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纳等人到达交兽点的时候，却没见到马川所说的景象。这处交兽点没有一个职业猎手，场面也并不混乱，反而有序得很，猎来变异兽的学员们安静排队，等待教练评分。马川和明净拖着变异蟒蛇站在队伍中间。

海纳过去，问道：“你说的人呢？”

“我刚跟你们说完，他们就离开了，去干什么我也不知道。”马川问：“你们那怎么样？我听说五斑鸟又飞回来了？”就看见一帮教练组的过去，也没人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怪闹心的。

海纳说：“确实又飞回来一只。”

“为什么啊？”

“不清楚。”海纳左右看看，然后与一双熟悉的眼睛相对，在她的右前方，魔鬼教练笔直地站在那里，双手背在身后。她笑了，朝他走去。“我过去问问。”

魔鬼教练：笑得这么不怀好意，肯定没想好事。

海纳近前，客气地说一声“教练好”。

“干什么？”教练绷着脸问。

“我听说来了很多职业猎手，他们人呢？”

“走了。”

“走去哪了？”

“你问这么多想干什么？”

“就随便问问。”

“没事少瞎打听，猎杀证还没考下来，别想其他的。”

海纳眯了眯眼睛，小声说：“教练，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谁跟你说的，没这回事。”教练用力绷着脸，以防让她瞧出什么来。

又是这个表情，脸像是有人上下拽着似的；脸这么紧着不累么。海纳笑说：“你啊，越掩饰越显得确有其事。”

教练挥手赶人：“走走走！排你的队去！”

“不，教练。”

“什么？”

“……什么？”

两人沉默片刻，教练的脸绷不住了，“你刚刚不是在叫我？”

“没有啊。”海纳反应过来，“你，姓不？”

教练闷闷地“嗯”一声。

还有姓不的。“这姓挺少见。”

不教练没有接她的话，雕塑似的安静地站在那里。

海纳说：“我说不教练，你就把真实消息告诉我，我绝不外传。”

谁信你。“什么都没有，别瞎想。”

海纳啧啧两声。“行吧，那我就不问了。”她转身回走。

不教练松口气。她过分敏锐，好奇心也有点多过了头。这么个人，又是能将人定住，又是能让一群人行动迟缓的，或许还藏着其他招数，真不知道她获得猎杀证后会做出什么来。他略有些担心。可她现如今未做出格的事，他也不能拿她怎样。

马川问海纳：“都聊什么了？”

海纳摇摇头，“他不说。”

凤角说：“可能确实是突发事件，他也没什么好讲的。”

“你们还记得教练组赶我们回来的事吧？”海纳说：“他们先是赶人，五斑鸟飞走，他们的态度就无所谓了，之后，又急着赶人，说明他们也把握不住现状。”

“嗯对。”凤角也察觉了，“说不准情况会更差。”

“你们说什么呢？”马川问道。他完全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更差了？这不是积分就快到手了吗？

“没什么。”海纳说。她懒得向马川解释。

在不远处，齐总一组人于树下休息。齐放感受到哥哥的注视，不安地问海纳：“实战会延长吗？万一期限不变，我积分还能不能凑够啊？”若是仍截止到明天，还来得及打够积分？

“我去帮你问问。”海纳再次走向不教练。

不教练：她又来了！又来了！“你还有完没完？”

“不用紧张，我来问你点别的。”

不教练感觉浑身不自在。他耐着性子道：“你问。”

“教练组要求我们回来的，可不是我们自愿回来，这耽误的时间怎么算？”

“什么怎么算？”

“比如有的学员还差个一两头变异兽攒够积分，但实战最后的这段时间，不允许学员去找变异兽，时间都耗费在这，导致学员考证失败，是不是不太公平？”

“教练组有教练组的考虑，假如时间严重不足，会补给时间的。”

“补多久的呢？”

“你怎么总有那么多问题，该补的时候会公布的。你们组的积分应该够了，还问什么。”

“不啊，不教练，不是我多管闲事，是我有个朋友的积分还差点，所以我来找你问问会不会补时间么，咱俩那么熟，问问又怎么了。”

“我跟你不熟。”

“怎么会不熟呢，我都知道你姓不了。”

你对“熟”这个字的标准定得也太低了。不教练内心烦躁，海纳这人的脸皮太厚了。“排你的队去，没事别来烦我。”

“怎么能是烦你呢，我是正经询问你——”海纳还想和不教练聊几句，但话说到一半，手表屏幕再次亮起红光，第三次了！她下意识抬头，一只暗红色的五斑鸟朝这边飞来。

不教练也发现了，立刻勒令海纳后退，“快进安全区！”

海纳没再废话，依言快步回转，随众学员进安全区。

在进行评分的长桌旁边，设有百平米的安全区，白色墙壁从三面升起，空一面供人进入其中，墙壁仅用两秒钟便升至两米，并开始向中心合拢，形成防御顶部，当最后一名学员进入，空出的一面迅速合拢，最终，所有墙壁变换色彩，模拟出植物土地，与四周环境融为一体，普通人再仔细也很难看出这里藏着大量的人。

