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是烂醉如泥。
记得他酒量很好的,能把他灌成这个鬼样子,可见那群老古董都是豁出了命去的。
如霍沉玄所说,如果他只是陆二少的话,他完全没必要顾及那些老古董的颜面,但他这顿酒必须喝,陆家不惧怕任何一个正面的敌人,却也难以提防那些躲在暗处的小人。
所以,宁交友三千,不树敌一个。
可以说这顿酒,他是为了顾北欢而醉。
顾北欢领这个情。
单凭她一己之力,只能对抗董事会的提议,却无法阻止董事会最终的决定。
况且花无百日红的道理,她是懂的。
眼下仗着她是陆家二少奶奶的身份,董事会的人都给她三分薄面,一旦这层身份没有了,董事会第一个扒的就是她的皮。
门一关,陆九渊紧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
“嘘,别告诉他们,我还能喝。”
喝你个大头鬼!
顾北欢把他扶到沙发上坐好,把事先准备好的醒酒茶倒了一杯喂到他嘴边,他尝了一口,拉开距离盯着顾北欢看了几眼后,傻乎乎的喊了一声:
“媳妇儿。”
看来还没完全醉,顾北欢吐槽他:
“你也不怕喊错人。”
陆九渊憨笑:
“这不是酒,媳妇儿,外面的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只想灌醉我,能在这个时候给我茶喝的人,一定是我媳妇儿,只有媳妇儿才会心疼自家汉子,媳妇儿真好。”
喝醉酒都不忘耍流氓。
顾北欢起身,粥还温着,陆九渊闻到粥的香味,突然煽情的抱住顾北欢:
“我陆九渊这辈子就只做过一件最骄傲的事情,那就是把我最爱的女人娶了回来。”
还贫嘴!
顾北欢故作生气:
“再啰嗦我就不管你了,由你耍酒疯去。”
见她起身,陆九渊拼命抱住她的腿,撒娇的喊着:
“媳妇儿,饿,饿。”
他是吐干净了才回来的。
本来晚上也没吃什么,那群老古董都混迹江湖大半生了,个个都是北方人,喝酒的一把好手。
陆九渊就算酒量再好,也敌不过他们人数众多。
顾北欢是觉得又好笑又好气,偏偏自己还迈不动腿。
喂他喝了一大碗粥后,陆九渊紧搂着她的腰,趴在她肩膀上道谢:
“媳妇儿,有你真好。”
顾北欢推了他一把:
“你身上臭死了,去洗个澡吧,不然今晚怎么睡?一屋子酒味儿。”
但他的确喝了不少酒,自己洗澡怕是有点难题。
顾北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到浴室,把他外套扒掉,穿着里面的衣服让他扶着把手,然后用水给他冲洗。
整个过程,用三个字形容,那便是:很羞耻。
到底有多羞耻,顾北欢不愿再提。
总之等陆九渊洗干净上床,她已经是满头香汗。
自己又重新去浴室里洗了个澡,还把陆九渊的衣物都洗干净后烘干,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沙发上。
忙完这一切,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顾北欢毫无睡意,她坐在窗边看着夜色,一颗心始终静不下来。
最糟糕的是,她分不清自己为何心乱如麻。
床上躺着她名义上的丈夫。
这个男人似乎与她曾经幻想过的另一半相距甚远,他看起来整天围着她打转,无所事事,吊儿郎当,俨然一副败家子模样。
可他却总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即便每一次没有他,她也能闯过一个又一个难关。
但顾北欢脑海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那便是陆九渊的每一次出现,都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是一种依赖。
她最害怕依赖。
走到床边借着阅读灯,顾北欢盯着他熟睡的脸庞看了许久,他是真的很好看,眉宇之间散发着一股贵气。
豪门公子,看似纨绔,却怎么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不讨厌一个人,也就代表着有无限可能。
思及此,顾北欢慌的不行。
她像个入室盗窃的小偷一般,在察觉自己的心思无处隐藏的时候,拿起桌上的房卡,落荒而逃。
一墙之隔的两间房,陆九渊因为酒精的作用,沉沉睡去。
顾北欢却在极度清醒当中,失眠一整夜。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架不住倦乏沉重的眼皮子,眯了眯。
这一眯,一个上午就这样睡过去了。
醒来时,一睁眼,陆九渊正趴在床上盯着她。
顾北欢有片刻恍惚,她明明换了房间的,怎么会跟陆九渊在一张床上。
看出她的困惑后,陆九渊顺势朝她躺近了点:
“房间是用我的证件开的,我跟前台说房卡丢了,于是她又给了我一张,我就进来了。”
顾北欢闻到了粥的香味。
陆九渊见好就收,起了身,说:
“昨晚那粥味道不错,想着你肯定舍不得喝全给了我,我就去买了两份,回来跟你一起喝。”
看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他居然还没喝。
顾北欢心里感动,嘴上却戏谑道:
“怎么?昨晚断片了胆儿肥不怕我下药,今天自己买的却怕里面有毒?”
一句玩笑话罢了。
陆九渊把早餐端过来摆在她面前,很认真的对她说:
“一段好的婚姻没什么诀窍和捷径,无外乎就是有人陪着,吃顿热饭,睡个饱觉。”
突然蹦出一句很有哲理的话来,顾北欢尝了一口粥,味道确实不错。
她轻笑着问:
“你这话,从哪个大文豪那里抄袭来的?”
陆九渊对上她的眼,双唇轻启挤出一句:
“这句话,出自清华教授,你的婆婆,何清渠女士。”
原来是婆婆幸福婚姻的秘诀。
婚姻就是,有人陪着,吃顿热饭,睡个饱觉。
文字朴实无华,但一笔一画都诠释着细水长流的爱情。
顾北欢深有感触,不由得回了他一句:
“最简单的事情往往最难办到,一顿饭或许可以,陪着一个人吃一辈子的饭,怕是没几人能坚持。”
跟蒋南汌在一起九年,他们很少坐在一起吃顿饭。
觉更是从没睡过。
而且因为她工作的特殊性,一顿热饭,也很难。
更何况还得有人陪着。
细想之下,难如登天。
窥破了顾北欢心思的陆九渊,把剥好的鸡蛋递给顾北欢:
“父母爱情,是我一直以来最羡慕的,我们这辈子的饭,就从这一顿开始,好好吃起。”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顾北欢不由得往一旁挪了挪,谨慎问道:
“你这话是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