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旭东阴着脸与她瞪眼,“别跟我装,刚才给那女人把脉,你分明看出了不对劲,你为什么瞒着不说?”
他冷笑,滑着轮椅上前,“你故意替她隐瞒,是想讨好她是吧?”
他解开皮带,狠狠地朝苏媚身子上抽打:“你是不是觉得,我文旭东不中用了,需要依靠老二,所以千方百计要讨好他的女人?啊?”
剧烈的疼在身上漫开,苏媚咬牙忍着,却没有躲开。
“我只是为你着想,你不得不承认,现在是老二掌权,你没看到今天那个拆楼队长的脸色吗?他连爸爸的话都不放在眼里,只对老二唯命是从,现在跟老二作对,没好处!”
践踏男人自尊心的方式有很多种,苏媚无疑触碰了他最无法忍受的那种。
他咬牙切齿一言不发,抓着皮带一下接一下地抽打女人,打得气喘吁吁,额头冒汗。
苏媚脸色惨白但不曾叫出一声,见他的气稍微消了点,才继续说:“就算我当众揭发她又如何?爸爸明摆着有事求她,就算真揭穿了,这件事也只会不了了之,对她没影响,只会加深我跟她之间的芥蒂,还不如就此事卖她一个面子,日后有事也好商量。”
“再说了,她现在已经是站在悬崖边的人了,我们何必急这一时看她出丑,等老二回来,他看到东风园被拆,他们夫妻间有的闹腾,到时候,说不定还会闹出人命。”
“我早就调查过了,老二跟伊繁矛盾很深,娶她回来估计只是一场游戏,对她的感情,又怎么及得上对东风园的感情呢?你别忘了,爸爸要拆东风园,老二宁肯被打,也绝不松口,要是让他看到他细心守护的东西被伊繁轻易摧毁,他会不发疯吗?”
文旭东阴着脸喘息,眼神发狠,默不作声,但,却丢开了手里的皮带。
这模样显然是听进去了。
苏媚收拾了一下仪容站起来,将皮带捡起朝他走去,给他捏肩,轻声说:“我是你的妻子,没有理由不为你着想。”
文旭东呵呵地笑,“闹出人命好啊,最好闹出人命,把老二送进大牢。”
“不对。”苏媚拧眉。
文旭东以为她跟自己唱反调,正要训斥,却听她说:“好端端的,伊繁为什么要耍爸爸?她怎么有胆子耍爸爸的?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说你蠢你还真蠢,那女人是为了给老二出气!她知道老二被老爷子打,心里自然气不过,你要是能为了我去跟老爷子唱反调,我就算是烧高香了!”他讽刺道。
“对,她既然能心疼老二,就绝对不会跟他唱反调,东风园,拆不了。”苏媚摇头。
“不拆也要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文旭东捏紧她的手。
***
伊繁贴好面膜便靠在浴缸里泡澡,舒服地舒出一口气,闭眼养神。
手机外放,传来周舟的声音,夹杂了夜市里的各种声音,“你不是说对文穆骞只是荷尔蒙作祟吗,怎么还为他打抱不平了?”
伊繁没睁眼,很不在意地说:“谁说我为的是他,我是为我那可怜的婆婆和未出世的小姑子出气。”
“成,大小姐说的都对,不过,你真打算拆那园子啊?文穆骞那么宝贝的东西,你不怕他掐死你?”
伊繁挽唇:“他教的啊,让我夺他所爱,他会生不如死,上次给群众发钱,他说我答案是错的,他那么积极引导我,我不能辜负他的心意啊,这次的答案,明摆着是对的嘛。”
“可是,再怎么说……那是他妈妈去世的地方,这样未免太不人道了吧……”
周舟的声音弱小可怜,就像从前每一次劝伊繁慎重一样:明知不可能劝得住,出于道德还是要走一波形式。
这次也一样,他已经做好被伊繁冷声打回的准备。
这时——
“这样啊……那既然你都为他说情了,我就给你一个面子吧,毕竟从小到大的交情,给你一个面子还是可以的。”
“不,不拆了?”周舟的声音透出震惊。
伊繁往身上堆泡沫,眯着眼慢悠悠地道:“嗯,既然你出面劝了,我就不拆了。”
“啧,我的面子什么时候那么大了?”
“你不喜欢?”
“哪敢啊,这是小的的荣幸啊!”
