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青早有准备，她头一偏躲过了那一巴掌，顺势擒住秦子瑶的手甩了出去。
“怎么，你还想动手？”
秦子瑶后退两步，撞在周幺崽身上，气得浑身哆嗦指着她道：“顾青青，你胆儿肥了啊，上次集市上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今天倒好，还敢打我家男人耳光，老娘弄死你！”
说罢，她挣脱被周幺崽扶住的胳膊，冲上来一把揪住了顾青青的头发，咬牙切齿道：“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蹄子，老娘今天撕烂你的嘴，看你还敢——”
顾青青也不甘示弱，反手掐住她的脖子，说：“要撕我顾青青的嘴，你怕是还嫩了点！”
秦子瑶被她掐得讲不出话，两人你不退我不让，一时间扭打在了一起。
周围的人都吓傻了，纷纷往后退了半尺出去。
“哎呀，别打了呀！”徐婆婆见到这副场景，急得只直拍大腿，连忙过来劝架。
“姐——”
“顾姐姐！”小丫头和少年见顾青青被扯头发，也急得慌了起来，想要上前来帮忙。
“小兔崽子，还想挨打。”周幺崽见他们要帮腔，捂着脸冲了上来。
顾青青大声呵斥道：“杏尧，心安，你俩给我躲远点，大人的事情你们别管！”
两人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哎呀，这样打下去，要打出个好歹来呀！”见两人越打越凶，四下看稀奇的人更多了，徐婆婆急的团团转，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都给我住手！”这时人群外传来怒喝，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被人扶着走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气得直喘粗气，抖着手道：“快，快去给把人给我拉开——”
“好好，村长你别急，我这就去。”他身旁的女子在看清打架的人时，脸色早就黑了个彻底。
她快速跑过来将两人拉开，喊道：“住手，别打了，大庭广众之下的像个什么样子！”
顾青青一听声音就松开了掐人脖子的手，可秦子瑶气得发了疯，还揪着她不依不饶，甚至将前来劝架的女子推搡开了：“滚开，我要打死这不要脸贱蹄子！”
“阿瑶！”女子看情绪已经失控了，走上来一把将其拽开道：“你冷静点，村长都来了，疯成这样成何体统！”
一声呵斥下去，秦子瑶总算是清醒了许多，她抬头看清来人愣了愣神，然后一嗓子嚎了出来：“大嫂——”
旁边的周幺崽见状，也赶紧走过来哭诉道：“大嫂，你咋才来呀，我被这顾灾星打了。”
说着，他还不忘松开自己的半边脸，凑过去给她看：“大嫂，你瞧瞧，我脸都肿了。”
女子看了眼他脸上的红手印，眉头微微一皱，但碍于村长还在旁边，语气顿时有些不悦道：“别给我看，你自己在外面惹事，还好意思喊我看！”
拄着拐杖的老者走上前来，将眼前一众人打量了遍，说：“好好的集市，看被你们搅合成什么样子。”
他目光落在顾青青脸上，沉声道：“顾家丫头，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文叔，是这灾星她先打了幺崽耳光！”顾青青还没开口，秦子瑶就抢先告了状。
老者一跺拐杖：“我问你了吗，我在问她！”
“我……”秦子瑶还想张口说什么，但被旁边的女子拦住了。
村长看着顾青青，沉默了几秒问道：“顾丫头，你干啥要打周幺崽耳光？”
顾青青伸手理了下脸上的乱发，将身后的两个孩子牵上前来，如实地回答：“是周家幺崽先动手的，我弟弟妹妹今日到集市来卖玩具，本来好好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和他闹了口角，他就动手将两个孩子打了一顿。”
她卷起两个孩子的衣袖，露出胳膊上淤青给他看，说：“两个孩子这么小，被伤成这样，我莫非还不能还他一耳光吗？”
顾青青神色冷静，反问的语气掷地有声，像是丝毫不畏惧他们，这让村长对这个传闻中疯丫头的印象瞬间改变了几分。
他垂眸瞧了眼浑身是伤的两个孩子，旁边的徐婆婆抹着泪水道：“文村长，顾丫头说的是实话呀，老婆子我敢以性命担保，两个孩子的确是先被周幺崽打了之后，她才还手的……”
“周家幺崽，你无缘无故的为啥要跟两个孩子动手？”老者跺了跺拐杖，转身对周幺崽道：“如实说话，不要想着编谎话骗我！”
周家夫妇搂在一块儿，相视了一眼，谁都没有答话。
旁的周家大嫂也瞧见了两个孩子手臂上的淤青，面色顿时沉下来，忙拐了周幺崽一肘子，说：“村长问你话呢，到底怎么回事！”
“哪里是无缘无故啊！”周幺崽狡辩道：“明明是这俩小蹄……”
