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雨从医院回紫泽园后,沈诺也忙碌了起来,早出晚归都不见踪影,比秦斯雨还忙。
秦斯雨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黑,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傍晚,某人直接杀到了华颜办公楼。
华颜总部已经迁移得差不多,秋季正是忙碌的时候,即便已经到了下班地点,办公楼进进出出的人不少,秦斯雨坐着轮椅、抱着一束花出现在公司前台,顿时引发了轰动。
那张脸、轮椅、鲜花……这副样貌出现在公司前台,不让别人好奇都不行。 𝕄.𝓥🅾𝓓🅃𝙒.🄻𝓐
不少人先是被那张脸惊艳,然而看到他坐轮椅的腿又忍不住惋惜,最后被他抱着的那束花引起了浓重的好奇心。
这是谁家的对象啊?
谁家的?
沈诺家的。
沈诺知道秦斯雨抱着花出现在楼下的时候,很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这是要干嘛呀?
爱丽丝一脸看好戏:“沈总,您再不下去接秦少,他就要成打卡景观了。”
沈诺一脸黑线,坚定拒绝下去:“你去接他上来,他要是不肯上,你就轰他回去。”
爱丽丝笑意满满:“沈总,秦少可是给您买了花哦,您真的不去吗?”
“不去!”
“好吧。”
爱丽丝遗憾的下去领人了。
不一会儿,秦斯雨出现在了沈诺的办公室里。
沈诺正在眉头紧锁的看一份数据报告,并没注意到他的出现,直到清冷的嗓音从身后袭来:“这么入迷?”
沈诺蓦地扭过头,就见男人抱着一束艳丽的玫瑰花,神色清冷漠然的看着她……手上的报告。
她放下钢笔,揉了揉酸痛的眉心:“你怎么来了?”
怀里被塞进来一束花,男人薄唇微启:“看你。”
沈诺看了一眼怀里艳丽无比的花,又看了一眼男人苍白俊美的脸,顿了一下,低头摸了摸娇艳欲滴的花瓣。
“怎么想起来送我花?”
秦斯雨垂眸:“你不喜欢吗?”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花,只是看送花的那个人是谁。
沈诺没有回答,而是低头闻了闻怀里的花,玫瑰花的甜香味浅浅散发,仿佛要将她一天的烦闷和疲累都驱散,给她带来一点甜。
眉目间的柔和不自觉溢出,沈诺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清透的眸里染着愉悦纯真的笑。
片刻后,她将花放在桌面上,转身抱住男人,整个身子都放松的压在男人身上。
“阿雨,”她道:“我好累。”
淡淡的嗓音夹着一丝软软的撒娇,不回答胜似回答。
秦斯雨缓缓抬手抱住她,薄唇勾起,长睫盖住凤眸里的愉悦。
他轻轻抚摸她的长发:“辛苦了。”
他知道这是她追逐的理想和需要承担的责任,他的女孩在她的领悟里发光发热,他心疼,却也支持。
爱一个人不是斩断她飞翔的翅膀将她囚囿于方寸之地,也不是将自以为是的好强加在她的身上,然后歇斯底里的说“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不爱我。”
爱是尊重,是理解,是支持,是万千质疑中我只相信你。
当她在追逐理想时跟你喊累,其实并不需要你做太多的事情,一句“辛苦了”就是最大的安慰。
很多人都说,女人是一个很物质的物种,她们只看中男人身上的价值。
可却没人知道,女人的感性是她们身上最大的软弱,女性的付出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法用价值来衡量的珍贵。
都说男人理性,可谁又能说理性之下不是冷漠呢?
余华曾谈起男人的誓言:“他会求你,他甚至会下跪,他还会打自己的耳光,你都不要心软,他会一次次地发誓,男人最喜欢发誓,他们的誓言和狗叫没有什么两样,你不要相信。”
可女人不懂这个道理吗?
