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撞进了食物的香气里,不远处的厨房传来隐约的谈笑声。
陆沅愣了很久,才迈出房门,第一时间就看向沙发,看见熟悉的手包还落在沙发上。
越靠近,谈笑声便越明晰起来了。
最亮的还是做饭阿姨的惊讶声:“真不错啊,才教一次就学会了,还包的那么漂亮。”
“那当然,”接着就是云姜的声音,听语气颇为得意:“我就说我一看就会,你非不信我,再包一个给你看看......”
察觉到厨房门前有人靠近,云姜扭脸笑道:“沅沅醒了,你看我包的小馄饨漂亮不?”
每天都来一趟的阿姨却是笑容微敛,有些拘谨地笑了笑,并不继续搭话,低头继续忙活手上事情。
这套房子的厨房装有几扇窗户,能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顶楼风光,洁白的云遮天蔽日,辽阔无边。
刚好背后哪片云挪走了,露出了耀眼的阳光,给她镀上一层光晕,面容在陆沅眼里模糊一瞬,很快又清晰起来。
对方气息忽然靠近,原是她特地走近点给她看。
宽大的家居服袖子随着动作下滑,露出一截皙白的手腕,使整个人充满了居家的柔和气质。
“我刚学包的馄饨,等会你尝尝什么味道。”云姜说。
陆沅回神,目光落在她托在手心上的小馄饨。
馅肉圆溜溜的裹在薄薄的馄饨皮里,透着些许肉色,那形状包得跟小金鱼似的,还挺好看的。
稀松平常的东西好像放云姜手里就会变得格外珍贵一样,平常她根本不在意吃的馄饨究竟是什么形状,更少去观察,现在突然有了就有了把玩的兴致。
她抬起手,指尖想去碰一碰。
那沾着面粉的手却往后一缩,不给碰。
云姜说:“这还没熟呢,不能吃,你去先回房间洗漱一下,等会出来就能吃了。”
陆沅对上她带着笑意的双眼说:“好。”
迈着两条又细又直的大长腿,陆沅迷迷糊糊地回房去了。
一脱上衣,陆沅就对着背后的礼服结陷入沉思。
这玩意...该怎么解开来着?
厨房那边。
汤底还在锅里咕噜噜地响,偶尔泄出几缕引人食指大动的骨头汤香气。
云姜顺手捡起另一张擀好的馄饨皮,问道:“阿姨知道沅沅一般吃几个吗?”
“陆小姐她好像一向吃的不多......”阿姨想了想,报了一个大概的数量。
看云姜开始动手,两三下就弄出一个精致漂亮的小馄饨,没过一会就在托盘上排出一列列整齐的小金鱼。
阿姨连忙说:“不用不用,要是你们爱吃,我等会多包点放冰箱冻就好,随时都能吃。”
估摸着数量也差不多了,云姜也收手了:“她好像很喜欢,我只是想给她做一份而已。昨天她生日,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就想再给点惊喜。”
阿姨并不是个擅长说漂亮话的,她只笑了笑:“原来昨天是陆小姐生日,她特地说放一天假,不过你们的感情可真好啊。”
云姜没抬头,顺嘴反问:“怎么说?”
“笑模样多了好多,人都开朗了不少。”
云姜没忍住笑出声,想到了“少爷终于笑了”的老管家。
阿姨不明所以,也跟着笑了笑:“别不信啊,阿姨也是经历过婚姻的人,怎么会看不出真心实意呢?”
说实话她还是很喜欢陆沅这位雇主的,只是对方在家时的态度很沉默,不是在隔音室里整夜练琴,就是在书房看书,几乎不跟人交流。
她一个拿钱做事的家政总不能僭越,反过来管雇主去了。
伴着咕噜咕噜的滚汤声,阿姨感叹的声音响起:“可能是小别胜新婚,反正今天比之前的都亲近不少。”
*
今天是周一,两人都刚好下午才有课,吃了顿不早不晚的饭就回学校去了。
云姜趁时间还早,赶紧回宿舍一趟拿书,她在学校的宿舍是公寓式的二房一厅,一人住一个房间。
另一位舍友基本泡在图书馆自习,所以回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人,房间门上也挂了个自制的牌子,上边写着“外出”二字。
这牌子翻过来就是学习中,用来互相提醒,还不用张嘴说。
到时间回教室上课,云姜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打算先看看书,以免之后跟不上成绩。
结果一翻开书,云姜发现自己全都会。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惊讶,背靠上身后的电脑包,眼里映着一行行文字。
并不是那种只有记忆而无法灵活运用的会,还真是全部都会,连之前还没法融会贯通的深奥内容也能清晰理解。
云姜又开始思考自己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了。
难不成......自己是看啥啥都会的高智商天才?
