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

当然苦了！

陆九渊让厨师在这道菜里加了整整一瓶胡椒油。

野生的山胡椒油只要一滴，就能让一整盆毛血旺变得香味扑鼻。

最多只能一滴。

再多的话味道就会变苦。

但市面上卖的那种胡椒油浓度不够，一碗牛肉面里都可以加上十来滴。

即便如此，这里面有一整瓶胡椒油啊！

味道自然会变得又苦又涩，难以入口，更别提下咽！

陆九渊趁机说道：

“兄弟，那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你既喝不下感情的醋，又吃不了爱情的苦，何必勉强自己呢？”

好一个感情的醋，爱情的苦！

绝了！

顾北欢真心觉得陆九渊很聪明，只不过到目前为止，他的这点本事好像没有拿来干什么正事！

殊不知，成家立业。

先成家，后立业。

对陆九渊而言，誓死守卫自己的婚姻，就是最大的正事。

方景来知道，陆九渊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但他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也知道现在不争取的话，那他这一生都将与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女人就此错过。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夹了一筷子，即便再苦，他也要咽下去。

顾北欢看着都觉得齁得慌，连忙把自己的杯子递过去：

“学长，别吃了，喝点水吧。”

她杯子里的水是最开始倒的，正常的一杯水。

但方景来拒绝了，端起那杯酸到骨子里的柠檬水说：

“我这有水，来，学妹，以水代酒，敬你一杯。”

这还真是个顽固分子！

顾北欢是真怕他吃坏了肚子，急忙阻止：

“好了，我也饿了，服务员，把这碗毛血旺撤了吧，还有水，麻烦帮我换一壶来。”

陆九渊不想这么简单就放过方景来，被顾北欢瞪了一眼：

“二少，我知道你很有钱，但你要知道，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这世上还有的是人吃不饱饭，好了，都别闹了，学长，你看看菜单，点两个你爱吃的菜吧。”

吃完饭，她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跟唐晚柠比起来，方景来根本不值得一提。

毕竟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方景来再怎样，也不能强迫她的心。

可客户不一样。

客户的心瞬息万变，这一刻有可能为了利益跟她合作，下一秒就能被唐晚柠用身体臣服。

终于上了一桌子正常的饭菜后，方景来却还是没有心情吃饭，他比顾北欢着急多了，放下筷子催促：

“学妹，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行动了？”

陆九渊给他夹了一块排骨，这次是真心的：

“多吃点，不该你担心的事情别瞎操心，比本事，你不如她，论实力，方家应该比不过我。”

方景来还想说什么，被顾北欢阻止了：

“学长，工作上的我自有分寸，我们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坐下来好好吃顿饭，还是不要浪费粮食的好。”

业内传闻，顾北欢向来自负。

她从未把任何一个对手放在眼里。

那些真正有实力抗衡的对手也就罢了，方景来知道，旗鼓相当的对手并不是什么坏事，反而能够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留住激情，激发出更大的潜能。

但唐晚柠是个卑鄙小人啊。

她那些下三滥的手段都是拿不出手摆不上台面的。

方景来不得不提醒：

“只怕这个时候，唐晚柠已经对你的客户下手了。”

顾北欢忍不住笑了：

“那她应该多谢你这个前人栽的大树，正好给她乘凉。”

被顾北欢这么一说，方景来有些惭愧：

“我的确掌握了你手中绝大部分的客户资源，但他们之中大多数，都只相信你的为人，只愿意跟你合作，可你要知道，唐晚柠不是我，对于有些人来说，吃不到的蟠桃看久了，给颗毛桃也吃得起劲的。”

把顾北欢比作是蟠桃。

顾北欢大笑：

“多谢学长抬举，但我这人有个很明显的毛病，我很讨厌别人在我的地盘上对我指手画脚，并且，这毛病我不打算改。”

霸气！

陆九渊为自家媳妇鼓掌：

“不用改，你这毛病我很喜欢。”

他们夫妻俩一唱一和，显得方景来很多余。

其实顾北欢看出来了，他是发自内心的在关心她。

所以为了能让他安心吃饭，顾北欢终究不忍，说道：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掌控之中，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方景来心急如焚：

“你再怎么运筹帷幄，可人心呢？人心是你所能控制的吗？”

他真的只是着急而已。

陆九渊把筷子一放，脸一沉：

“你还听不明白吗？她已经知道了唐婉柠那些下三滥的招数，她不予理会，并不是无所作为，而是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探一探这些客户的虚实与底线，老祖宗有句话说，吃亏是福，你连这个都不懂她，你还有脸说你要追求她？”

陆九渊这番话，还挺让顾北欢刮目相看的。

他居然全都懂。

被他这话一打击后，方景来的眼眸都黯淡了许多。

从一开始，他的暗恋就带着强烈的自卑。

这种自卑只有在顾北欢面前才会体现。

方家二公子这个身份，在别的女人眼里是如此的光鲜亮丽，甚至有人会绞尽脑汁的朝他靠近。

可对顾北欢而言，她的身边只留有实力的人。

这顿饭，方景来几乎没怎么动筷子。

顾北欢吃饱喝足，让陆九渊去结账。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顾北欢想了想，郑重其事的对方景来说：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对他就是一见钟情，就是你只看了他一眼，就可以认定，这个人，我要与他过一辈子。”

方景来当然相信！

他对顾北欢又何尝不是一见倾心，数年未变！

但顾北欢以为，方景来只是不相信他们是真心相爱。

却没料到，方景来只是不相信陆九渊对她是出自真心。

听顾北欢这么一说，他更不放心了：

“一见钟情我信，但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他的人品，他的性格，他对待感情的态度，你都了解吗？”

没想到方景来这么抽丝剥茧，顾北欢表示头疼。

眼瞅着时间也很宝贵，顾北欢只好退让一步，起身：

“行吧，你想追就追吧，我反正已经嫁人了。”

态度表明了就行。

至于他是放弃还是死缠烂打，已经不是她所能控制得了。

陆九渊买单后去上了个洗手间，其实是故意给顾北欢留出时间来的。

他回来时，方景来已经走了。

顾北欢看了看时间：

“下午你哪儿暖和哪儿呆着去，我今天会很忙。”

陆九渊握住她的手，欲言又止，在顾北欢紧皱眉头时，他还是说了：

“我能给你提个小小的建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