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殿外传来小太监的高声通传。
“大公主到!”
“大驸马到!”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赵弘正扶着永河慢悠悠地往殿中走来,过门槛的时候还紧张地提醒永河注意脚下。
想起刚才崔太妃说永河身体不适,清云三位公主有些担心永河是否患了顽疾,可是触及赵弘满脸的喜意和永河难得一见的似娇羞似欢喜的神情,她们又有些迟疑了。
从未听说诊出病症后,病人会有如此表现。可太医诊脉,难道还能带来好消息不成?
韦贵妃刚才没能成功揭发昭阳欺君罔上、意图逃避和亲,还被一个以为已经被自己控制在掌心里的奴婢反刺一刀,心里满是怒火和不甘,此时看到永河和赵弘这般模样,她忍不住张口讽刺道:“听说大公主身体不适故而晚至,可依本宫看来,大公主的身体并无不妥啊,面色红润,更胜往昔。”
永河:“见过太妃娘娘、韦贵妃、孙贵妃。”
赵弘:“见过太妃娘娘、韦贵妃、孙贵妃。”
见完礼后,永河笑着道:“承韦贵妃吉言,永河是有了身孕了,欢喜在心,气色自然就好了。”
赵弘素来是谦谦君子的形象,此时却笑得牙不见眼,活脱脱一个初为人父的毛头小子,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公主临出门前突感身体不适,我们便请了太医来诊脉,太医说,公主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我与公主要做父亲母亲了!”
有了身孕?韦贵妃一滞,顿时就泄了气势,此事倒也确实比见昭阳这个不知真假的心上人重要得多。看着永河欢喜期待的神情,韦贵妃突然想起自己早夭的女儿临川,如果她还活着的话,此时也该成亲生子了罢,自己抱着外孙,三代同堂,那场景该是多么美好?
可是这一切都被昭阳给毁了!想到当年女儿病逝时发生的事情,韦贵妃心里对昭阳的恨意越深,连面容都有些扭曲。
孙贵妃平素对韦贵妃十分关注,此时却没注意到韦贵妃的不妥之处,她进宫多年却无所出,此时听到永河有喜的消息,心里难免有些怅然,不过她是个理智的,面上八风不动,只笑着道了声恭喜。
崔太妃对两位贵妃的异样恍若未觉,她抚掌笑道:“好!太好了!永河你与大驸马成婚多年,如今终于有了子嗣,这实在是天大的喜事,你父皇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也欣慰不已。”又道:“清云、川平、晋怀,你们也需在子嗣上尽尽心了。”
听到崔太妃的话,孔志恭等三位驸马心中苦笑不已。
对于大驸马即将有后这件事,他们也十分羡慕,但公主不喜欢他们,不愿意替他们绵延子嗣,他们也无可奈何。好在二/四/五公主和大公主关系和睦,如今大公主做了榜样,只望二/四/五公主能改了主意,与他们好好过日子……
清云三人不知驸马们心中所想,她们恭敬地应了崔太妃的话后,便急不可耐地围在了永河身边。
“大皇姐,你真的有孩子了?那我岂不是要做姨母了?”川平一脸新奇地看着永河尚未显怀的肚子。
“这种事情难道还有假的不成?”晋怀瞪了川平一眼,又喜笑颜开地拉着永河的手:“大皇姐怀了身孕,正该在府里休养,怎么还受累进宫?太妃娘娘今日不过是让我们来认认人而已,父皇没有下明旨,三皇姐的驸马不一定是这个金家二公子呢,你何必给他面子走这一遭?”
清云见晋怀越说越放肆,忍不住轻咳一声,道:“四皇妹五皇妹,大皇姐现在是双身子不宜劳累,还是快让她坐下吧。”
川平和晋怀连声道是,殷勤地扶着永河落座。赵弘被挤到一旁也不生气,仍是喜滋滋的模样,等永河落座后,他忙不迭也坐了下来,看了眼桌案上的菜色,便低声吩咐心儿把不适合孕妇的菜撤下。
清云她们有心和永河多聊几句,但今日是崔太妃设宴,宴会还未结束,她们不欲拂了崔太妃的面子,便再三道喜后回了自己的座位,决定等宴会之后再结伴去大皇姐府上庆贺。
这时,昭阳送上祝福:“恭喜大皇姐和大驸马,你们后继有人了。”
晋怀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她一直知道昭阳喜欢行事与诸姐妹不同以此来彰显自己在皇宫里的地位,但旁的时候也就罢了,今日贺大皇姐有孕之喜,她还这般做派就显得格外惹人厌烦了。
昭阳看出晋怀对自己的反感,心中也大为尴尬。
其实她并不是故意落后皇姐皇妹们开口,但方才她们围着大皇姐说话的时候自成一体,自己总不能硬挤进去。到时白白给人羞辱是一方面,万一你推我挤不小心伤到了大皇姐,那她还不得被生撕了?
