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问海纳：“怎么样，这个你能行吧？至少认识几种变异植物吧？”

并不。海纳挠挠额头，“一个能吃的也选不出来，会扣多少分？”

“……”

海纳想起跑圈时教练扣分的场景，猜测道：“只要不违反规则，或许每个项目，最高扣十分？”

“我的运动服大姐哎，”大剑替她愁得慌，“你不会连这个也不行吧？这项差不多是送分的，提前背熟就能过。你说你体能不行，找吃的也不行，你参加实战干啥？这才是第一天，实战要一个月啊！之后还要面对活的变异兽，你人能挨到那个时候，分数它也承受不住啊！”

海纳被他逗乐了，反过来安慰他：“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大剑哭丧个脸，“直啥啊直，还桥头呢，你船都没有！”

海纳哈哈大笑。

“你还笑！”

“没事的，不急，今年准备不足，明年再来呗。总有一年能过的。”

瞧你这话说的，大剑叹口气，她个皇帝都不急，他个太监急什么，呸，他又不是太监，他担心她干什么。

“行了，”海纳扬了扬下巴，“半个小时不长，你赶紧去你的位置，先把你的任务完成了，有时间再来关心我。”

“唉……”大剑重新背了剑，点击手表定位，去找任务地点。

海纳也背上包，按照提示，转向目标方向，余光发现有人在盯着她，她面向教练，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教练冷哼一声。

海纳出发了。教练低头看手表屏幕，画面显示各个学员都老实得很，细心寻找着食材。他点击小红旗，画面跳转到海纳。分配的位置并不难找，海纳已经到位，她敲敲分配给她的收集箱，随手拾根小树枝，开始寻找，她这扒拉两下，那划拉两把，显然不认识附近的食材；不远处，有另一个学员，她向那人走去。

不能再让她钻空子。教练立即点下警告按钮，说：“学员之间禁止交流！”

海纳被突然从头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抬头，寻见左边的树干上安了监控警告装置。她对那装置摆摆手，大声说：“知道啦，别吓人。”搞得她好像每时每刻想着作弊似的，她是想问问那人，最近的厕所在哪，虽说她现在没那个感觉，备不时之需么。

教练却不相信海纳，想了想，决定去到海纳附近，亲自盯着她，以防她再耍什么花招。

扒拉着齐膝高的草，海纳正犹豫着，是否随便拔点菜带回去，就见教练面无表情地来了。瞧那架势，分明是为她来的。她抬手朝他挥了挥，喊声“教练”。

教练没搭理她。教练一手端着手表屏幕，一手伸进上衣口袋，取出个解毒喷雾。

海纳并没有为此生气，她俯下身，用树枝戳了戳身前的植物，深绿色的宽大叶片摇了摇，这模样倒是不怎样奇怪；鼻子凑近些，闻了闻，这草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不刺鼻，也不使人感到头疼。她扔下树枝，伸手要去拔植物，同时，微偏了头，瞄那教练。

教练皱眉。

海纳收了手。

到另一植物前，海纳同样操作，右手将将触及叶片时，偷眼瞧那教练，教练又皱眉，她再次放弃。反复四次，她终于找到个不使教练皱眉的，一口气，将植物连根拔起，放入收集箱。

教练看海纳费半天劲儿，才勉强猜出个能吃的菜，暗骂她没脑子，她丝毫不准备地来参加实战，也不怕被有毒的变异植物毒死。却听旁边另一学员小声咕哝：“真是的，怪不得什么样的人都能进实战，原来有教练托底。”

教练猛然看向那学员，那学员察觉了，马上扭开脸，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怀着忐忑去找食材。

他帮谁了？他向来是最讲究原则、遵守条规的人。这是在任务进行中，教练不好直接去找那学员问清楚，他忍住气，继续盯狡猾的海纳。然后他发现，每当海纳即将做出选择时，她都要来望望他。他垂眸思索，或许……他没控制好表情？眼神给了她提示？他用力板了脸。

海纳一见教练那样子，国字脸跟用平底锅拍了似的，平整有余而立体不足，五官都摊平、拉开，紧绷得很，即知道教练发现了她的找菜窍门。可惜，才找出一种来，而也幸好，看样子是算分了。

还得想个其他的法子。

在故乡，她猎杀妖兽时有需要鉴别药材、食物的，或用灵力，或用法器，当然凭着经验也可，但到底不如工具来得准确。此时没有趁手工具，修炼境界低，灵力自然也发挥不出。

想到灵力，她低头看向背包，元宝能不能行？

这时，背包动了动，元宝发出哼哼叫声——到点啦，该吃饭啦。

海纳拉开背包链子，元宝露出小脑袋瓜，眨一双水润润，满含渴望的黑豆眼。

试试吧。海纳将元宝冲前抱着，蹲下身，指指身前的植物，“这个能吃吗？”

元宝扭开头，“哼。”

“不吃这个啊。”海纳起身走两步，再蹲下，问：“这个呢？”

