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受朝廷看重手握兵符的将军,英勇杀敌所向披靡的大英雄。
一个来历不祥,实力看不透,脾气古怪又喜怒无常的怪人,却有种居高临下的震慑力,一张口无人敢反驳。
磁场不相上下的两个人,很难想象能像现在这样面对面的坐下来,相对两无言。
夹在中间的安沫可,一会瞅瞅这个,一会看看那个,狐疑的问道,“喂,我说,你们两个人在我面前眉来眼去的,不会是互相看对眼上了吧?”说着,她两手抬起白冥白乎乎的的小肉爪,两只前爪隔空对戳了两下,配上同色系的卡姿兰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别提有多惹人爱了。
安允煌闻言,立即转眸看向她,“他是什么来头,你知道吗?”他的傻妹妹啊,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偏偏在这件事情上,优柔寡断,不前不后的。
安沫可一噎,不敢说话了。
现在她说啥都不占理。
她犹豫的看向一旁的男子,红衣烈烈,在她的认知里,喜欢穿红色的大多是性格外向的人,要么张扬似火,要么妩媚妖娆,好似魅惑人心的妖精,一不留神就会沦陷其中。而他冷漠孤傲,宛如一头沉睡的雄狮,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只在她面前,才有点人情味。
因为她,无端被人污蔑辱骂,一声不吭,可一听到关于她不好的消息,却是一点就着了,直接原地爆炸,维护之意十分明显。
看到他穿墨色衣袍的样子,像恶魔撒旦,邪气太重,感觉很不舒服,可又觉得他穿什么颜色衣服都好看。
安沫可注视着他,红衣与墨发,冰冷与火热的交融,与那次看到的幻觉里几乎和彼岸花海的颜色融为一体的模糊红影相重合,谜团越来越多,她越来越糊涂了。
一直以来,她不问,他不主动提起,也就被丢到了旮旯里积尘,可该来的迟早会来,所以他并不意外。
于他,伪造一个假的身份轻而易举,然而,同一个地方他不会逗留太久,也不会刻意抹去自己来过的痕迹,反正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认识他,厌了就寻一处闭关,一闭关就是几十年甚至数百年,时过境迁,朝代更替,人类的帝王早就不知换了多少个,伪造身份,显得多此一举。
让他唯一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会逗留这么久,安沫可出现地点的那个破小屋,恰好是他之前闭关出来的地方附近。
“长兄如父,父亲不在这里,我有绝对的责任和义务保护她不受伤害,希望你能理解,一个作哥哥的心情。”一字一句,沉声有力,安允煌目光锁定那双黑眸,眼睛微微眯起,“如果你只是一时兴起,我只能要求让你离开她。”忽略言语中的威胁,似乎只是冷静平缓在讲述着一个事实。
安沫可张口想说什么,却被他瞪了回去。
就算他无害人之意,对心爱的人来说,彼此之间相互信任方能长久,如果连这最基本的信任都给不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沫沫打小就特别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呵护,他不容许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寻回来的妹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虚空中的暗影已经吓破胆了,望着下方发生的一切,震惊远远大过畏惧,区区人类,居然敢威胁魔界尊主最疼爱的儿子,真是不要命了。
暗影以为会看到他们敬畏的殿下在线发飙,蠢蠢欲动,正准备下去大开杀戒,却万万没想到,殿下一脸无动于衷,完全没有要出手杀了那人类的意思?
而他们眼中敬畏的殿下,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
南君炎心里明白,对方是在给他,一个主动坦白的机会。
若如他所言,大可不必多费口舌,直接赶人,可他没有,就说明事情有转机。
安沫可看呆了,一边是她的人,一边是随时有可能冲上去给他一刀的兄长大人,气氛渐渐剑拔弩张起来。
她紧张了。
“我……”南君炎刚开了个头,安允煌就啪的打断了,“我警告你,最好别想编个假身份糊弄我们,否则你知道的!”
暗影几乎同时瞪向他,还从来没人敢打断殿下说话,那忿忿的眼神,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出几个洞来。
安沫可不忍,“哥,你让他先把话说完。”
听到女子为殿下说话,暗影露出欣慰的眼神,算你识相!
却忽略了一件事,安允煌可不就是为了她,出言威胁他们尊贵的殿下?
一个眼神丢过去,小丫头立马闭嘴不说话,安允煌恨铁不成钢的,“不是,这还没交代清楚,你就忍不住胳膊肘往外拐,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
安沫可委屈,我早就说了不是,你们不信我有啥办法?
