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皇城各处角落都在传着这件事,百姓们议论纷纷,比之前七皇子遇刺之事讨论的还要热烈,甚至还出了些对安沫可不利的流言。
消息是从安府传出去的,说明起始源就在安府内部,散播流言速度之快,令所有人都没想到,安府整个炸开了锅。
各处角落里都能听到窃窃私语的动静,更是有不少胆子大点的下人来到雪樱居外头似乎是想确认什么,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打探,只是围在门口张望里头。
这么大的动静,雪樱居突然围了这么多人过来,身为雪樱居唯一的侍女,崇莲被打发去察看情况,这一问不得了了,把门锁严实后,连忙回去将情况如实告诉安沫可。
听着崇莲打听来的消息,如今她已是恶名昭彰,大街小巷都在流传,她俨然成了一个人人眼中唾弃的恶人,最重要的是,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把她受伤的消息给传出去的,这不是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目中无人,藐视皇威,不忠不孝,以下犯上,仗势欺人,嫉妒心盛,争强好胜……”崇莲咬牙,觉得这些压根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小莲莲,是不是少了什么?他们是不是还说我,不贞不洁?水性杨花?”安沫可靠着床头,摸着下巴似乎在想什么,方才崇莲出去问话,窃窃私语的人中突然有个声音尤为响亮,估计是被人安插进来的,故意要让她听见的,再者这里隔音效果也不好,她差不多都听到了。
幸好南君炎突然有事离开了,否则还不知道外面那些人还有命活吗?
崇莲倏地抬头,眸中隐含怒火,似乎为她打抱不平,轻扭眉,语气不由重了些,“小姐,崇莲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见崇莲浑身散发着冷气,从她身上感受到了怒意,安沫可一怔,虚弱的冲她笑了笑,“那还用说,无中生有的事何必与之置气,掉了自己的身价不说,还称了某些小人的心思。”她没在生气,只觉得很好笑,好笑到安沫可听完那些人口中描述的自己,她都快不认识自己了,仿佛他们口中说的人好像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她一代雇佣兵王何时轮到被他人这般放肆的评头论足?
看到崇莲这般维护自己,她有些诧异,崇莲刚被派来作为她的贴身婢女照顾她的生活起居那会,她身上透着一股似曾相识却被刻意压制很淡的煞气,一般人不轻易察觉,对危险总是十分敏锐的她,也是因为自己就是在这样的包围圈中一步步成长才会感受到。
当时知道她是安炳毅的暗卫之一,暗卫的选拔都是要经过血的历练,安沫可也就不诧异了,但她身边不需要一个随时可能会暴露自己杀手身份的婢女。
时间会洗刷一切,包括她身上若有似无的煞气,在安沫可有意无意的帮助下,这段时间以来,平日里崇莲身上掩盖不住的煞气和锐气已经完全掩盖住了,仿佛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婢女。
崇莲自己大概也察觉到了这点,暗卫的这层身份套在她身上太久了,不可能会没感觉,她非但没有怪自己,还将一个贴身婢女该尽的职责做到尽心尽力而无后患。
崇莲不忍心看她生病了,还要费神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想让安沫可能好好睡上一觉,便转身去点了熏香,放松神经,有助睡眠。
可是,究竟是谁将她受伤的消息传出去的?
安沫可哪怕是生病了,大脑还是在快速的运转中。
想都不用想,第一个可以排除的就是南君炎,他刚走没多久,何况他听说自己受伤才特地赶回来的,来到这个异世界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他了,要害早害了,何必等到这时,他抬手霍霍两下子她就立马翘辫子了,用不着拐弯抹角使这种卑劣的手段。
自从安沫可狼狈的跑回来后,来不及出门的崇莲就没踏出过雪樱居半步,听说院里就有口井,连取水也是在院里取的井水,所以不可能是她。
安允煌和安洛堇是一块走的,她十分清楚,他们二人不会害自己,这么想来,难道是她从武场回来的路上被人瞧见了?
不可能啊,她能肯定的是她一路上都没看到有人经过。
突然一阵困意袭来,迷迷糊糊间还在思考,排除了这些可能性,那又会是谁想要害她?
