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是鹭鸶的声音。
顾北欢和宋幼薇面面相觑,然后双双快速走进屋内,朝着二楼奔去。
二楼画室的门已经打开,里面,鹭鸶赤裸着身子蜷缩在墙角,一块毛毯随意的散落在地上,她惊恐的面孔配上凌乱的发型,加上嘴角一直延伸到下巴处都有大红唇印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活脱脱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画室里,还有一个备受惊吓的王安歌。
看样子,王安歌受到的惊吓还不小,他是个规规矩矩的豪门公子哥,跟妹妹王曲儿一样,既勤奋又有出息,算得上是家族的骄傲。
顾北欢一眼就看出了鹭鸶的把戏。
于是给宋幼薇一个眼神示意,宋幼薇拍了拍顾北欢的肩膀,然后出去将画室的门关好。
正好遇到陆九洲上楼来,关切的询问:
“怎么了?是那个裸模不安生了吗?”
宋幼薇难以置信:
“你怎么知道的?”
陆九洲伸手替她把垂到嘴角的碎发撩了上去,然后转身对准备上楼来的珍姨说:
“这里没什么事,你去忙吧。”
等珍姨走后,陆九洲才说:
“小奇说他送了你一份礼物,我看到二楼窗户开着,窗边有个女人,想着这礼物肯定是小奇送来的,他这人,神神叨叨的,送的礼物总是这样千奇百怪。”
那倒也是。
七年前她嫁给陆九洲的时候,渣小奇不肯来当伴郎,说是婚礼上黄色的花跟他相冲。
这个理由简直荒唐。
宋幼薇给他打电话,说你得给我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
渣小奇说这就是唯一的理由。
还说黄色的玫瑰花送给男人代表着真爱。
花没错。
人没错。
真爱更没错。
但这三者加在一起,就是大错特错。
宋幼薇接受了这个理由,并不再强求。
渣小奇还是给她送去了祝福,祝福的内容是,当下一次你婚礼上的玫瑰花变成红色的时候,我一定参加。
这句话,放在婚礼当天,并不吉利。
然而宋幼薇却笑着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邀请你来当伴郎。
红色玫瑰花,俗气是俗气了点。
可爱情本就是一件俗气透顶的事。
比不来参加婚礼更离谱的是,渣小奇每年都会给宋幼薇送来玫瑰的种子,但那种子,从来没有发芽过,更不可能长出玫瑰来。
他这一系列骚操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对宋幼薇不是简单的姐弟感情,而是姐弟恋的感情。
但天地良心,渣小奇至今为止,还没遇到自己心仪的女人。
宋幼薇曾开玩笑说,以后渣小奇的真命天女,一定得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毕竟没有哪个女人敢跟着一个男人往那些恐怖玄乎的地方钻。
就比如老司城,渣小奇已经去过很多次了。
那里的恐怖故事,他听了一箩筐,还说要去寻找一条地下河,说地下河里藏着地宫和千年古墓。
说的跟真的一样。
宋幼薇笑着打掩护:
“这次小奇送的礼物还算是正常,毕竟那姑娘眼睛鼻子嘴,手和脚都俱在,他没给我送一副从老司城的地下河里挖出来的千年尸骨,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见二楼没什么事,陆九洲让她好好歇一会儿,然后自己下了楼。
画室里,鹭鸶哭着指控王安歌起了禽兽之念。
面对自己中意的女人,王安歌着急解释,连话语都结巴了。
顾北欢觉得好笑,站在王安歌面前问道:
“王家莫非跟唐家一样经济不景气?堂堂王家大少爷,商会会长的儿子,连嫖妓的钱都出不起了?”
王安歌惊讶的看着顾北欢,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顾北欢转身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毛毯,往鹭鸶身上一扔,讽刺道:
“鹭鸶小姐胃口也别太大了,虽说这样的场合冤大头很多,但你也不能开一个连商会会长的儿子都嫖不起的天价啊。”
这不就等于说他在嫖吗?
王安歌急了,走上前去准备解释,被顾北欢用眼神示意给挡了回来。
“毕竟在今天这样的宴会上,大捞一笔的想法是对的,可你总不能让人家为了你这点肉倾家荡产吧?”
也算是失误。
没想到留下来的会是顾北欢。
鹭鸶得到的指示,本想着处理这件事的会是宋幼薇,那她一定会把事情给闹大的。
横竖她是个光脚的,没有怕这些穿鞋的的道理。
顾北欢很难对付,即便如此,鹭鸶还是带着哭腔抓住毛毯裹紧自己的身子哭着控诉:
“二少奶奶是命好,才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从此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你总不能从此瞧不起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吧?再怎么样,我也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啊,二少奶奶又何必这样作践我一个可怜人呢?”
可怜?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顾北欢言辞开始犀利了起来:
“真是可笑了,你一个卖肉为生的人,自甘情愿,有何可怜可言?”
鹭鸶看了一眼王安歌,用手指着他:
“是他色性大发,要在这种场合行不轨之事,就算我出生不好,是个卖肉的,但我也有尊严,也有拒绝接客的权力吧?”
拒绝接客。
这四个字好极了,顾北欢再次对准王安歌:
“王公子,你听到了没?人家鹭鸶小姐今天拒绝接客,你要真是迷恋鹭鸶小姐的身体,请你改天找个时间再去,今天就到此为止。”
就这样算了?
鹭鸶站起身来,一手捂住毛毯遮盖自己的身体,另一只手伸过来要抓顾北欢的胳膊。
被王安歌拉了一把,躲开了:
“你别碰人家二少奶奶,你脏。”
你脏。
这两个字,很伤人。
也充分说明王安歌并不是那种饥不择食的男人,更何况还是在这样的场合下。
鹭鸶恼羞成怒,衣不蔽体的就要往外走:
“既然二少奶奶身为这个家的女主人,不能替我主持公道,那我就找陆夫人去,陆夫人是大学教授,她总不能……”
后面的话,鹭鸶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此刻已经步步后退,几乎把自己退回到了蜷缩的那个角落。
顾北欢回过头一看,满满的安全感,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