周家大嫂：“好好讲话！”
周幺崽话一顿，立马改口道：“是他们两个先卖破球给我，我只是来讨要个公道，谁知道他们不仅不知悔改，还非要跟我……闹呢。”
“卖破球？”顾青青一听不相信，“不可能！”
这俩孩子的心性她最清楚不过，徐杏尧心思单纯善良，干不出这种事。顾心安虽然平日少言寡语，但是做事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是绝对不敢卖坏掉的球给客人的。
她转头问少年道：“心安，跟姐说实话，有没有卖坏球这回事？”
顾心安闻言，半秒也没犹豫，摇头道：“姐姐，我没有。”
顾青青又看向旁边的小丫头，徐杏尧也立刻否认，说：“顾姐姐，我们真的没有卖坏掉的球给他，是他自己弄坏的。”
顾青青：“把球拿过来我看看。”
徐杏尧点点头，连忙跑回摊前将原先周幺崽丢回来的竹球找了回来。
顾青青将球接到手里打量了片刻，皱着眉头问道：“确定是这颗？”
徐杏尧肯定地回答：“就是这个，顾姐姐，其他的都被他踩扁了，我不会认错。”
几人的目光落在顾青青手心，只见那枚用竹条缠着红绸编成的球体已经完全扭曲变形，球的一侧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一条口子，露出里层缝制的布绒夹层，顾青青轻轻一晃，里面两颗用来发出声响的彩色石子儿就掉了出来。
这确实是一颗坏球——
可只要是眼睛没问题的人，一眼就能瞧出来，这球之所以会坏是因为上面那条口子。
周幺崽当时买完球之后，一心只想来找人麻烦，他随手将球化了刀，本来只想借此教训教训抢他们生意的顾家，哪成想后来闹出了这么大阵仗。
秦子瑶伸手偷摸地在暗地里掐了周幺崽一把，小声说：“不是叫你动动手脚麽，怎么回事……”
周幺崽抓开她的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没有讲话。
顾青青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冷哼一声对老者说：“文村长，这球不是坏的，是被人故意用刀子化破的。”
“放你娘的屁！”周幺崽不认账，立马反驳：“明明那两个小犊子卖给我时就是这样的！”
徐杏尧也是个小暴脾气，撑着细腰杆儿就道：“你胡说，心安哥哥卖给你球时我亲眼看见的，绝对不是坏的！”
“球是你们卖的，你说是好的就是好的吗！”秦子瑶夫妇串通一气，帮着周幺崽帮腔道：“我们周家有钱有势的，稀罕你那颗破球吗，想无赖我们门儿都没有！”
顾青青冷笑一声，两眼盯住她：“有钱有势？”
都说这周家幺儿媳说话不过脑子，看来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阿瑶，你怎么讲话呢！”周家大嫂看见旁边老者的面色难看，忙拉了拉自家弟媳，示意她闭嘴。
顾青青心里明镜似地，直接问周幺崽道：“既然不稀罕，那专门跑来买它干什么，还偏偏挑了颗坏的买。”
“莫非是周家少爷眼睛不好使，买的时候没看清这么宽条口子，好巧不巧拿回去才突然发现它是破的？”
“要是这样的话……”她顿了顿，“我劝周少爷还是赶紧进城看看眼睛去吧。”
周幺崽夫妇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在黑了，他们根本没想到顾青青会如此伶牙俐齿，简直与先前的病疯子判若两人。
“你这小蹄子怎么说话呢，”秦子瑶气得要跳脚，指着顾青青骂道：“我看你才是脑子有问题，浑身贱病的灾星，活该家里穷，活该有病，你怎么不——”
“子瑶，你给我住嘴！”周家大嫂已经忍耐到极限了，拽着秦子瑶拉了她一个踉跄。
秦子瑶还不服气，扯着嗓子嚷嚷：“大嫂，我们才是一家的，你不帮着我和幺崽也就算了，怎么还胳膊肘子往外拐呢！”
“她刚才骂幺崽眼瞎，你是听……”
“行了行了！没完没了是不是！”老者脸都被吵绿了，跺着拐杖赶紧喝止了两人。
周家仗势欺人的德行，全杨柳村人尽皆知，文家老者身为村长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他其实早就看明白了今日之事的来龙去脉，转头对顾青青道：“顾丫头，今日一事确实是周幺崽闹得太过分，你气量大，也别往心头去。”
“这样，你算算今日摊子上损失了多少，理个纸条子出来，我让他们赔你的。”
周大嫂闻声，也跟着附和道：“是是是！顾家妹子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这不成器的弟弟计较呀。”
周幺崽气不平：“文叔，为啥算我们的呀，明明是她——”
老者支起拐杖给了他一记打，呵斥道：“小兔崽子，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