不,她们懂,只是她们需要给自己找一个能原谅对方的理由,自欺欺人的维持早已不存在的誓言和曾经。
到最后,受伤的只有她们。
沈诺想,她最终也活成了她们其中的一员。
这一次赌博,是一生。
悬崖边上行走的爱情,两人坦然的往前迈,平衡使他们拥有了如今的幸福,可只要有一人往回走,都将是万劫不复。
感情有时候好像就是这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沈诺闻着男人身上清凉淡雅的冷香,微微闭上眼睛。
“我以为你会让我累了就歇会儿,反正有你养我。”
长睫微掀,男人笑了下:“我很乐意养你,可你从来都不不愿意让我养。”
沈诺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花儿很好看,我很喜欢。”
她转移话题的能力一如既往地不高级,他却心甘情愿被她转移:“那我以后每天都给你送。”
沈诺脸色一僵:“……这就不用了。”
每天都送,那她以后都不用见人了。
男人闷声笑了起来:“放心,下次不送到公司,送到家里。”
沈诺捏了捏他脖子上的肉,在他耳边小声问:“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
他揽着她的腰,侧脸看她:“你指什么?”
沈诺瞥了一眼桌上的玫瑰花:“你说呢?”
他微不可察的轻哼了声,带着一丝丝的小脾气:“女朋友每天都丢残疾的男朋友一个人在家里,她却每天都早出晚归,沉迷于工作无法自拔,连面都见不了几次。作为她的合法男朋友,我能怎么办呢?只能想尽办法讨她欢心了,不然她嫌弃我是个残废,一脚把我踹了怎么办?”
沈诺一噎。
她这几天是很忙,但哪天回去不是被他缠得没办法干其他的事。
既然回家干不了活,她就只能干完活再回去了。
谁知道这厮居然追到了公司来。
想到他出现在这里引起的轰动,沈诺有些头疼。
“张口闭口残疾残废,真当自己的腿废了?”沈诺憋了半天,道:“还有我就算要踹你也会光明正大的踹,用得着这么迂回吗?”
秦斯雨俊脸黑了:“所以你还真有这个心思?”
什么叫光明正大的踹,气得他差点心梗。
“那倒没有,”沈诺轻咳一声:“你还是挺招人疼的。”
秦斯雨:“………”
他沉默了许久,什么都没说,就用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睛望着她,宛若两颗冰凉耀眼的冰种黑曜
石,灯光折射下是明亮的光。
沈诺手心轻轻盖住他半边脸,眼里染着丝丝笑意:“我说得不对吗?”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垂下眸:“对。”
招人疼就招人疼吧,反正他在她面前也没什么架子可以摆。
尽管没有反驳甚至还赞同她的话,可那精致的眉眼却透着丝丝无奈。
沈诺看得笑出了声,脸埋在他的脖颈上笑。
秦斯雨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脖颈:“差不多得了,诺儿。”
她一直笑:“好。” 𝙈.𝓥𝙤🅳𝕋𝙬.𝕃𝙖
也确实没有时间一直跟他说话,沈诺还有很多数据报表并没有看。
在他身上赖了一会儿,沈诺直起身。
“你要不先回去?”
秦斯雨微微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陪你。”
沈诺道:“我要工作。”
“嗯,”他应了一声:“我不打扰你。”
沈诺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报表上。
他就在身旁安静的陪着她,在她眉头紧锁时,他会及时开口提点,沈诺很聪明,一点即通,工作效率提升了不少。
期间爱丽丝进来送资料及汇报的时候,他会安静的坐在她身旁低头玩手机,什么都不说,好似一座雕像。
爱丽丝惊讶的东西又觉得莫名的和谐,汇报完后就很自觉的出去。
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多,沈诺才跟他离开了公司。
街道车水马龙,五彩缤纷的霓虹灯闪烁夺目,热闹与繁华交织成古都夜晚而今的模样。
沈诺看了一天的文件,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
她扭头看向身侧的男人:“你刚才想说什么?”