这时,一道低沉好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语气郑重,“既是在下放在心尖上的人,毋庸置疑,我绝对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不苟言笑的他,淡淡扯了下嘴角,望着那张俏脸,眼睛好像在笑,仿佛一根羽毛轻轻落下,撩拨着她的心弦。
她不是声控,此刻心却被他的声音酥化了。
也许是那双紫色的眸子,与魔界终年阴暗潮湿矿山上的紫魂晶一样,发着幽幽的亮光,让他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们就见过彼此。
最近天界不知道在谋划什么,他不得不小心提防。
“我有我的考量。”敛去所有的情绪,他缓缓抬眸,眼底浮上一抹红光,惑人心魄,抿唇一笑,“还请见谅。”
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能委屈一下,暂且抹去兄长对他的顾虑。
忽然间,安允煌精神恍惚了一下,渐渐的,眼神迷离,目光涣散,仿佛灵魂出窍了般。
一旁的安沫可看到刚才还理直气壮替她抱不平的哥哥,突然对着南君炎发起呆来了,有些不可思议,伸手戳了戳胳膊,“哥,你不会被他的美色迷住了吧?”
坐在对面的人,不动声色的敛了敛眸子,掩去了眼底的红光,安允煌像是如梦初醒般,下意识闪过一丝迷茫,听到这话,朝天翻了个白眼,冲她没好气的道,“你以为我是你?”
心里却纳闷,刚才自己这是怎么了?
安沫可眨了下眼睛,“我怎么了,我现在清醒得很啊。”
刚好这会小二的上菜了,安允煌像是忘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大家动筷吃饭,她暗自松了口气。
等菜上齐了后,安沫可瞅了眼那个脸上笑意褪去的人,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出门,买个面具给他戴着,这张脸太招摇了!
平日淡漠寡言,一板一眼,让人望而生畏的禁欲系男神,忽而一笑,犹如千树万树桃花开,遍地的桃花瓣能把他整个人给淹咯!
安沫可咬着筷子,妖孽!
沉浸在美色中的某人,丝毫没有察觉,怀里的白冥全身戒备的瞪着南君炎,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似乎只要对方一有异动,它随时会扑上去撕咬。
南君炎不予理会,一只白虎,对他构不成威胁。
忽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动静,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仔细一听,夹杂在吵闹中有个声音很耳熟,她回头一看,扫了眼门外围观的百姓,透过对面的窗户看到了崔茗桢的身影。
安允煌也看到了,嘲讽的语气道,“干出那种不知羞耻的事情,竟然还有脸露面。”
坐在靠外边的食客探头探脑的看好戏似的窃窃私语,将其收入眼底后,安沫可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怎么说?”
崇莲忽然想起今早府上的下人在议论的事情,凑到她身边,小声道,“听说昨个夜里,崔府库房被洗劫一空,闹得沸沸扬扬的,不仅如此,强匪更是将崔相的女儿给玷污了。”
安沫可惊讶的张大嘴巴,“啊?”
暗影看着她惊呆了的表情,心里佩服不已,分明就是她带着殿下去洗劫了人家的库房,现在装作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样子,这女人真会蒙人!
安允煌夹起一块排骨,堵住了她的嘴巴,皱眉道,“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少打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安沫可嚼着嘴里的糖醋排骨,若有所思,前一个是计划中的,但后者绝对不在她干的,她固然是讨厌那女人,可严格来说,崔茗桢并没有怎么着她,最多只是女人的嫉妒心作祟,罪不至毁她名节的地步,她没这么小心眼。
回想了一下那个中途冒出来的瞳色异变的暗影,余光瞥向一旁姿态优雅用饭的男人,这一出不会是他的手笔吧?
察觉到她的目光,南君炎回眸,安沫可迅速撇开了视线,也就错过了对方眼中闪过的冷光。
他扫了一眼门口鹅黄色的身影,冷意渐浓。
而在门口的崔茗桢,一路坐着马车来的,压根不知道外面关于她的议论声,已经铺天盖地了,否则她早就气的下车拿鞭子抽人了!
刚从首饰阁出来,心情愉悦的崔茗桢,到这家酒楼用膳,马车上带有崔家的标记,刚停下车,附近就围上了一群衣衫褴褛脏兮兮的臭乞丐,就像是专门在这等着她上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