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繁的心再次荡漾起来,笑着笑着,却忽然僵住笑意,后知后觉地瞥向他,质问:“你是不是拐着弯说我笨的没药可救了?”
不然怎么会直接一步到位。
文穆骞把切好的烤肉都放到她盘子里,眼神含笑,语气带着赞扬的口吻:“智商提高了不少,真棒。”
说罢,还像抚摸小狗狗似的揉了揉她的头顶。
伊繁一阵气闷,大部分还是气自己脑子不够灵活。
或者说,不够相信他。
她也不是没想过他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但往往都是一想起就下意识的否定,这才导致这番坎坷。
她吃了一大口烤牛肉泄闷,忽然间,抬头看到栅栏外走来八个女人。
有人吆喝:“咱班的八朵金花出场了,鼓掌哎,大家都给我鼓掌!”
女同学们羞笑走来,不忘说几句虚虚的警告调侃那些大胆的男同学,走近时,却是不约而同都看向伊繁。
先是一怔,然后大惊。
短发女人捂着嘴惊喜走来,伊繁认出她的模样,正是明天的新娘子。
“居然,让我给请来了。”
“果然还是班长面子大,你说说,之前我们喊了多少次文穆骞,没一次来的,害的我都怀疑查无此人了。”
女同学们不客气的口吻一一砸来,对着文穆骞,质问:“之前的聚会怎么不出现呀,是不是瞧不起我们这帮同学呀?”
伊繁喝水,默默看戏。
文穆骞淡定如常,不慌不忙地接招:“你是?”
本以为可以杀一杀他威风的女生顿时愣住,眼看就要败下阵,急眼时,瞧见了伊繁,立刻笑眯眯地自我介绍:“讨厌,也不用这样假装不认识吧,我相信贵夫人不是这样小气量的人。”
她上前一步,对伊繁笑说:“你好,我叫李蓉,是……文穆骞的前,前前前女友。”
另一个美女上前微笑:“你好,我是老文的前女友,小优。”
“哎,我是第三任,这男人,啧,太花了。”
三个女人站在伊繁面前,眼神似乎在控诉文穆骞的不是。
男同学们惊掉下巴,迅速拿出手机对准文穆骞,想着要记录下这个男人慌乱的一幕。
镜头里,男人沉稳如山,神情惬意,好整以暇地看着伊繁。
伊繁由始至终一副局外人看戏的表情,愣了好几秒后,眼神转向文穆骞,认真地说:“你小子艳福不浅啊。”
本是挺尴尬的一个场面,忽然间就被这句话破了局,大家哄笑开来,女人们也不再肆无忌惮地开文穆骞的玩笑,各自坐到一边。
班长坐在她身边,不忘吐槽:“不开玩笑了,你家这个男人啊,无情的很,才没人敢跟他在一起呢。”
伊繁好奇了:“他无情?”
在她的印象里,文穆骞只对她冷脸毒舌,对别人都是彬彬有礼且微笑谦逊的。
班长说:“我说的无情不是指性格高冷或者骂人之类的,而是说,他好像没有情感,对那些情书啊礼物啊表白啊,从来都是视若无睹,四年,你敢相信,我们班那么多男的,就他一个人从头单到尾,就连我们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
“对对对,我还记得,毕业晚会那会儿,咱们班都领家属去,就他一个人在角落里喝闷酒。”
伊繁就爱听这样的,端起一盘烤肉,双眼发亮:“然后呢?醉了吗?”
身旁的某人:“……”
女人们聚在一起就是爱八卦。
“忘了,好像醉了吧。”
“没醉,我记得是没醉。”
几个女人争执不下,伊繁扭头问当事人:“喂,你醉了吗?”
文穆骞眼皮微垂,眼神透着一丝无奈:“终于想起我了?”
“你快说嘛。”
好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
文穆骞叹气,道:“没醉。”
“哦,没醉。”
得到答案后,伊繁给几个姐妹传话,然后继续投入回忆当中,小凳子越挪越远离文穆骞,直到跟几个姐妹聚在一起,便一边吃瓜子,一边倾听关于文穆骞的过去。
“其实刚开学时我就看出这个男的有故事!”
伊繁激动地贴近那女同学:“说说看说说看!”
“就那天啊,我爸妈送我来报道,他恰好就在我前面,一个人来,高高瘦瘦的,气质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总之就是站在人群里特别显眼,让人过目不忘的,我就多看了两眼,天啊,看了吓一跳。”
伊繁小眉头皱起,揪心:“怎么了?”
女同学双手在自己脸上比划:“那么清秀俊俏的一张脸,却胡子拉碴的,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好像几天几夜没睡觉,整个人颓废到爆炸,我那一刻真的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没考上自己的心仪院校,反正就是一顿脑补,我妈还怪好心的,还去问他要不要帮助,他就像没听见,一个人走了。”
“你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刚开学的时候,他态度不端正,班会也不来,集体活动也不参加,我还以为他要被开除了呢。”
伊繁的心一点点地沉到谷底,沉默着没讲话。
兴许是看出她的情绪,女同学们立刻把话题换成了欢快一点的,可是大多与他无关。
这时候,她才真正的体会到他的大学生活,也许真的,跟快乐无关,也真的理解他那句话的意思:上课,下课,想你。
由于班长明天要办婚礼,这个聚会没到十点就结束了,大家结伴回酒店。
伊繁想再逛逛校园,就拉着文穆骞沿着校园小径慢慢走。
她举目四望,一边走一边评价:“我们学校有个园子跟这里有点像,哎,我们学校也有这块石头,不过写的字不一样,我们的写的是……”
她扭头要与他说自己学校的校训,笑容却在瞬间凝滞。
园子里郁郁葱葱,枝叶繁茂,他的五官隐匿在昏暗的光线里,看不见一丝明媚。
她疑惑上前,认真打量他:“怎么了,你不高兴啊?”
几乎是她凑近的那一秒,男人就将她抵在身后的校训大石上,低头碾下深深的一吻,她的话几次被他堵回去,到最后情不自禁陷入这个吻。
滚烫的气息包裹着她的鼻息,她听到他的不满:“你晾了我一晚上。”
凑近了看,他并非生气,只是黑暗渲染他眼里的冷冽,让她产生错觉。
“作为补偿,”他低声沉沉地道:“今晚不准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