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发话,其他人哪怕都知道有猫腻也不敢再说,敢说话的周汝兰又不在,闹剧就算稀里糊涂过去了。
不过,周芷兰一反常态,没关切的跟着颜雨烟一道离开,反而磨磨蹭蹭走到芬嬷嬷边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芬嬷嬷知晓她的意思,待人都走了,问:“大夫人可是有话要说?”
“是。”周芷兰忧心忡忡,想着到底怎么开口,犹豫片刻,确定四下无人了才道:“嬷嬷刚才听到老太君的话了吧,宫里……”
芬嬷嬷立刻会意,她指的是老太君脾气上来怒斥颜雨烟非颜家骨肉一事,于是道:“颜二小姐并非颜相府亲生,皇后娘娘和皇上贵为天家,早就知晓了。”
“至于外边,暂时也没什么消息传出去,只要管好相府人的嘴,夫人不必担心。”
“那……”周芷兰抿了抿嘴,低声问:“太子那边呢,雨烟若非相府血脉,太子可还愿意对她好?”
芬嬷嬷笑了一声,意有所指道:“太子殿下也早就知晓,至于喜欢谁不喜欢谁,并非老奴能揣测的,但,太子殿下心仪谁,谁就是正统,夫人可明白了?”
听到芬嬷嬷这么说,周芷兰总算是放下心来,眉宇间的愁色散去,从荷包中掏出几张准备好的银票塞过去:“劳嬷嬷费心。”
“今日之事,还请嬷嬷当做没发生,雨烟固然有错,也是一时心急,没什么坏心眼,今后我定会颜家管教,不让此事发生。”
芬嬷嬷也没推辞,将银票拿在手中捏了捏,揣进口袋,才道:“大夫人,老奴逾越,说句您不爱听的。”
“将来雨烟小姐要真成为太子府的人,不管是正妃还是良娣,都要和很多女子一同伺候太子,遑论太子继位大统,后妃更多。”
“高门大户长大的,谁也不见得比谁傻,雨烟小姐的脾性口碑在外极好,这几日做的事却漏洞百出,是以对她不利。”
“我懂了。”周芷兰深吸一口气,道:“多谢嬷嬷指点。”
“嗯。”芬嬷嬷微微蹙眉,想了想还是道:“接连两位小姐受伤,礼仪怕是学不成了,老奴也不便待在相府,很多事有心无力。”
“雨烟小姐年纪小,到底,还是要挑个合适的人在她身边伺候提点。”
周芷兰应声,又觉得奇怪,道:“受伤的是雨烟和青姝,颜雨笙又没事,您不教她了?”
“大小姐心思通透,礼仪规矩一点就会,还有端王派来的杜嬷嬷教导,您大可放心。”芬嬷嬷话说的完美,面上还是做得很到位。
真实原因,也只有她知道——眼皮子底下还有人做手脚,没教训成颜雨笙却伤了颜雨烟,皇后那边不怪罪,太子也会不高兴。
再说那颜雨笙,当真有几分天赋,为难不到她,还不如早些回去复命。
鲤鱼楼逐渐安静,听雨阁异常的热闹。
春花掩不住的高兴,一路上就咋呼开了:“世人都说善恶有报,小姐,您瞧五小姐,对您居心叵测反倒伤了自己,活该。”
“还有二小姐,平时一副温柔懂事的样,背后做文章,人前人后还真是两幅面孔呢。”
“你这大嗓门是生怕不为我树敌?叫别人听去,不知道又要怎么编排,”颜雨笙揉了揉眉心,打趣道:“虽然,你说的都是实话。”
春花这才掩住嘴,四下看了眼,道:“听雨阁偏僻,鲜少人来,奴婢以后注意就是了。”
“隔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了。”冰泽迎上来和春花说了一句,面上依旧淡淡的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变了些:“小姐,事情可还顺利?”
颜雨笙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切安好,多亏你的帕子。”
“是小姐有本事。”冰泽不敢居功,道:“就算没奴婢的帕子,您也不会留下痕迹。”
“不是,小姐,您和冰泽在打着什么哑谜?”春花这个看看那个看看,满是迷茫,总觉得错过了什么。
颜雨笙没理她,先进了门,冰泽道:“进屋说话吧,门口也不是说话的地儿。”
一进屋,春花就化身好奇宝宝,着急的问:“冰泽,到底是什么,你和小姐难道有什么秘密?咱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冰泽不敢主动说,眼神看向颜雨笙。
梁嬷嬷,杜嬷嬷,还有白芷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几人在说什么。
颜雨笙也不打算瞒着几人,喝了口水慢条斯理道:“先下手为强,我料到颜青姝和颜雨烟没安好心,所以一早就备下了能引来蜜蜂的东西。”
“蜜蜂不会无缘无故蜇人,就当做警告,没想到蜜蜂都绕在脸上了,颜青姝还敢算计,也算害人终害己了。”
“小姐真是神机妙算!”春花这下懂了,兴奋的拍着马屁。
颜雨笙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哪能未卜先知,不过前世经历过经历了一遭罢了,那时候她不察,踩到玛瑙珠子,还不知被谁推了一把,栽进了池塘。
真是报应,这一世,掉下去的是颜青姝。
春花懂了,可梁嬷嬷几人依旧云里雾里,听雨阁地偏,才发生的事没那么快传来。
在长廊晒了老大一会,身上都起了不少汗,黏黏腻腻不舒服,颜雨笙知道大家都好奇,进里屋换衣,顺便吩咐春花道:“你告诉嬷嬷几人吧。”
冰泽知晓内情,不需要听,跟去伺候颜雨笙擦身换衣。
主仆二人再出来时,春花已经说完了,梁嬷嬷拍着心口,后知后觉道:“多亏小姐机智,跌下水可不是闹着玩的。”
“谁说不是呢,五小姐落水昏迷,还不知能不能清醒呢。”春花附和道。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唯独杜嬷嬷,凝神沉默着。
白芷察觉道后,问道:“杜嬷嬷可是想到了什么?”
“事情闹成这样,还死了个婢子,明眼人都知道二小姐有问题。”杜嬷嬷回神,担忧道:“芬嬷嬷跟着皇后多年,哪会不明白里头的算计。”
“她给二小姐体面的台阶,摆明是打算瞒下此事,定是事先受过太子嘱咐的缘故,如今二小姐受伤,只怕,太子要上门兴师问罪了!”
春花咦了一声,道:“不能吧,太子殿下可是储君,怎么会为后宅女子的事来?”
“太子殿下中意二小姐,那可是着了魔的。”杜嬷嬷深吸一口气,转向颜雨笙,道:“大小姐,您可要提前想好办法应对着些。”
“没事。”颜雨笙嘴角微杨——她还怕太子不上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