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臣还真的不会哄人, 尤其是哄女孩子，看着时欢的背影，他匆忙追上去, 语气依旧是不可一世：“欢宝你就说你想要什么, 哥哥给你买。”

时欢回头看他：“真的？哥哥对我这么好？”

傅臣点头：“哥哥什么时候对你不好？”

时欢就笑：“那等我想起来了再跟你说。”

傅臣点头。

疗养院的护士带他们去看佟琳，时欢也不知道佟琳到底疯没疯, 但是能对自己的儿子动手的人，精神多少是不正常的。

那工作人员拿着记录单, 对时欢和傅臣说：“这个病人的情况很不稳定, 这两天都有发狂的迹象, 你们还是不要靠的太近了，免得伤到你们。”

时欢回头瞧了一眼傅臣, 见他神色淡漠，时欢自己点点头。

来到佟琳的病房外, 还没靠近就听见佟琳嘶吼的声音：“滚开，别碰我！滚开！”

那护士小姐姐无奈地看了看傅臣和时欢，轻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这么抗拒别人也抗拒治疗，还说自己没病，真就病的不轻。”

傅臣冷笑：“何止, 要是不病的不轻也不会来这种地方。”

里面的佟琳的声音都哑了：“傅道荣该死！傅家的人都该死！我被他们毁了, 我被他们毁了！”

时欢问：“那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她么？”

那护士说：“等他们给她打了镇静剂再进去吧，挺乱的。”

很明显里面有人的, 时欢便点头，和傅臣在外面等, 大概过了几分钟，里面终于安静了，里面有人出来了, 见门口站着几个人还被吓到了。

再看了看傅臣和时欢，问：“你们是来看病人的？”

时欢问：“她怎么样了？”

那护士面无表情道：“打了镇静剂，这会儿安静了，话说你们是她的家人吗？”

时欢点头：“我们是。”

那护士说：“这个病人被送来的时候只交了几百块钱的押金，你们把费用补缴一下吧，她的病情很不稳定，后续还要用药，我们也只能尽力，她一直在试图自杀，很棘手。”

时欢心里一抖，她回头看傅臣，傅臣问：“多少钱？”

那护士说：“日常全护理一个月是2000块钱，医药费用另算，你们跟我去缴一下。”

傅臣查过佟琳的存折了，一分钱都没了，傅道荣估计当时也就赔了她十万多吧，这些年她酗酒赌博，再加上傅臣要上学花费，十万块钱一分都没留下，对于傅臣一个还在读高三的学生而言，一个月2000块钱的疗养费用确实是有点承担不起。

时欢担忧地看着傅臣，毕竟她家里也不富裕，她和梁晓霜一个月的花费都超不过一千块。

傅臣沉默半晌，对护士说：“我下个月一起缴可以吗？”

那护士摇头：“不行，要是每个病人都拖欠费用，那我们疗养院怎么运转下去？”

傅臣这些年除了不管学费的事情之外，其他的费用都是靠他自己赚的，他自己赚的够自己花销了，但是从未想过在上学的时候还要供应佟琳的疗养费。

傅臣第一次打电话给高杰，跟他借钱。

他一直都是再难都不会麻烦兄弟的人，但是为了佟琳他还是拉下了脸来跟高杰借钱。

高杰听到傅臣跟他借钱，愣了一瞬，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问：“要多少？”

傅臣说：“一万。”

高杰倒吸一口凉气：“臣哥，你觉得我像是有一万的人么？”

傅臣说：“我下个月就还你。”

高杰出了口长气：“算了，我找我爸妈给你借。”

傅臣笑了笑：“麻烦了，老高。”

高杰还是为傅臣抱不平：“你怎么不去找你爸？臣哥，就算他不认你，但是他有抚养你的义务啊，傅家那么大的家业，却不管你？你难道不觉得这不公平么？”

傅臣走到另一边远离时欢，对高杰道：“这世上要是有公平，我们就都不会是这个样子了，老高，我虽然有人生没人养，但是不去找傅家，是我最后的底线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去找他们。”

高杰再没说什么，又多嘴了一句：“你要那么钱干什么？追时欢这么费钱么？”

傅臣看了看还站在病房前的时欢，摇头道：“不是，跟她没关系。”

高杰也知道傅臣的为人，他不肯说的话，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那他就不问了，只是问傅臣：“很急吗？我下个星期给你可以吗？”

傅臣有点为难：“现在就要。”

高杰沉默半晌，说：“那等会儿吧，半个小时后我再联系你。”