通了这个电话后,伊繁心情舒服多了,再没之前的别扭感——她不拆不是为了文穆骞,而是为了周舟。
吹好头发,她困意全无。夜空又是漫天繁星,宛如动漫成真,此情此景,她忽然被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占据,顿时觉得心里空空的,缺了点什么。
实在过于无聊,她找了喜爱的《犬夜叉》出来回忆童年,但也没细看,随意点了一集就搁在旁边播着,充当伴侣。
这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只要觉得孤单,就找出这部番反复看。
以前每次看都能重新投入进去,一口气看个十几集才睡,可这次怎么都无法投入,反而越看越孤单,尤其是插曲《穿越时空的思念》响起时,清冷孤寂的旋律抓她的心挠她的肺,仿佛被全世界遗弃。
文穆骞的脸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直接打印在她的视网膜上,看什么都是他。
一集二十分钟出头的剧情,她看了五次微信,每次都是亮着眼睛点进去,然后光芒熄灭。
她下床,从房门口走到落地窗,又从窗户走回房门口,如此反复多次,双手时而抱胸时而叉腰,仿佛在消灭某种冲动。
半晌后,她扑回床上抓起手机打开微信,亮起的刹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某个男人的对话框。
依旧是,无消息。
她大小姐脾气上来了,气得双颊微微鼓起,眉头紧皱在一起,最后捧着手机玩单机游戏切水果,眼前的每一种水果都挂上了文穆骞的脸,被她一通乱杀。
切着切着,一道亮光在脑海里闪过。她眼皮蓦地睁开,清澈湿润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灵动又可爱。
下一秒,她搜索从北宁飞往迪拜的飞机要飞多久。
五个小时。
她视线聚焦在手机左上角的时间上,此时此刻,十点三十五分。
手机光滑的屏幕倒映出她的脸以及,嘴角那抹缓缓舒展的笑。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有点久,她找周舟玩双排耗时间。
周舟:“半小时前,你说你要睡了。”
“少废话,玩不玩?”
“玩。”
游戏里的时间总是很快流逝,不知不觉中,时针准时走到零点。
伊繁把时间控制得当,完美拿下一局。
周舟问:“还来不?”
“不玩了,有事。”
“额,哈?”周舟表示疑惑,“不是要睡了,而是,有事?”
伊繁大声:“睡觉就是一件大事啊,你不知道?”
周舟:“哦……我信,我信才怪,你是不是在等文穆骞电话?”
“可笑,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觉得很可笑?我会等他电话?简直太可笑了。”
话音未落,手机跳进来一通来电提醒:文穆骞。
她秒退出游戏,把手机放在旁边,让它响个三五秒后,才慢悠悠地打个哈欠,然后接通。
“谁啊?”
她的声音,充满倦意。
“是我,睡了吗?”文穆骞温润的嗓音传来。
伊繁的生意依旧耷拉着没精神:“半夜三更的,你觉得呢?”
“嗯,我想你没睡,怕你等太久。”
伊繁登时坐起来,举目张望四周。
这厮不会在房间里装监控了吧!
她佯装镇定,捞了一只枕头抱住,操着一贯的傲慢口吻道:“呵,谁等你啊,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嗯,那你早点睡,我……”
“喂,我有事要说。”察觉到他要挂电话,伊繁嘴里忽然冒出一句不过脑的话。
文穆骞:“好。”
伊繁正要开口,手机里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不到两秒钟,就有一条视频请求跳进来。
她下意识整理仪容,随后靠在枕头上,露出一抹侧脸,才接通视频。
映入眼帘的是文穆骞光影交错的脸,他坐在车后座,身后是迪拜流光溢彩的夜景。
伊繁缓缓舒出一口气,感觉心里某块空缺的地方,被某种东西填满了。
她没开口说话。
文穆骞道:“被子盖上来一点,冷气吹太多会着凉。”
伊繁眼角往下暼,看到自己敞露在外的肩头和后背——她穿了一条吊带睡裙,布料很少。
她没动,依旧只是露出一只眼睛面对屏幕,偶尔眨动一下。
文穆骞的表情变得有趣,问她:“另一只眼是不是被揍了?”
“你才被揍了。”她皱眉,下意识用正脸面对屏幕,手举着手机,与他面对面。
四目相对的刹那,一种奇异的感觉漫过身体,酥酥麻麻的,让她魔怔的想起湖中的吻。
她眼皮微垂着,没直视他,却感觉脸皮正在发烫。
“嗯,我是被揍了。”他笑道,语气轻描淡写。
伊繁蓦地掀眸,下意识打量他的脸,没看到伤口,但脸色看起来,略显苍白。
他道:“别担心,小伤。”
伊繁本能地想要否认,可话到嘴边,却哽在喉咙里,垂眸缓了一会儿,闷闷地道:“喂,你爸让我拆了东风园,我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14号不更,15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