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簌簌冷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很,方才还聒噪的众人,一时间竟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凤印这事乃是皇室的秘密,旁说她们这些个小妃子了,就是连三皇子都兴许是根本不知晓眼下凤印到底是在谁手中的。
陈国的掌事印章共有两枚,一枚龙印,皇上所用,平日里皇上所处理的文书种种,皆是须得用龙印来印证自己的身份。
另一枚便是凤印,给予皇后处理后宫事务所用。
不单单是后宫,皇后所管理的涵括六宫琐碎日常事务,譬如那厮需要审批一批布匹的,便是须得向凤鸾殿申请,得到了凤印的许可,才是可以出宫采购。
种种,这凤印几乎无人质疑它的所归属之人。
可是眼下,从姜国来的五公主竟是敢说凤印在茹妃手中。
如果当真在茹妃手中,那么茹妃此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凤印的地位和龙印一般,倘若在茹妃手中,茹妃便是逾距了。
这恁凭谁给茹妃说理,都是无法说得通的。
哪怕说茹妃是为了帮陈素代理后宫政务,亦是不能够手握凤印的。
茹妃方才还笑意盈盈的眸子霎时间变得阴冷,周身亦是渗出瘆人的寒气,瞧的人竟是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五公主话可是不能够乱说的。”茹妃轻启朱唇,可那语气却是冷冰冰的厉害,仿佛要将人给推入那无尽的寒窖中,“凤印并非是可以随意转手的物什,此物乃皇后娘娘的象征,只能够归皇后娘娘所有。”
茹妃清了清嗓子,方才那一闪而过不稳的情绪亦是随之平复,似乎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听闻姜国是并无这些规矩的,故而我亦是不会怪责五公主今日之事。只是皇后娘娘,这毕竟是你殿内的儿媳,还希望日后多加管束,好好学习陈国的礼数。”
说罢,茹妃便是拂袖而起,大有要大怒离开的架势。
不曾想姜欢却是三步作两步上前,一把拽住了茹妃的手腕,逼迫她停下了脚步。
姜欢下了死劲,这一下生生拽痛了茹妃,那雪白的腕上顿时留下了一抹艳红。
茹妃死死咬住下唇,那滔天怒火满溢而出,几乎是要用眼神来将姜欢杀死才好。
可是姜欢却并未退缩,倒是径直往前站了站,冷言道,“我自然是有证据才会这么说的,凤印眼下,就在你的身上。”
茹妃外表瞧着好相处的紧,待人总是温温和和的,从不过多苛责些什么。
只是这些不过是浮于表面的事情罢了。
前世姜欢要与陈渡成亲前夕,茹妃代表着陈国的后宫嫔妃们跟随着军队来了姜国。
期间她明里暗里皆是彰显着自己在陈国的地位处处高于皇后一事,在她的口中,皇后陈素几乎是成了可有可无之人。
最为重要的,则是姜欢偷窥到一次,夜里茹妃悄悄提笔写信,在末尾处用凤印刻了一章。
次日姜欢将此事告知陈渡,陈渡只让姜欢无需插手,再之后,便是陈渡告诉姜欢,茹妃私取凤印一事已经结束,她被判入冷宫,终身不会离开。
茹妃脸色铁青,她死死地想要甩开姜欢的手,奈何姜欢力气大的很,她根本挪动不了一丝一毫。
姜欢此次牵制住茹妃,目的便是要她无法找到机会将袖中的凤印给偷偷运出去的。
陈国是个大国,纵使陈素如何不问后宫琐事,但也不会轻易将凤印交托给他人。
这般,倒是不如直接将皇后的位子也给拱手让给他人即可。
想来茹妃之所以能够得到凤印,亦是借着帮陈素批改文书的理由来加以搪塞,才是可以掩人耳目,瞒天过海的。
“今日我倒是要看看是谁要来受受规矩的。”说着,姜欢伸手拽了拽茹妃的大袖,只见一只荷包咕噜咕噜滚落在地。
而茹妃在瞧见那荷包的瞬间,脸上最后的一点血色也是已经悉数消退的干净。
她好似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跌坐在地,就连反抗和为自己辩解竟然都是已经忘却。
此情此景,就算无需多言,众人也是明白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了。
茹妃如今冷汗直流,分明是严寒的冬日,她就像是在酷暑里走过一遭,汗流浃背。
陈素缓缓起身走至茹妃身边,她伸手拾起那只荷包,神色凝重。
无需拆开去看,陈素已然能够摸出来这里面是自己丢失的凤印,确实不假。
只是凤印丢失已有约莫半月的时日了,陈素生怕声张惹了纷端,故而一直是在私底下动用自己的势力在偷偷调查寻找,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的情形下寻到。
“茹妃,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的?”陈素淡淡开口道。
茹妃哪里还能够听得进去旁人的话,她自知自己这次犯了弥天大错,只是一个劲的磕头,呢喃着求皇后娘娘饶她一命。
平日里总是端庄自矜的茹妃,今日不过像是个疯婆子似的哭闹不止,一丁点的贵妃的仪态都无法窥见。
陈素抚摸着那只荷包里的物什,略略思忖片刻,才唤来了侍卫,“带下去罢,先押入天牢,容我想想。”
侍卫们应允一声,拖着茹妃便是往殿外走去。
而方才还如同死尸似的茹妃突然有了力气,嘶吼着、痛骂着,无非责备陈素鸠占鹊巢,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却从未管过后宫。她辛苦多年,如今只为了一只凤印,竟然是要置他于死地。
“陈素,你好狠毒的心!当年若非是我,若非是我帮你,你如何能够当——”茹妃剩下的话还未说完,便是被侍卫一巴掌敲晕了过去,没了动静。
她好似是一滩烂泥,被侍卫们拖拽着离去,瞧的一侧的嫔妃们只敢吞咽口水,谁都不敢多话的。
她们再看向姜欢时,原本的讥笑与调侃的眼神,竟是都纷纷变得惶恐与尊敬了起来。
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根本不是那个传闻里丑陋矮小的五公主,而是陈国未来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