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洲眸中掠过一时不易察觉的疲惫,他捏了捏眉心,像是疲于应对。
他将手上文件放下,淡声道,“因为他知道我的身世了。”
“什么?”杜衡一愣。
贺云洲的身世可谓一直都是个秘密,知道的人少之甚少。
这个秘密,从不外宣,只是杜衡与贺云洲的关系奇好,贺云洲才不妨告诉了他。
但这个秘密——
怎么会被人外传?
杜衡向来带笑的眉眼渐冷,“就算如此,你也没有愧对贺家,没有愧对他。”
“好了。”贺云洲轻笑,打断他又道,“不必为我不平。”
杜衡欲言又止,严肃起来身上那股风流感全无,身为贵公子的威严油然而生。
他沈默着,拳头渐渐地握紧了。
“当初你腿出车祸,换了你车的人就是贺耀宇,你还忍?”杜衡不快道。
当初贺云洲出国商谈,车甚至没到机场,郊区山路边沿侧翻,出了车祸。
车祸并不算严重,严重的是监控里明明是有人趁贺云洲昏迷,将他带走的——
他的腿,很可能不是因为车祸而断,是人为。
贺云洲见杜衡气愤,不答,反而问起他。
“贺耀宇不知道我身世,你说贺家是谁传给他知道的?”
“你想钓出……”
杜衡反应过来贺云洲的心思,贺耀宇不是主谋,主谋在贺耀宇背后藏着。
可是依照贺云洲的身世来说,主谋与否根本不重要。
“算了,我问你,贺三你为了贺氏值得吗?”杜衡默了默,又问。
贺云洲微微垂眸,垂下的眼界倒映出一道阴影,挡住了男人眼中的情绪。
他的声音冷而清晰,“值得。”
“那嫂子知道吗?知道你的身世?”杜衡又问。
贺云洲这下不说话了,不说话就是不知道,杜衡微微皱起眉。
看起来,贺云洲这应该还是不信任秦筝,要是信任怎么不将身世告诉秦筝。
除非,除非……
杜衡恍然大悟,“你怕嫂子离开你?”
“闭嘴。”贺云洲没什么好脸色,杜衡问的够多了。
这口吻几乎就是默认了,杜衡反应过来,不告诉不是不信任,而是害怕。
害怕秦筝知道贺云洲身世之后,会选择离开。
当初许清陵就是,杜衡亲眼看着二人相知相遇相识,最后许清陵居然跟了贺耀宇。
“我看嫂子跟许清陵不一样——”
“够了,你回去吧。”
这几乎是请客的意思了,杜衡气的话堵在了嘴边。
尽管多年的好友,杜衡还是捉摸不透贺云洲的心思,总觉得贺云洲没有放下。
如此,杜衡只能作罢,起身要离开。
刚走到门边,手一拧开门把手打开,发现秦筝站在门外面的栏杆上靠着。
这让杜衡心神一凝,不知秦筝什么时候来的门外,又听了多少。
“嫂子,对不起久等了啊。”杜衡又恢复了一惯的嬉皮笑脸。
秦筝静静地看着杜衡,又轻起地摇了摇头。
见此,杜衡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准备离开。
秦筝在他身后突然开口,“等等,留个电话吧,师兄?”
闻言,杜衡愣住。
他缓缓地转过身,发现秦筝还是那样,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温顺像是兔儿。
可是秦筝又让杜衡隐隐觉得不简单,但他还是给了自己的电话。
毕竟师父有交代,让自己多照看点这个小师妹。
“小嫂子不用喊我师兄,不过你这是承认,咱们师从同门了?”杜衡挑了挑眉。
秦筝温和的笑了笑,“师从同门是,但不敢高攀,盼着师兄帮点忙而已。”
说这话时,秦筝不卑不亢,身上散发着一股韧性,坚韧又强大。
不等杜衡再说什么,秦筝飞快地从杜衡身边跑过,一溜烟地跑进了卧房里。
出门不久,杜衡手机上就收到了一串药材清单,托他代买的。
她要这些药材研制什么东西?
看来,这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
“发什么呆?”
秦筝回到房内,不敢细说刚才自己的发现。
“我……”秦筝张了张嘴,不知怎么说。
她替贺老夫人把脉的时候,发现贺老夫人的脉象不对,身体状况似是很不好。
用的师父的银针,试过后拔出来针头隐隐发黑,是身体有某种慢性毒素的迹象。
但是没有细究,秦筝不敢直接断定就是。
“不是说喜欢我,喜欢我也要处处瞒着我?”贺云洲逐渐靠近。
秦筝的脸不受控的开始发热,喜欢的人在跟前,她当然,“我、就——”
她抵住男人的胸膛,不让贺云洲靠近。
话还没有说出口,忽地听到门外廊道传来激烈的摔砸的声音。
不仅是单纯的摔砸东西的声音,还夹杂着争吵,尖叫。
这一层,住的就是两位少爷的房间。
意思是是除了贺云洲外,离得最近就是贺耀宇,闹那么大动静的肯定是贺耀宇。
“砰砰砰!”
突然,门传来一阵急促着急的敲门声。
秦筝一惊,“怎么回事?”
“救救我!救救我!快啊,贺耀宇你这个疯子——!”
“救我,云洲,秦筝帮帮啊我,开开门啊。”
门外不断传来许清陵的哭闹声,听起来叫人不忍。
秦筝看了一眼贺云洲,却觉得隐隐觉得那扇门很危险,犹豫着是否上前。
然而敲门声越来越激烈,门外的争吵愈发大声,难听。
“贱人!到这个时候了还想去找你老情人呢?”
“你放手,疼!”
“看他开不开门救你,贺云洲连站起来都不能,还能打赢我么?回来!”
“我不!你这个疯子放手!”
他们的争吵声,引来了很多仆人来拉架,门外很是热闹。
“二少爷别闹了,二少爷老夫人刚睡下!”
“是啊,二少爷别闹,惊醒老夫人肯定又要挨罚。”
“就是就是,二少爷,先回房吧。”
声音似是小了很多,但是门外还是有隐隐约约的低泣声。
秦筝犹豫了一瞬,还是打开了门,毕竟都拍到自己门前来,装死算什么。
她打开了门,许清陵一下顺着门跌在地上,哭的泪眼婆娑。
秦筝往后退了一步,生怕是碰到了许清陵。
秦筝一退,发现许清陵直勾勾的地盯着贺云洲的方向。
这是要干什么?
“云洲?你、你不要看我。”许清陵反应过来,突然害怕的往后缩。
许清陵竭力的往后躲,双手胡乱地挡住手臂,想掩盖手臂上的青紫。
贺云洲微微一皱眉,“怎么回事?”
她哭厉害,发丝凌乱,身上青紫很多,看起来好像是被贺耀宇虐待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