傅臣的确很感激高杰，这些年他和高杰混在一起，两个人虽然不是亲兄弟，但是却比亲兄弟更了解彼此，更能帮上彼此。

挂了电话后，傅臣就在等电话。

他没进去看佟琳，时欢进去了，他在外面通风口处抽烟，并不想看到佟琳。

时欢进去的时候，佟琳躺在病床上，穿着病床服，人看起来消瘦了好多，眼窝很深，颧骨有点突出，只有一双眼睛和傅臣的挺像，看着挺深邃。

时欢站在床沿，看着她，她也看着时欢，像是不认识时欢似的，看了时欢半天，才缓缓开口问：“你是谁啊？”

时欢慢慢地俯身道：“阿姨，我是时欢。”

佟琳想了想，眼神突然亮了：“你是欢欢？”

时欢点头：“是呀，我是欢欢。”

佟琳赶紧坐起来，旁边的护士还叮嘱时欢：“你别靠的太近，她的情况不稳定，会攻击人。”

时欢摇头，笑着看向佟琳，对那护士说：“没关系，她不会伤害我的。”

佟琳一把抓住时欢的手，眼神里有了雾水：“欢欢，你怎么来了？”

佟琳其实喜欢女孩，时欢从小又长得可爱漂亮，佟琳特别羡慕梁晓霜，就一直想要个女孩，但是和傅道荣二胎又生了个儿子后，她就再也不想生了，后来傅道荣离开后，她就再也没有想过生孩子的事。

她不喜欢傅臣，倒是挺喜欢时欢的，时欢从小就乖，无论在哪里见了都要喊一声姨姨。

佟琳挺喜欢时欢，就更加厌恶自己的儿子傅臣。

只不过后来时欢长大了，学业也繁重，很少见了。

时欢握住佟琳的手，问她：“佟姨，你不认识我了吗？”

佟琳的眼神虽然专注，但是依旧充满陌生，她或许只是记得时欢这个人的名字，却不记得时欢是谁，下意识地还是握紧了时欢的手，问时欢：“你要做我女儿吗？”

时欢一愣：“啊？”

佟琳难得地笑了，有点激动：“你要当我女儿吗？我好喜欢你的，欢欢，你叫我妈妈好不好？”

那护士在一边还惊奇道：“她竟然不攻击你，她挺喜欢你的啊，你就应下，对她的病情可能会有帮助，她精神不稳定，你不要刺激她。”

时欢闻言，想了想，点头：“好啊，你喜欢什么就是什么。”

佟琳看起来可高兴了：“真好，有女儿真好，女儿疼妈妈。”

时欢握紧佟琳的手，心里酸涩地不像话：“疼妈妈。”

傅臣其实也疼佟琳的吧，只是这些年他们母子之间有了隔阂，所以才闹到如今这般田地。

或许儿子和母亲之间总会有一些难以沟通的隔阂吧。

*

“奇了，506的那个精神病人竟然不攻击人了，那个漂亮的女孩进去后，她可开心了，又是说又是笑的，看起来正常多了。”

“不过，那个女孩长得是真好看啊，大概每个人对长得漂亮并且对自己亲近的人都有好感吧？”

傅臣要去交钱，突然听到几个护士都在讨论他母亲佟琳。

高杰给傅臣转了钱来，傅臣没想到他会那么快，问他是怎么弄到钱的，高杰无奈地叹息一声道：“没办法，不撒谎的话我爸妈不会给我这么多钱的。”

傅臣问他怎么撒谎的，高杰说：“我骗他们说，我把女孩肚子搞大了，没钱解决。”

傅臣嘴角两抽：“你这有点损。”

高杰说：“没办法，哥们我为了你连自己的清白都交出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臣哥。”

傅臣说：“到时候多给你一百，当做精神损失费。”

高杰点头：“好的。”

挂了电话后他就直接去柜台缴费了，没想到会听到这些人谈论佟琳和时欢。

他站在那里说刷卡的时候，有个小姐姐问傅臣：“你和那个女孩谁才是那个病人的亲人？”

傅臣说：“我。”

那人问：“那个女孩是你女朋友？”

傅臣一愣，继而点头：“是。”

周围的小护士都围上来，对傅臣说：“奇了，你妈妈很喜欢她，没事的时候可以让她多来看看你妈妈，或许对病情有帮助。”

傅臣的神色有些许讶异，他什么都没说。

交完费他就去看情况，他个子高，病房门上面有玻璃窗，他在玻璃窗外面看着病房里的情况，只见时欢和佟琳两个说说笑笑，他第一次见佟琳笑的那么开心。

佟琳从来没对他这样笑过，傅臣心里像是被荆棘滚了似的，突然疼地不像话。

他转身走了，没推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