那一只五斑鸟在天空盘旋。

外间看不到里面，里面的人却能看清外面。海纳望着那鸟，说：“它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又一只五斑鸟？”凤角问道：“不会都是同一只吧？教练组怎么没把它赶走？”

海纳问：“你那个纪录片里没讲过类似情况么？”

“没有啊！”

所有学员一脸茫然，同样没有任何相关经验。

齐总带人来到齐放组身后，什么也没说，齐放看他一眼，也没有讲话。

安全区外，教练组人手一把驱赶枪，几十枪朝五斑鸟打过去，若在以往，五斑鸟闻到驱赶枪发出的气味——五斑鸟天敌的气味——早就飞走了，而这只鸟，似是没有闻到一般，固执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等一等，不见奏效。教练组商议其他解决方式。

“怎么回事？”

“这鸟的嗅觉坏了？”

“没办法，只能尝试暴力驱赶，鸟群再被吸引回来更麻烦。”

教练组改用其他武器，朝天空中的五斑鸟打去。那鸟左右闪躲，终是一鸟难敌群人，左翅受了伤。鸟急了，开始反击。它对着人俯冲而下，或抓，或啄，伤到几个。人打得更凶。暗红色羽毛洒落一地。鸟振翅升空，戾鸣一声，张开口，团团火花激射。没躲闪开的人，防御装备烫出印子，植物燃烧。

“我去！五斑鸟什么时候会吐火了？”马川惊讶地叫出声来。

类似景象看过繁多，不如何惊讶的海纳问道：“五斑鸟不能吐火吗？”

“教材上没写啊！”马川说。

凤角摸着下巴说：“难道是变异的五斑鸟？”

“啥呀！”马川说：“变异兽还要怎么变异？变异还层层升级的？这叫啥，变异变异鸟？拗不拗口啊你。”

妖兽确实是能升级的。海纳说：“这会不会就不是五斑鸟，而是一种外形相似的变异兽？”

“也有这个可能。”明净说。

“哎，你总算是说话了明哥。”马川说：“这事你怎么看？实战还能顺利进行下去吗？好不容易攒够积分，还没录入呢，到最后出这么个岔子。”

齐放也看向明净。

明净说：“教练组会有办法解决的。”

“希望如此吧。”马川叹了口气。齐放也暗暗叹息。

外间，会吐火的五斑鸟和教练组打得激烈，却谁也终结不了谁。

海纳的手表屏幕红得十分浓烈。

马川愁得直嘬牙，“再这样下去，鸟群要来了吧？”

“防御墙能顶住吗？”

“安全区没有问题吧？”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安全区内众人焦躁起来，忍不住说着各种猜测。

海纳转脖子看其他人。凤角见了，问道：“你找什么呢？”

“不是找什么，”海纳说，“闲着也是闲着，正好现在人多，我看看他们都穿的什么装备。”

凤角暗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意别人的装备。但只把注意力放在外间的人鸟之战，心情也是好不起来，于是他顺着海纳的视线看去，认出装备来，简单给她做介绍。

马川、齐放等无法理解他们的做法，大受震撼。

外间，来五辆黑色的车，陆陆续续的人从车上下来。其中一个海纳看着眼熟。

海纳附近有人激动喊道：“是首席！首席来了！”

“哪了？哪了？”

安全区内本就拥挤，为看首席，人群挤得更凶，但同时，压抑的气氛竟放松了些。

海纳抱着背包，被人群挤得贴了墙壁，她心说这人有什么新鲜，不也是两只眼睛一张嘴，至于的么，却也把一双眼睛盯在身穿轻便黑色猎手服的首席身上。

首席德载手握银色双截棍，和其他职业猎手同与教练组沟通几句，后抬头望向天空。那五斑鸟意识到什么，一时停止攻击，再升高些，安静观察着。

职业猎手们纷纷拿出武器，防御的防御，攻击的攻击。德载握着双截棍，没有立时展开行动。

五斑鸟面对劈头盖脸的攻击，是施展出浑身解数躲闪，无暇反击，却仍不肯离去。

德载摸清五斑鸟的行动规律，他甩一下双截棍，双截棍卡卡作响，连接，伸长，远端露出漆黑洞口，眨眼间，双截棍变成枪筒了！他双手端起枪筒，右手拧转，一粒银色球打向天空，正中五斑鸟左翅。无论五斑鸟怎样挥动翅膀，银球始终粘在其上；忽而又来一粒，再次挂住左翅，五斑鸟承受不住伤痛和重量，直坠下来。

不待人们欢呼胜利，鸟群到了。

无论是来考证的学员，还是职业猎手和猎兽局教练组，每个人的神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海纳却心喜，好哇，大量灵气送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