嘉一起出霞韵府邸,项嘉的司机等在外面,他绅士地打开车门,风神俊朗地立在一边, 礼貌询问:“贺小姐,不如我送你?”
快要入夏了, 正是午后, 虽然厚厚的云层把太阳遮住了, 还是烦闷湿热,恼人得很。
饶是如此,贺柠也不想坐他的车, 她摆摆手:“谢谢, 陈叔一会儿就来了, 你走吧。”
这种急不可待要划清界限的态度让项嘉的心里多了一丝阴狠。
原野的女人就这么难勾搭?
话都说到这份上, 他也不好强求, 勉强笑着跟贺柠道别后,只留下一溜烟的尾气。
陈叔那边出了一起追尾事故,正在处理, 还要一会儿才能赶过来。
贺柠正无聊,就接到堂哥贺远昭的电话:“柠柠,那个姜俊涛回国了。”
他的语气那么沉重,话里的信息又在贺柠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是少女时期的噩梦,是她这么多年抗拒和荷尔蒙浓重,攻击性强的男人接触的根源。
她干哑着嗓子,差点失声叫出来:“他敢回国?”
“柠柠,还有个事儿,我说了你千万别伤心,我的人一直跟着他,发现他最近都在霞韵府邸出没。”
贺柠的手机啪的一下掉在地上,贺远昭还在叫着“柠柠,你没事吧?”
她蹲在地上,眼泪哗的一下流出来了,远处传来一声惊雷,厚重的密云里闪电惊现。
雨点啪啪啪地落了下来,贺柠抱着膝盖哭了一会儿。
站起来之后,又抹了一把脸,捡起手机朝着霞韵府邸跑过去。
谁也没想到她竟然还会回来,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姜俊涛正被姜韵哄着吃饭。
姜韵还抱怨贺建安:“谁让你把贺柠叫过来,害得我外甥午饭都吃不好。”
门啪的一声被推开,贺建安看到贺柠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顿时变了脸色:“柠柠你……”
他忐忑不安,坐都坐不安稳,眼睛不敢直视贺柠,逃避着她的目光。
贺柠死死盯着畏畏缩缩的姜俊涛,冷笑出声:“你还真敢回来。”
姜俊涛那时候仗着姜韵得宠,以为自己可以在贺家横行,却没想到贺家根本不是他姑说了算,更不是贺建安说了算。
姜韵一下就被惹毛了,猛地一拍筷子:“贺柠,我们俊涛都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要不是你小小年纪就发骚,我们俊涛至于那样吗?”
贺柠遽然爆发出声:“爸,你也这么想吗?所以你还收留他,收留一个想猥·亵你女儿的禽兽?”
“柠柠,都过去七八年了,你们那时候小,大家毕竟是亲戚。”
贺柠恨死他这种和稀泥的态度,以前为了所谓的血脉亲情都可以忍,现在真是丝毫都忍不了。
一句“过去了”就可以把伤害抹除。
那她这么多年来不敢谈恋爱,不敢跟人亲近。
连原野碰她的时候,心里都觉得发寒恐惧。
她就该白受罪吗?
“不是亲戚。”
贺建安皱着眉:“柠柠你说什么?”
外面的雨噼噼啪啪地落下来,砸在地上,砸在窗上,也砸在贺柠的心里。
她气得浑身发抖,雨水从白皙的脸颊滴落到锁骨,有点站立不稳。
还是凝着胸口那股气,大吼出来:“我说以后不是亲戚,因为从今以后,你不是我爸,我也不是你女儿。”
“贺柠,”他惊诧地喝止她,站起来走到贺柠身边,啪地给了她一耳光,气得浑身发抖,“你听听自己说的什么话!”
哪里会有人因为一点小事就跟自己爸爸断绝关系。
贺柠被他打了,碍着人伦义理,又不能打回去。
于是恶狠狠地盯着姜韵,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啪地一耳光甩在姜韵脸上,清脆响亮,她扬起光洁的下巴:“我说的是人话。”
你敢打我,我就打你的心尖肉。
这一耳光甩得理直气壮,那清脆的响声悦耳动听,是她今年听过最好听的声音,比原野低沉醇厚的磁性嗓音还要动人。
姜俊涛缩在一边不敢说话,贺家人给他的教训足够让他清醒,不敢跟贺柠正面对峙。
姜韵不敢置信地仰头捂脸看着她,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在贺家的地位始终是个小妾一样。
没想到贺柠真的敢动手打自己,一时怔怔,回不过神。
贺建安气得肺都要炸掉了:“反了天了,你敢打你姜阿姨!”