“嗷嗷嗷！”元宝的黑豆眼瞪圆了，张开嘴大声叫唤。

“嘿！”海纳笑了，拔出那菜，递到元宝面前，元宝毫不犹豫咔嚓一口，大嚼特嚼起来，吃得特别香。

“哎呦，你小点口啊。”别能吃的全找出来，结果都进猪肚子了，它提前吃饱了也不行啊！海纳跟元宝抢菜，抢到手后，不顾元宝嗷嗷乱叫，把菜放进收集箱。

海纳重复以上操作。

就听这方圆百米，哼哼嗷嗷不绝于耳。

教练观看着海纳的骚操作，傻了半晌，一巴掌扣自己头上，还能这么玩！

教练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中给海纳打分的区域，颤两颤，终是没能下去手，他无力地闭上眼睛，感叹规则实在是太死板了。继而他睁开双眼，愤愤点击屏幕，调出实战建议簿，带着满腔怒火和委屈，写下一行字：

强烈建议禁止学员携带宠物参加实战！

三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海纳因有元宝相助，很快收集到所有食材，而元宝也吃饱了，功成身退，缩回背包午睡。

众学员按照教练的要求，把放了食材的收集箱聚集到一处。教练以编号顺序挨个查看箱子，并进行打分，收集食材满十种以上的，不扣分，不够十种的，每少一样，扣一分。

到该检查海纳的收集箱，一开盖，满满的食材差点爆出来。

“这也太多了吧！”

“没想到啊，她认食材的本事这么强啊！”

“但是为什么每样都吃过了？看咬的这几口还够大的。”

众人朝海纳看去，试图验证她嘴的大小，海纳对他们绽放笑容，露出白皙的牙齿。至于真相，仅有教练和那位在海纳附近的学员知道。

庞杂的惊叹与夸赞塞满教练的耳朵，他憋一口气，再次点开建议簿，用力写下第二条建议：

补充寻找食材环节规则，凡损毁、撕咬、食用食材超过百分之五十的，扣十分！浪费可耻！必须严惩！

教练写下最后一个感叹号，缓缓吐气，无声地摆摆手，示意海纳过关，下一学员赶快过来接受检查。

剩余的几人也很快评分完毕，教练高声说给大家一个半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下午，将是对变异兽行踪的学习，由他亲自授课。

午饭可以是自带的，也可以用上一环节采摘的食材，以及猎兽局供应的调料、肉食、厨具等做出饭菜来吃。

大剑没带食物，也不怎样会做菜。他要了几样厨具，装一半水的锅放灶上，开火，菜用水冲冲，随便掰了、撕了就扔进锅，锅装满，就拿筷子不停搅动，美其名曰：清水火锅。

他一边搅着锅子，一边嘲笑海纳，说：“你看你，为了不扣分，豁出命去挨个试吃，运气好没中毒，可你吃饱了吧？何必呢，选几样就行了，非要把箱子装满，现在吃不下去了吧？人家还供肉呢，都吃不了了你。”

海纳确实没带食物，也得动手做饭才行，这会儿还没做，是因她觉出不对来。她盘腿坐在地上，手按着背包，一丝又一丝灵气从元宝身上冒出来，她忙于吸收灵气，无暇做饭和接话。

与元宝相处一月，从未发生过灵气泄漏的情况。

有什么和以往不同的，也就是今天元宝吃了野外的菜。元宝还睡着，睡得很沉，呼吸绵长，可以说是它睡得最香的一觉。

怪不得平日里喂食它那么平静，而面对野菜，它嗷嗷大叫。这些菜是它喜欢吃，且对它的身体有好处的。灵气泄漏，大概是它吃多了撑的，消化不良了。

等海纳吸收了往日一周量的灵气，元宝的灵气泄露停止，大剑的清水火锅也好了。

一碗飘着油花，似汤非汤的菜端到海纳眼前。

大剑放筷子到碗上，说：“给你尝尝我的手艺。”

海纳放下背包，接过碗筷。大剑又端一碗，吃了起来，说：“大野外的，凑合再吃点吧，菜不顶饿。我没嫌你刚才没理我，你也别嫌弃我做的难看。”

海纳笑了笑，吃一小口，嚼两下咽了，说：“挺好的。”就是没什么滋味，水啦啦的，菜软，口感不佳。碗筷放去一边。

“再吃点，下午饿了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大剑说。

“我来给你露一手。”海纳撸起袖子，露出白嫩的小细胳膊。

“啧啧啧。”大剑咂咂嘴，把难听的话憋回肚子。瞧她那细胳膊、小手，准是不会干活的，她会做什么菜，别再把这片地给烧炸了。

海纳知道他不信，便没解释，她握住菜刀，挽个利落漂亮的刀花，说：“等下你帮我维持好秩序。”

维持啥秩序？把野外炸了，其他学员都来打你的秩序？这话大剑不敢说，他老实地点点头，算是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