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秦筝好奇的目光,贺云洲不由得放下手中的碗筷。
“有什么事吗?”贺云洲迎上秦筝困惑的目光。
秦筝犹豫着发问,“这儿房子是不是很贵?晴晴说她可能半辈子的工资也就够买得起了。”
“哦,这房子是奶奶给的。”贺云洲脸不红心跳的解释道。
这么一说好像也不无道理,贺老夫人疼爱贺云洲,秦筝也能感受到。
但是……
秦筝将筷子含在嘴巴里,她细一想又觉得不对,贺云洲不是那种随便受人恩惠的人。
她心思活络,却没有再追问。
“哦对了,你让杜衡买的东西我放那了。”贺云洲突然开口。
顺着贺云洲指的地方看过去,秦筝看到了一些大包小包的药材。
看起来,这都是一些市内难买得到的野生药材。
秦筝一时来劲,丢下碗筷走过去拆开了包装,拿出了里面的药材。
这些药材都还散发着野生的气息,沾染着土腥味,杜衡拿到的都是好东西。
有这些药材,比一般市面上药房能直接买到的好用的多。
“这些是什么?”贺云洲挪动轮椅,来到她的身边。
秦筝不以为然的脱口而出,“你不知道吗?我看你帮我上药的时候很熟练。”
话一出口,秦筝方才发现自己不小心地将心底的小秘密说出来了。
她对贺云洲果真是没有半点防备心,其实早在受伤的时候贺云洲上药,她就觉得不对。
贺云洲上药的手法很熟练,而且对药箱药箱里的药一看便知,绝对不像是生手。
“对不起,我没有想追问你……”
“以前经常受伤,会上药也不出奇吧?”
贺云洲打断了秦筝的话,反倒是给了她答案。
贺云洲的答案永远都是那么周全妥帖,看起来天衣无缝,完美的就不像是真的。
秦筝却是奇怪,又追问,“为什么你经常受伤?”
“小时候会经常打架。”贺云洲难道耐心。
看着小女人难得好奇,贺云洲满足下她的好奇心,这也算是一种纵容了。
换做别人,贺云洲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更不喜欢别人窥探他的隐私。
秦筝瞪大了眼,像是受惊的猫儿,“你这样的人都会打架吗?”
“我也是普通人。”贺云洲淡淡,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叹。
秦筝察觉到贺云洲的情绪似是有些低落,转移了话题,“这些东西我打算给奶奶的。”
“你要回去?”贺云洲的语气一下变得严厉。
这不由得让秦筝吓了一跳,她眨了眨眼,显得有些无辜。
“不能回去吗?”秦筝不解。
贺云洲微微蹙眉,却没有直接回答为什么,“不可以。”
“我……”
“说了不许就是不许。”
他的脸色微冷,身上那股敛去的冷冽便散发出来,浑身透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贺云洲这样,秦筝瞬间觉得他又变成了贺三爷,不是贺云洲,她咬了咬下唇忍住气闷。
他冰冷的重复,“不许。”
贺家群狼环伺,秦筝那样的人在家宴上便被人窥视过一次。
她要是再回去,岂不是羊入虎穴。
何况,难道是现在的状况不能满足秦筝么,她为什么要执意回去。
贺云洲正要开口,秦筝抢先了一步。
“奶奶她身体不好,我只是想帮奶奶调养一下!”秦筝觉得有些委屈。
贺云洲微微一怔,又问,“奶奶的身体不好?”
“我奶奶上次晕过去我替奶奶施针觉得有点问题。”秦筝没好气的说着。
秦筝的医术的确登峰造极,否则贺云洲早就死在云城不知名的江河边,要不是捡他的人是秦筝。
恐怕来的是救护车,或是别人,他也早已回天乏术。
既是如此,秦筝说贺老夫人有问题,贺云洲知道那就是肯定有问题。
贺云洲顿了顿,意识到错怪了秦筝。
但是话已经出口,贺云洲微一叹,他惯来如此已经竭尽所能不要在秦筝面前失态,不要吓坏她。
可现在看来,她还是被吓到了。
秦筝忍了忍,又道,“你能不能改改你的习惯!虽然你不可以仗着我喜——”
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啊!
话还没有说完,贺云洲先开口。
“对不起。”贺云洲冷峻面容稍缓,声音软和了不少。
要是外人听到对不起,怕是要吓得魂飞魄散。
秦筝恐怕意识不到这轻飘飘的对不起对贺云洲意味着什么,分量多重。
便是贺老夫人作为从小照看贺云洲长大的长辈,几十年里也未曾见过他低头几次。
“……”秦筝抿了抿唇。
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要不是因为贺老夫人是贺云洲的奶奶,秦筝也不会上赶着跟人准备这些。
突然被一凶她本是委屈的,但是贺云洲一道歉……
看着那张脸,秦筝这个颜控就本能的心软了。
可是秦筝却又想起刚才冷下脸的贺云洲,还是心一横,忍住了对贺云洲的心软。
秦筝转过去身收拾碗筷,一边收拾一边说,“我晚上要加班整理资料,你早点睡。”
这就是晚上不用等她,让贺云洲一个人先睡的意思。
贺云洲微微垂眸,应了声,“好。”
秦筝迅速的收拾好碗筷,专心地开始整理从秦婉柔设计部留下的烂摊子。
整理完告一段落,秦筝忍不住竖起耳朵听身后的动静,想看看贺云洲在干什么,又不被发现。
她的背坐的很直,连背影都在赌气。
看着秦筝赌气的背影,贺云洲竟觉得有些新奇,再仔细一看,他发现了秦筝的破绽。
说是生气,但秦筝眼角的余光一直往这边看,显然是全副心思在他身上。
“啪!”
秦筝气的将笔狠狠的按在桌子上,不许自己再想贺云洲了。
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文件上,但是发现这份贺氏新签的项目文件,看不懂。
因为这份文件上,客户的要求很多地方用的是德国专门的术语注释,她的德语不是那么好。
他会不会?
秦筝冒出这个念头,又狠狠的压了下去,才不要去跟他说话还生气呢。
可是秦筝真的看不懂,越看越焦虑,手心都冒出了汗来,就是不想去跟贺云洲说话。
怎料,这时秦筝突然感觉到身前的灯被挡了一半。
“不会?”贺云洲清冷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他离得近,吐息都好似在耳边,撩拨的秦筝浑身酥酥的,软了一半。
秦筝支吾着,踌躇着怎么才能不要理他。
他的手却从另一边环绕落在秦筝不懂的地方,沉声开口读着那个她不会的德语。
男人的眼眸专心的看着纸面,但秦筝不受控的看着男人的脸,耳根迅速的蹿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