正想着事,就听隔壁传来一句阴阳怪气:“人哪用烦这件事,直接去女朋友家里公司不就行了。往部门里一坐,几倍工资,实习证明轻松到手,还能给简历镀镀金。”
云姜合上书抬头,周边也安静下来了。
就隔着一个位置的梁巧夏抱臂看着她,笑容嘲冷。
在梁巧夏的背后,更角落的地方就坐着陆辰烨的背影,他似有所觉地回头,目光并不做任何停留地扭回去。
和之前的很多次都一样,以旁观者的角色操控全局。
梁巧夏心里憋着一口气,非要当这只出头鸟:“你看我做什么,我可没有指名道姓地说你。”
提起这个话题的女同学表情讪讪,她本来只是跟自己舍友讨论实习公司而已,哪里想到梁巧夏会跳出来借机发挥。
但没人犯得着跟她辩驳,都沉默了。
毕竟这蛮横的大小姐还真做得出来让相关行业的公司对实习的自己进行刁难,就凭她有个让她为所欲为的爹。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说的就是梁巧夏。
云姜:“晦气。”
不用等她再度发作,云姜又重复一遍:“真的很晦气,这是上课的地方,不是你的个人舞台。”
“哪里比得过你会演,昨晚上多会装模作样啊,装装委屈就让人陆大小姐当众下人面子。”
梁巧夏也不装了,她本就把对云姜的厌恶摆在明面上,现在不过是更加明显罢了。
“你真的很会演,但是演的很低级,也就人陆大小姐愿意发发善心扶贫,施舍点给你。”梁巧夏句句意有所指。
“以色侍人哪得几日好,妄想扒着陆家这颗大树飞上枝头变凤凰,乡下穷酸货永远是穷酸货,目光短浅就是通病。”
这一句话直接激起千层浪,惹了众怒。
学校里谁不是凭借着自身努力想要改变现有地位,一句话就给她打成乡下穷酸货,谁能忍受的了?
况且人云姜是喜欢花钱大手大脚,被误以为是家境优良的女儿,人也没有故意落实这个身份,只是没解释而已。
所以她既没有在同学们面前炫耀,又没有霸占贫困生的补助名额,顶多是个人作风问题,还不至于到群嘲的地步。
脸色难看的同学不在少数,脾气烈的已经站起来了。
云姜也给她说笑了:“好端端的,梁同学怎么又自我介绍了?”
周边响起低低的笑声,都不是傻的,真正想扒着陆家这棵大树的还真不止云姜一人。
如果可以,谁不想进入明盛集团实习,世界五百强企业,哪怕只待一天都受益匪浅。
一口气就得罪一帮成绩优秀的同学,同班的不光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优秀学子,也有不少留在国内上学的豪门子弟,目光短浅的人是谁还真不好说。
不少人开始思考这样的人是怎样考上这所大学的,想尊重物种的多样性,但是她说话真的很叫人火大。
梁巧夏:“你是傻逼吗?我说的是你!”
她还真不信云姜是有点实力的,固执地认为对方进入明盛集团实习是使用特权得来的结果。
沉了沉语气,梁巧夏当众质问:“你敢说你能进入明盛实习不是因为陆沅吗?”
云姜:“是因为陆沅。”
没想到云姜真的会当众承认这件事,反叫众人楞了一下,尤其是梁巧夏。
她像是抓住惊天把柄一般,更加理直气壮起来:“你自己都承认了,还在那装什么独立清醒?”
“我承认我是因为陆沅获得一个面试的机会。”云姜已经打定主意要将疯传的谣言澄清,不如借此机会一次性解决。
细细的议论声再次被沉冷的语气压下去,舆论中心的人说道:“但我也是自己得到的成果,凭我平时的成绩,笔试的成绩,以及面试的成绩获得了面试官的认可,而非空降兵。面试结果都会在他们的官网公开,每一样都有实据,你看都不看,嘴巴一张就在造谣我是特权人,那你让同在明盛实习的同学们怎么看待我?”
话语一转,云姜直直看着她:“你不会以为明盛集团发展至今,靠的是任人唯亲的关系户吧?”
家中企业是任人唯亲的梁巧夏反被踩了痛脚,更是没想到云姜当真敢说。
同班那么久,对她也算有所了解,平时的云姜根本不屑去解释这些。
要不是这样,梁巧夏今天也不会张这个嘴。
眼见梁巧夏又要发挥她的传统技能摔东西,云姜先发制人道:“等会是严教授的课!你敢摔这个杯子他就敢给你挂科!”
严教授是金融系著名教授,德高望重,桃李遍地,著名就著名在实力硬,脾气臭,年纪大,谁来了都不好使。
举起的水杯停在了半空,迟迟落不下。
男同学说:“麻烦你把水杯还给我。”
梁巧夏不屑:“弄坏了会翻倍价钱赔你新的,你着什么急?!”
被抢了水杯的男同学连忙从她手里把自己的水杯拿回来,还说:“谢谢,我不需要你翻倍赔偿,用不惯太新的东西。”
“你说什么?”梁巧夏如蒙大辱,倔劲又上来了,非要去抢杯子:“我身上随随便便一样东西都能买一车水杯还给你,你把杯子给我!”
“我听沅沅的礼仪老师说过,因动怒而打砸事物来发泄怒气,以此建立自己权威的,一般都会起反效果。”不冷不淡的嗓音响起,不难听出话语中的讽刺。
“周围的人确实是会被震慑到,但他们只会认为此人是个泼妇或者莽夫,所以家教优良的孩子是不会这样宣扬权威的,像你这种,就是经典的泼妇例子。”
家境一直都是她引以为傲的,直接被指着鼻子骂泼妇,可没把梁巧夏气炸。
门口的同学高声道:“教授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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