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当天的时候，外面下了小雪。

萩原研二叫住正打算出门去便利店买东西的萩原千速，“等等我，姐姐，我们一起去吧。”

“研二今天不去找朋友们玩吗？”萩原千速意外地问道，“往常一放假你们三个就会腻在一起了。”

“小由纪和龙先生一起去街道儿童会了，小阵平被妈妈拉去买过年穿的新衣服了。”

“不过，”萩原研二十分认真地说道，“我本来就是想和姐姐一起的，才没有是因为小阵平、小由纪都不在呢。”

萩原千速被他逗笑，但还是稍稍挑了挑眉，叉腰道，“对着姐姐我就不用油嘴滑舌了吧。”

萩原研二故作委屈地眨了眨眼睛，“才没有呢，都是真心话的。”

从家里的汽修厂到便利店，要走一段距离，路上还会经过那位细谷医生开的牙医诊所。

萩原研二裹了围巾，穿好衣服，和姐姐一起，一人打了一把伞，在小雪中朝着便利店走去。路过牙医诊所时，他看见了熟悉的人影。

裹着大衣的瘦高女性沉默地站在牙医诊所外不远处，没有打伞，碎雪落在黑发和肩上，已经积起了一小撮亮白的颜色。

萩原姐弟互相对视了几眼，一同朝她走了过去。

“姐姐？”萩原千速把弟弟挡在身后，试探性地叫了一声眼前沉默的女性，努力将手里的伞朝上举了举，递给她，“姐姐是在等人吗？拿把伞吧。”

萩原研二探头看了一眼，正巧看见她依旧有些憔悴苍白的脸，但眼睛看起来稍微有些有神了起来。

在精气神的衬托下，这张脸突兀地给萩原研二带来些熟悉感，他仔细回忆着，从牙医诊所、突然联想到了细谷医生桌上的那张合照。

那张合照里明媚漂亮的女性，和现在眼前瘦到面部的颧骨都突出来的人，判若两人。

“姐姐是要等细谷医生吗？”萩原研二略有些疑惑地试探着问道，“今天是圣诞节，细谷医生难道没有休假吗？”

“不，我不是来找正一的，”她有些意外，轻轻笑了笑，看着眼前的姐弟俩，“谢谢你们的伞，但不用给我。”

“我们可以撑一把，”萩原千速把伞又努力朝她那边递了递，“姐姐之后把伞还到前面那条街的汽修厂就可以了。”

“这样很容易感冒的，”萩原研二压下心里些微的疑惑，也认真地劝道，“姐姐要保护好自己才行。”

他仰着头，口鼻间呼出白茫茫的气，紫罗兰色的眼睛在雪色的映衬下很漂亮。

“……好，谢谢你们，”她脸上淡淡的笑容稍微真实了些，唇微微开合，“我会……好好保护好自己的。”

……

过年前两天，到了要去兔山商业街取在玉屋和大路屋订做的镜饼年糕的时候，于是几个小孩子纷纷向大人们自告奋勇要帮忙去取。

黑田龙订做了玉屋的，萩原家和松田家都订做了大路屋的，这两家本来也就是附近非常有名的年糕店，玉屋偏传统，大路屋偏创新，各有特色。

栖川由纪拎着一个装有年糕的古朴盒子从玉屋里走了出来，边和北白川玉子道着别，“玉子再见！过两天我会来看打年糕的！”

松田阵平也拿着家里的订做的年糕，吐槽着她，“由纪你就是来吃年糕的吧。”

“哇，阵平和hagi的盒子都好有趣！”栖川由纪完全没在意他说的话，反而微微弯腰凑过去看了看他们手里的年糕盒子，然后直起身，把自己手里的盒子也朝上举了举，“我这个也很漂亮哦。”

“是啦是啦，小由纪快放下来吧，”萩原研二问她，“这个很重吧？你手不累吗？”

“其实还好吧，”栖川由纪放下盒子，几步朝前跑去，然后回头朝他们吐了吐舌头，“不过有点饿了，我要去买可乐饼吃！”

一起走出兔山商业街没多远，栖川由纪刚刚吃掉可乐饼，突然之间顿下了脚步。

“由纪？”松田阵平奇怪地问她，“你怎么了？不会又是想吃什么吧。”

“那个……”栖川由纪看着路对面的车，给他们指了指，那是辆丰田，“那是警车。”

松田阵平认真地、转过来转过去地打量了一番，“啊？它也没写警车吧？”

“小由纪是说，这是那种便衣用车吗？”萩原研二根据自己从电视上学到的为数不多的知识，问她，“可是小由纪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栖川由纪正朝着前方不远处的废弃游乐场，也就是她一直很在意的那个案发地点的方向，视线定在什么都没有的空气中。

她很快回神过来，随口胡扯着解释道，“因为电视里的便衣警车都是这个牌子啦。”

说这几句话的时间，就已经有几个人一起从前面的居民楼上下来了。

栖川由纪定睛看去，一前一后的两个西装男性，应该是两名警官，而中间走着的一名女性，上身是件白色毛衣，下身穿着半裙，脚上还踩着拖鞋，裸露的小腿上遍布着几道青红淤痕，面色看起来有种麻木的平静。

萩原研二有些迟疑地、惊讶地叫道，“姐姐？”

前面的那位警官面色严肃地问道，“你们几个，在这做什么呢？”

两个小伙伴好像都陷入了某种惊讶和沉默，松田阵平左看看右看看，很奇怪地直白答道，“就只是路过啊。”

因为只是几个小孩子，本来这位警官也就没有什么防备心，倒是另一位警官走过来半蹲下，好像格外亲和地问萩原研二，“小朋友，你认识七海小姐吗？”

萩原研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一时间也不知道答什么，反过来问他，“七海姐姐怎么了吗？”

蹲下的警官把自己的警官证拿出来展示了一下，又润色了一下语言，“我们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七海小姐的情况。”

因为站在侧面，栖川由纪只看见了这位警官的姓氏——长谷川。

“哦，我想起来了，”松田阵平盯着一直保持沉默的七海小姐，突然反应了过来，“是之前在牙医诊所那里看见的那个人啊。”

长谷川警官问道，“你们都认识吗？”

在他询问的全过程里，七海小姐都保持着沉默，安静地待在一边。

萩原研二略紧张地问道，“所以七海姐姐到底怎么了呢？”

长谷川警官见他一直执着于这件事，斟酌了一下语言，安慰似的说道，“也许只是个意外而已，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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