但众姐妹都祝贺大皇姐有孕,她若一言不发又显得不友爱姐妹……
昭阳无奈,只好让自己特立独行了。
永河点点头,面上温柔又客气,“多谢三皇妹。”
她一脸初为人母的欣喜,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昭阳和晋怀的交锋,随口道:“今日我有了身孕,三皇妹也觅得良人,可谓双喜临门。对了,哪一位是三皇妹的心上人呐?可否让我见一见?”
韦贵妃这时已缓过劲来,她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永河你有所不知,昭阳的心上人是鉴金号的金二公子……”
她对昭阳和司徒银屏所说的英雄救美一事并不相信,孙贵妃怕韦贵妃继续找昭阳的麻烦,忙接过话茬:“金二公子和昭阳乃是英雄救美,一见倾心,就连崔太妃也说他们是天作之合呢。”
被当做挡箭牌的崔太妃微微一笑,仿佛十分为二人的感情感动。
“鉴金号?”永河蹙着眉,仿佛在回忆什么,怎么这么耳熟?
金多禄商户出身,与其他世家出身的驸马在身份上天壤之别,大皇姐一向喜欢照自己麻烦,昭阳担心她质疑自己找了这样一个平庸的驸马,忙道:“金公子虽然出身不显,但人品出众,昭阳就是看重他这一点,才决定非君不嫁。”
清云冷笑道:“何止出身不显,金公子还相貌平凡,身体羸弱。”
川平接着道:“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君子六艺一无所长。”
晋怀一针见血:“可谓是不折不扣的庸才。”
知道昭阳牙尖嘴利,清云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掩着嘴笑道:“不过三皇妹喜欢这样的人,我们做姐妹的也没办法。对了,大皇姐不是想见见金公子吗?三皇妹快为大皇姐介绍介绍吧。”
昭阳身后,垂着头、侧着身的金多禄听到二公主的话脸色惨白,心道: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
永河为何会觉得鉴金号这个名字耳熟?只因不久前她刚和大驸马一起赏了鉴金号的掌权人和金家三位公子板子,不过因为他们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所以永河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金多禄他们被打板子的原因是金多禄口无遮拦,言语间不敬公主和驸马,试问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公主又怎会相信自己和昭阳公主是真心相爱呢?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金多禄才心虚气短。
但是没办法,那日被打了板子后,他们三兄弟都没什么事,很快痊愈。但二娘丁来喜先是因为担心鉴金号后继无人,急火攻心而昏倒;后来又因长安城的百姓怕得罪大公主不敢关顾鉴金号,导致鉴金号险些关门大吉而耗尽心血,以至于一直缠绵病榻。
为了证明自己三兄弟有能力打理鉴金号,让二娘宽心,同时也是为了让长安城的百姓看看鉴金号其实很有实力,放心光顾鉴金号,金多禄三兄弟决定购买金山。
但诚如大公主的评价,他们三兄弟的确是无能之辈,虎父犬子。
他们买到了jin山,但此金山非彼金山,是柑山,这使得鉴金号的情况犹如火上浇油、雪山加霜。
因此,当孙贵妃找到金家,让他们出一个儿子进宫做三公主的驸马时,金家人抱着侥幸的心理并没有拒绝。
虽说一旦被戳穿一定会被严惩,但如果不当驸马,鉴金号就完了,他们也会家破人亡。
金多禄进宫后听说大公主也会出席宴会,一直提心吊胆,直到在这宴会上没有看到大公主他心里隐隐松了口气——只要今天瞒过了崔太妃等人,让他和昭阳公主被圣旨赐婚,到时木已成舟,就算大公主对他和昭阳公主相爱之事存有疑惑,也无可奈何了。而鉴金号得了三公主庇护,一定能够起死回生。
谁知就在一切即将尘埃落定的时候,大公主却又突然出现,金多禄真是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他能躲进去。
听到韦贵妃提起鉴金号,金多禄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好在大公主贵人多忘事,似乎已经不记得鉴金号了。
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听到清云二公主让昭阳对大公主介绍自己。
金多禄苦着脸想,现在只能祈祷大公主和大驸马对自己没什么印象了。
但是,这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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