贺柠把他给自己的雨伞扔到贺建安脚下,颇有一股决裂的气势:“贺建安,你就当没生过我。”
“贺柠,你敢,要是没我,你别想原家还要你。”
他气得胸腹发抖,扶着沙发靠背,喘着气撂狠话,外面雷声隆隆,简直像是在替贺柠助威。
贺柠冷淡着脸回头:“谁稀罕,我和他早就不是未婚夫妻了。”
扔下这句话,贺柠转身闷头走进大雨里。
*
霞韵府邸虽然没有修建在半山腰,却也有很长的一段路静谧无人。
既没有公交站也没有地铁站,偶尔有飞驰的名车一闪而过。
贺柠气冲冲地埋头在大雨里走,眼泪混着雨水流,湿热冰冷全搅在一块儿。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水,一层层水雾从天上浇下来,漫过她的脸颊,夹杂着寒凉和幽冷的苦涩。
陈叔终于赶过来了,他担忧地看着贺柠,摇开车窗,在大雨里喊着:“小小姐,快上车呀。”
贺柠充耳不闻,沿着那条路一直往前走,脑子里一片茫然,人伤心的时候,没法控制这种自虐的渴望。
如果贺建安小时候就慢待她,不疼她,她心里反倒好受一点。
正因为切切实实被疼爱到十二岁,总舍弃不了那些亲情和恩情。
不断地被伤害,原谅,伤害,原谅,陷入死循环中。
一辆钻石黑外漆的幻影停在一边,飞翔女神迎着雨幕展翅,高傲的小金人展示着它的身价。
原野撑着黑伞从车上下来,一把拽住要往前走的贺柠,衬衫袖口沾了些雨水,湿漉漉的,很不舒服。
他掌心的温度异常高,灼烫了贺柠冰冷的手腕。
这是那晚后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他还是那副矜贵冷淡模样,高高在上:“你在跟谁置气?你这样谁会心疼?”
谁会心疼?
亲妈死了,亲爸宠着后妈,也不把她当回事儿,伯伯婶婶毕竟隔了一层。
这诺大的天地之间,还有谁心疼她?
贺柠撇开他的手,本来无声的流泪,突然一下好像委屈至极,红肿着半张脸,哭出了鼻音:“不要你管,跟你的长公主双宿双栖吧。”
原野蹙着眉,想到贺远昭那些话,贺柠本身就是个娇娇,平时看起来很凶,不过是故作坚强罢了。
他单臂撑着伞,腾出来的那只手夹着贺柠的腰,不费吹灰之力就单手搂着她抱了起来。
嗓子里夹杂着一股克制的不耐,仿佛贺柠在无理取闹:“说什么胡话,跟章依玫有什么关系。”
贺柠被他的武力值给吓到了,没想到他单臂就能抱起自己,是不是整天在办公室西装举铁80kg。
贺柠蹬了蹬腿,要甩掉他:“我不坐车,自己走。”
原野难得胸腔里多了一丝火气,很想把她扔下来,让她冒着雨一路走回去。
之前看贺柠是个懂事的女人,诉求不多,也不爱惹事,长得又美,是个上佳的商业联姻对象。
没想到执拗起来,也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有了九溪观庭的第一次妥协,这一次妥协也不是那么突兀。
他放下贺柠,矜持地弯了弯腰:“上来。”
“你……”
原野松了松领带,解开已经被雨水打湿的袖口和两颗领口,有点不耐烦:“快点!”
贺柠浑身都湿透了,趴在原野的背上,攀着他40cm的太平洋宽肩,眼眶一热,心里哽着的地方有些松动。
两个人在雨幕中,在伞下,靠得那么近,原野的荷尔蒙随着潮湿的水汽弥漫在贺柠的鼻间,原本恐惧害怕的味道此时只让她觉得安心可靠。
第一次发现降龙涎香的味儿原来不具攻击性,反而让她有一种被保护着,被宠爱着的错觉。
她头发上的水汇聚成涓涓细流,滴在原野的颈间,他忍耐着那种湿润的痒意,托着贺柠,心头竟然涌起一股不妙的怜爱之情。
之前他的想法一直都是想睡贺柠,今天却因为贺远昭的一个电话放下自己的工作跑过来找人。
看她一个人哭着走在大雨里,心里不忍到要亲自下车接人的地步。
这种说不出来,止于喉舌的温柔,背着她,心里还在替她担忧的感觉实在太新鲜了。
滴下来的雨水是凉的,贺柠的眼泪是温热的,都落在了原野的心上。
让他想开口说点什么,拗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也别太在意,我十岁左右就没跟自己父亲说过一句话。”
贺柠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吊在他身上,根本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里,眯着眼睛,蹙着眉,鼻音浓重:“嗯。”
原野哑然失笑,一只手撑伞,一只手还要托着她,竟然也不觉得累,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气力。
蓦然想起他们初遇的场景,他那时候到底是为什么莫名想要睡贺柠呢?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明天不更,后天更,等我这十多天搞完法语笔译这个小妖精就回来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