……
崔府。
那次宴会之后,崔氏父女一直在找机会对安沫可下手,想过雇人埋伏暗杀,可惜之后她都没有出过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这可把崔茗桢急坏了。
安沫可害得他们父女俩在大殿上出糗,面子里子都丢尽了不说,还令皇上对崔严起了戒心。
由于那天被安沫可气昏倒在大殿上,皇上下令,在身体康复前免去了他上早朝,还套一句安沫可说的话,把身体养好了,才能更加卖力的为凤幽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吓得崔严老脸白了又白,只能谢主隆恩。
而这几天心情不错的崔茗桢,邀请各家豪门千金到府上做客,其实就是一些爱八卦的女人坐在一块唠嗑,都是女孩子,聊的无非是胭脂水粉和心仪的男子。
自恃甚傲的崔茗桢是不屑与她们为伍的,却十分享受高高在上被人吹捧的滋味,今日请的都是大臣之女,而她身为右相之女,身份自然比她们高贵,像崔茗桢这种自尊心过于膨胀的人,到哪都免不了与人攀比。
正坐在凉亭里乘凉,看着她们谈天论地东拉西扯,靠着柱子小憩的崔茗桢眼里划过一丝讽刺。
这时,一个婢女神色匆匆朝她这边走来,倾身凑到她耳边小声低语,听完后崔茗桢整个人唰的站了起来,周围还沉浸在八卦里的女人们察觉到她的举动,纷纷抬头齐齐的看向她。
崔茗桢故作冷静的让她们继续聊,找了个借口说有事先离开一下,然后急匆匆跑出凉亭,刚才那个婢女走在前面带路。
一路到了书房,崔茗桢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婢女止了步,关上门守在外面。
“爹,消息来源确定可靠吗?”一走进书房崔茗桢就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只见书房内,崔严坐在上位,她正好目睹他将一块作工精致,纯白光滑的椭圆形玉佩交到贴身侍卫手中,见到女儿破门而入,他慌忙站了起来,“你这孩子,行事如此不谨慎,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崔茗桢被他这么一呵斥,瑟缩了下脖子,立马反应过来,小跑到崔严身边扶他坐下,捶肩捏背的,摆出一副小女儿姿态,“爹,女儿这不是着急嘛,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急什么,你啊你,以后进来要记得先敲门,没规没矩的哪里像什么大家闺秀了!”崔严的声音夹杂了些怒气,他生怕隔墙有耳,坏了大事,那后果是谁都承担不起的,哪怕是他平日里最为疼爱的闺女也不例外。
崔茗桢却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心里急得火燎,只是催促道,“爹,女儿谨遵教诲,好了,您就别再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崔严眼神示意侍卫可以下去了,直到诺大的书房里只有他们父女二人,再无旁人,他才对崔茗桢娓娓道来。
“为父听闻,今早安沫可在安府不知因何故受了伤,如今卧病在床且动弹不得。”
据他安插在安府的线人所传来的消息,安沫可早上是出过一次门,却不知何时回的,更不知她是何时受的伤,这就让他摸不着头绪,后来安大少和安二少不请自来,而自那消息传出来之后,她的确没再踏出房门半步,似乎验证了她卧病在床的事实。
也正是因为如此,让所有人都误以为她是伤势过重,导致无法下地,其实只是内伤引起的发烧罢了。
“这消息从何而来?爹又有何打算?”崔茗桢这下倒是冷静下来了,“既然她动不得,正是我们下手最好的机会啊!”
“说来也是可笑,这流言竟是从安府流传出来的,外面都在传这件事,似乎是有人故意将这消息散播开来,不知是何居心。”
“管他什么居心,她才认祖归宗没多久,招惹非议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亏心事做多了,让人给记恨上了呗。”崔茗桢认为她是自作自受,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安老爷子又认可了她的身份,她便可以为所欲为了,自然而然,肯定就会有看她不顺眼的人。
显而易见,想要爬上右相这个位置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老谋深算的崔严似乎已经看穿了什么,“你想的太简单了,那幕后之人有可能是想借刀杀人。”说话间,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当晚在宫宴上之事早已传的天下皆知,世人都知晓老夫与她有过节,再想到皇上与她友好,那人故意将消息泄露出去,到时一旦安沫可出了事,皇上第一个就会联想到我们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