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蔓蔓自己都是没想到,自己这手劲竟是这么大的,连姜欢的裙摆竟是都扯碎的。
虽说眼下无多少人,只是到底还有路过的宫人和这皇宫里头的车夫,倘若姜欢的动作不曾快一些的,她的清白怕是都要受损的。
姜欢狠戾的目光狠狠地剜着庞蔓蔓的皮肉,恨不得要将她一层皮都是给割下来才肯罢休。
“庞小姐此举怕不是在惹人看笑话的。”姜欢冷冷道,她三下两下地便是将袄子裹在了腰间,遮住了自己的大腿。
庞蔓蔓有些心虚,只是她亦是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扯着嗓子说道,“谁让你腊九天穿这等的衣裙的!到底是未来的太子妃,你倒是丝毫不顾礼义廉耻的!”
自己救了她,真是自己所做的最大的错事的。
姜欢眼神冰冷,盯得庞蔓蔓只觉着脊背发寒,浑身难受的。
姜欢自幼习武,对待自己所恨之人,眼神会流露出看到猎物时的肃杀之气。
她看庞蔓蔓亦是如此。
她右手扶着车厢外壁,微微弯曲着腰背,居高临下地盯着庞蔓蔓,犹如猎豹预备捕猎之前的动作。
瞧的庞蔓蔓竟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想要唤自己的贴身丫鬟来。
只是方才她走的太急,丫鬟不曾追上她,眼下庞蔓蔓孤立无援,倒是瞧的无处可逃的了。
“庞蔓蔓,你自诩乃是大家闺秀,书香门第。怎的,偌大的一个相府,竟是不曾教你所谓的规矩礼数,还要今日我来教的?”姜欢一字一句说的清楚,并着那肃杀的目光,只瞧的庞蔓蔓连连吞咽着口水,心上没由来的后怕。
她想到自己在姜国时所受的掌掴之刑,亦是想到自己在涂着姜欢的药膏时伤口发痒难忍的感觉。
面前的这个女子看似柔弱,其实乃是那黄泉十八路的阎罗之女才是。
可庞蔓蔓到底是庞蔓蔓,她就算是害怕,亦是要逞嘴强的。
她执拗地回望过去,只是那目光有些逃避与畏缩,瞧着怎么都是没有底气的。
“我堂堂一个相府嫡女,用你如此多嘴的?”庞蔓蔓底气不足地驳斥道。
只是她如今在姜欢眼中,只像是个任人宰割的毡板鱼肉,根本不足为道。
姜欢从怀中抽出一只小玉瓶来,只见她朝着空中一扬,那风卷着粉末朝着庞蔓蔓吹去。
只是那粉末并不重,连烟雾都是不及的。
庞蔓蔓只瞧着姜欢似乎是洒了什么东西,但是她却又没有嗅到奇怪的味道,也没有看见奇怪的物什,只连连嗅着自己的衣袖,分外困惑且惶恐的。
她在相府之时已经是见识过了姜欢的用毒手段,也不知晓她眼下到底是洒了什么,一时间也是顾不得内心的害怕,只得连忙追上去质问道,“你给我洒了什么的?”
“一点不会要你的命的东西。”姜欢收起玉瓶,随即便是转身预备回去车厢内。
末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头也不回地冷冷道,“庞蔓蔓,这世间不是万事都由着你胡来的。今日乃是给了你一些小教训,若是他日你犯了大错被我抓住,庞岩亦是保不住你的。”
说罢,姜欢便是进了车厢内,吩咐车夫扬鞭而去。
只留的庞蔓蔓徒留在原地,急的干跺脚却也无济于事的。
“可需要我出面的?”陈如意等姜欢坐稳,才是低低问道。
他方才虽然不曾瞧着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窥见姜欢那被撕下的裙摆之时,心上便是有了个大概。
姜欢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然处理稳妥的了。
“你刻意惹了她的。”陈如意忽然开口说道。
姜欢原本正在抚平袄子的手停顿了下来,她扯了扯嘴角,眼眸扬起些许笑意。
陈如意倒是个分外聪明的人的。
这腊月天,姜欢又不是那般爱美之人,可却是穿了一身薄如蝉翼的里裙,而且方才刻意在扶着陈如意上马车时褪下了外袍,期间用意庞蔓蔓没有看出来,可是陈如意却是看的个七七八八。
“给她一点小教训的。”姜欢狡孽一笑,重新套上外衫,那里裙破损之处便是丝毫瞧不见的了,“平白无故给她教训,那庞岩必然是要来找我麻烦的。我有了理由,他亦是只得自个儿恼火的。”
其实说来也算是个巧合,今日姜欢本是在试着这条衣裙,恰好急召入宫,她只得套上一条外裙匆忙出府。
岂料恰好这庞蔓蔓自己撞了上来,自讨苦吃的。
陈如意没有责备姜欢的意思,反倒是扬起唇角,眸子弯成好看的弧度,“你倒是个鬼灵精的。”
姜欢吐了吐舌头,随即则是撑着脑袋凑在了窗上,从那微微扬起的窗帘一角往外看去。
姜欢对皇宫的记忆已经分外模糊了。
撇开自己与陈如意的那些许记忆藏在了心底,皇宫里的宫殿的模样,住的人的姓名都是些什么,姜欢都是记不大清楚的了。
如今瞧着这些建筑从自己面前划过,姜欢才是心底有些许熟悉感重新浮现而出。
“陈如意,你小时候住在皇宫里头会不会迷路的?”姜欢好奇地问道。
她小时候是个路痴子,走过的路根本是记不清的。得要走上数十遍,乃至数百遍,兴许才是可以摸清楚这方向的。
那时候自己住在宫内,面对这所差无几的宫殿与石子路,她可算是吃了不少的亏的。
只是到底不过是幼时的记忆,姜欢后来回去了姜国,稍长一些时便是懂得认路,方向感也好了许多的。
倒是不曾再有这般的困扰的。
陈如意顺着姜欢的目光一同往外看去,“偶尔会。”
陈如意想起什么似的,浅浅一笑,“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便是迷了路的。那时候宫人不曾跟在身边,我寻错了宫殿,才是遇着了挂在树上下不来的你。”
“那是我头一遭寻错了路。”
姜欢听了这话,咯咯地笑了起来,似乎光是想起那日的事情,她便是觉着好笑的紧。
只是她不曾注意到,陈如意的目光早已是离了那窗外的景色,而是落在了她的身上,温柔又眷恋,似是在看一件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