离开时男人似乎想说什么,后来又不知道为什么憋了回去。
秦斯雨抬手将她揽进怀里,轻揉她酸痛的太阳穴。
“饿了吗?”他温声问。
沈诺下午没吃多少,但也没觉得饿,更何况累得有些没胃口。
她摇了摇头:“不饿。”
他的按揉恰到好处,沈诺舒服得闭上眼睛,放松的靠在他怀里。
“我歇会儿。”
“嗯。”
秦斯雨抬眼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司机当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很识趣的点了点头,放慢了车速,开得无比的平稳。
心神放松,沈诺很快睡了过去。
秦斯雨收回手,凤眸凝望着怀里睡着的女人,长睫微落,眸底掠过一抹柔和。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紫泽园停下,秦斯雨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又看了一眼怀里睡得正香的女人,愣了一下,眼神暗了下去。
千算万算也算不过如今的情况。
秦斯雨闭了闭眼睛,指腹轻轻抚过女人白嫩的脸颊,低声:“诺儿,醒醒。”
沈诺觉浅,睫毛微颤,很快睁开了眼睛。
对上男人那双暗淡的双眸,她有些迟钝的脑子慢了半拍,问:“怎么了?”
“到家了。”
沈诺看了一眼窗外,坐直了身子。
“我刚才睡着了?”
“嗯。”
沈诺倾身吻了一下他的侧脸:“刚才很舒
秦斯雨扭头看她。
沈诺笑了一下,打开车门下车,然后拉开他这边的车门,朝她伸出手
“秦少,回家了。”
他怔了怔,随即勾唇笑了下,将手搭了上去:“你换个称呼我会更高兴。”
沈诺假装听不懂,扶着他坐在轮椅上,然后进了屋。
夜色朦胧,星辰闪烁,洁白的月光将两抹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互相交融,好似天生一对。
翌日,沈诺先出了门,后来忘记带了一份文件而再次回到了别墅,匆匆离开时却突然发现秦斯雨并不在家里,她脚步一顿,看向张妈。
“秦斯雨呢?”
张妈目光躲闪:“少爷去公司了。”
秦斯雨出事以来,秦氏暂时由秦琛主持大局,秦斯雨一直都在家里静养,虽然偶尔会线上处理一些事情,但却从未出过别墅。
沈诺有一次看到过他线上处理问题的模样,声音清冷无情,神情漠然,语句里充斥着极端的血腥和残酷。
那是暗岩的线上会议。
当时她一出现他就敏锐的扭过了头,见到是她,他脸色微微一变,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那样沉着冷静的一个人,脸色突变的模样实在是太过明显。
沈诺当时浑身发凉,却因这一脸色变化有了温度。
她无声指了指外面,然后关上了门。
然而就在她离开没多久,他就从书房里出来,抱着她低声述说。
记忆回溯,沈诺静默的看向张妈,没说什么,却压迫感十足。
张妈被看得头皮发麻,最终还是开了口:“三楼小阁楼。”
沈诺微微一怔,抬头看向楼上。
她转身就往楼上走。
张妈急忙拦住她:“小姐,少爷每次进小阁楼都不让人靠近,您……”
沈诺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没事。”
张妈还是担心:“万一少爷生气误伤您了怎么办?”
沈诺问:“他今天心情不好吗?”
张妈想了一下沈诺走之前,秦斯雨的心情,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
感觉挺正常的。
但过去秦斯雨每一次进小阁楼,都是心情很不好的时候。
小阁楼里有什么,他们不知道,但他们却知道每一次少爷进完小阁楼后,极差的心情都会好很多。
所以别墅里很多佣人都猜测那里是一间很恐怖的发泄室,专门用来发泄愤怒的,或许还会有各种杀人的刑具啥的也不一定。
张妈将他们的猜测跟沈诺说了一下,沈诺嘴角微微抽了抽。
脑洞可真大。
她有些哭笑不得:“我进去过,那里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就是一个……类似于藏书室的存在。”
宋雅当初带她进小阁楼前就将别墅里的佣人都驱散了,所以张妈并不知道沈诺什么时候进去过。
一听这话,张妈有些茫然:“啊?”
沈诺微微摇了摇头:“总之,没事。”
张妈似懂非懂,却没再阻止。
没事就行。
没事就行。
沈诺很快来到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