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拂捂着自己的脑袋,缓缓地连夙。
连夙手背轻抵着唇,清冷如画的面容上眉梢疼得微蹙起。
“你……怎么样?”奚拂自己听声儿都觉得很疼。
她刚才是枕在连夙肩上睡的,蹦起来的时候直接撞上了连夙的下巴,而且那么猛地一下,她都听见牙齿碰撞的响声,估计撞得不轻。
连夙:“……”
连夙没说话,当然,现在被撞得牙齿发酸也说不了话。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觉得自己的牙要被撞松动了。
看着连夙吃痛的表情,奚拂眉梢紧拧着,眸底是藏不住的担忧和歉疚:“对不起啊,我睡懵了,是不是很疼啊?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说话的时候,奚拂一直盯着连夙的嘴,恨不得钻进去看看到底有没有撞坏牙齿,
她刚睡醒,都没反应过来自己是靠在连夙肩上睡的,而且,她……不习惯睡醒的时候身边有人靠近。
连夙缓了缓,才觉着牙齿恢复了些,对上奚拂自责的神色,连夙揉着眉骨清幽幽地笑了笑:“没事儿,牙还是挺牢固的。”
“真的不用去医院么?”奚拂盯着连夙,仍是不太放心,“我刚刚看到你眉毛都疼得揪起来了。”
“不用,”说完话甚至还对着奚拂上下牙齿碰了碰,证明真的没有大碍。
然后莞尔地轻笑了声,挑着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奚拂:“不过要是真给撞坏了,你可就要对我负责了。”
奚拂没有反驳,而是抬手摸了摸连夙的下巴,东捏捏西捏捏,确定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连夙的下巴好像真的是被她给撞了好几次。
想到这里,奚拂看向连夙,挺认真道:“以后你的牙齿要是出现问题,我会负责到底的。”
连夙淡绯色的薄唇一勾:“好啊,以后会找你负责的。”
沉默了一会儿,连夙偏头看向身侧的奚拂:“你刚刚……”说出这三个字后,连夙就似乎不知道应该怎么问下去了。
他觉得奚拂的反应好像有些太大了,有种惊吓害怕的感觉。
虽然连夙没有问出来,但奚拂也猜到了他想问什么,抿了抿唇,听不出情绪地道:“我不太习惯睡醒的时候身边有人。”
停顿了一瞬,奚拂垂下眼眸,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都莫名地低了下去:“我在回奚家之前,一直是跟盛清昙一起生活的,她……不喜欢我,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恨我。”
连夙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清冽如泉的凤眸似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霭,眸底情绪深沉而又复杂。
盛清昙。
这个名字他上次在温家宴会之上听人提起过,那个时候还不确定,但现在看来盛清昙就是奚拂的母亲,生物学上的那种。
至少,从奚拂对她的称呼来讲,奚拂是不认盛清昙这个母亲的。
而且,奚家和盛家之前的事他多少也听说过一些,似乎盛家家破人亡是奚淞云一手造成的,如果奚拂是盛清昙和奚淞云的孩子,那说不定盛清昙生下奚拂都是另有目的。
可想而知,盛清昙自然也不会善待于她。
想到这里,连夙削薄的唇抿紧了些,垂在身侧的手都微攥紧了些。
奚拂抬眸看着远处渐沉的夕阳,语气淡淡地道:“有时候我半夜醒来都会发现她就站在我的床边,用那种充满恨意的目光盯着我,甚至有好几次我是在濒临窒息的时候醒来,在那之后,我就不太习惯睡醒的时候身边有人。”
浅眠的时候还行,像这种熟睡了之后身边有人的感觉对她来说太可怕了,所以醒来后几乎是下意识地防备。
云淡风轻地解释完后,奚拂轻缓地对连夙道:“对不起啊,我刚刚睡迷糊了人……”
奚拂的话还没说完,一旁沉默了许久的连夙忽然长臂一揽,将奚拂涌拥入了怀中。
奚拂一愣,魅然的丹凤眼都微瞠,眸底一片愕然之色。
不过她也没有挣扎,挺乖顺地任由连夙抱着。
她其实不喜欢跟人提起小时候的事情,除了檀止,这件事情没告诉过任何人,连奚肆都没有说过。
但刚才在面对连夙解释的时候,好像是挺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
“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很怕?”声音在奚拂耳边缓缓响起,连夙贯来清冷淡漠的嗓音此刻有些说不出来的低沉压抑。
他轻拥着奚拂,下巴抵在奚拂肩上,在奚拂看不到的地方,凤目中是藏不住的心疼。
奚拂虽然说地风轻云淡,但从她如今的这种下意识的防备中,都可想而知当初盛清昙带给她多么严重的心理阴影。
而且,睡着的时候有人悄无声息地在床边用仇恨的目光盯着……
不说经历,就算是想想都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但奚拂就是这么长大的,就这样和盛清昙一起生活了十一年。
想到这里,连夙心头微窒,有些说不出来的心疼。
盛清昙怎么敢这么对她?!
他都无法想象那些年奚拂是怎么过来的?
奚拂窝在连夙怀里,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又补充:“以前怕,现在不怕了,我现在打架很厉害。”
最后那半句话,隐约还有着说不出来的小骄傲。
听着奚拂的话,连夙喉间微微涩然,但还是轻笑着道:“是啊,很厉害。”
厉害,但也让人心疼。
不知过了多久,奚拂抬眸看向连夙,不过以她的视角只能看到连夙精致的侧脸轮廓,她稍稍沉默了一下,声音有点儿闷闷地问:“连夙,你是不是同情我?”
连夙抬手轻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轻缓而又认真:“不是同情,是心疼。”
如果,他能早点遇到奚拂就好了!
闻言,奚拂沉默了很久。
从连夙怀里出来,她抬头看着连夙,魅然的丹凤眼中幽深如墨,半晌,才语气低沉地开口问:“连夙,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