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赞干布求娶大唐公主？如今宫中只有昭阳仍是待嫁之身，看起来似乎似乎跟清云她们说的一样，昭阳嫁定吐蕃了，但永河却觉得未必如此。

她就事论事：“父皇向来疼爱昭阳，如果昭阳不愿，这事只怕成不了。”

川平也知道大皇姐说得在理，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联姻之事涉及两国邦交，父皇难道还能为了昭阳谋私不成？”

晋怀撇了撇嘴：“父皇为昭阳做了多少出格的事儿？吐蕃是边远小国，远离大唐，他舍不得昭阳出嫁，将昭阳保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清云却不像川平和晋怀那样气愤不甘，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父皇的态度，此时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俗话说得好，事在人为，大皇姐和两位皇妹为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父皇纵然疼爱昭阳，可两国联姻不是小事，他难道能与文武百官相抗吗？”

说到这里，清云顿了顿。

永河看了心儿一眼，心儿会意，带着宫女们退了下去。

待殿内只剩下她们姐妹几个后，清云才略有些得意地继续道：“我已联络了一些人手，准备让他们向父皇施压，一力促成大唐昭阳公主和亲吐蕃之事。”

川平和晋怀听到这里面上一喜，都有些蠢蠢欲动，打算向二皇姐学习，也去联络一些朝臣。

永河却摇了摇头：“不妥不妥。”

“哪里不妥大皇姐？”清云不解。

川平道：“我觉得二皇姐的计策很好呀。”

晋怀也道：“以前我们与昭阳相争只是女儿间争宠，可两国联姻却是前朝政事，父皇总不能不顾及朝臣们的意见，只要我们多多拉拢大臣，就能让昭阳联姻吐蕃成为既定的事实。此计绝妙呀，大皇姐！”

永河细细地跟清云几人分析：“父皇向来怜贫惜弱，他疼爱昭阳也与昭阳总在他面前装乖卖痴有关。无论何时，公主和亲异国他乡下场都不好，所以我们咄咄逼人，前朝步步紧逼，不仅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反而只会让父皇更怜惜昭阳，也更坚定不能把昭阳嫁到吐蕃的决心。

“更何况，五皇妹也说了，以前我们与昭阳相争只是小女儿间争宠，可一旦涉及前朝，那便大大不同了。我们纠结朝臣威逼父皇，那与党争何异？这是在挑衅父皇的威严，相当于我们与父皇站到了对立面。只为了一个昭阳，何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那便什么都不做吗？”晋怀不甘。

永河轻轻笑了笑：“当然不是，只是你们太心急了，昭阳与松赞干布的亲事，成有成的好处，不成也有不成的做法。但无论如何，二皇妹四皇妹五皇妹你们都要记得，我们作为父皇的女儿，可以因为嫉妒父皇偏心而排挤三皇妹，却决不能因此联系前朝，企图干涉朝政，至少明面上不行。”

清云若有所思：“我明白了大皇姐。”

晋怀沉默不语，这段时间帮大皇姐处理慈幼局的事情，她学到不少东西，此时也隐隐猜到了永河的意思。

明面上不行，那便是私底下可以了。

只有川平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她挠了挠头，追问道：“大皇姐，不成的做法是什么呀？”

永河品了口茶，慢斯条理道：“吐蕃与大唐联姻势在必行，为了边境的和平，父皇也不会拒绝，只是人选尚可争议一二。昭阳的确是如今唯一未婚的公主，不过只要父皇愿意，他也可以收养义女，封为公主，远嫁吐蕃。”

“吐蕃求娶的是公主，如今我们却嫁了个义女，这……”晋怀有些迟疑，皱着眉道：“这会不会影响到两国关系呢？”

“自然不会。”清云听到这里渐渐明白过来，“吐蕃要的是两国姻亲的身份，只要大唐认定我们嫁过去的是公主，因此此与吐蕃建交、多多往来，那么这个公主究竟是皇帝的亲生女儿还是义女根本不重要，因为联姻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川平沮丧道：“这样看来，昭阳是一定不会嫁到吐蕃了。”

对这个头脑简单，现在还没有加入话题的四皇妹，永河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也没有点醒她，只拨了拨桌上装饰的鲜花，淡淡道：“十有八九是不会的，不过重点不在这里。到底是两国联姻，父皇既然要留下自己的亲女儿，义女必要从宗室中选，如此方能体现出对此事的重视。

“可都是爹生娘养的，父皇疼爱昭阳，叔伯和姑姑们难道就不疼惜自己的女儿了吗？为国尽忠是一回事，但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女儿和亲之事本可避免，却因为昭阳不愿而不得不代替她远嫁蛮夷……”

清云抢着道“那昭阳在宗室之中便名声尽毁了，父皇就算再宠爱她，将来……”

将来什么，清云没有多说，不过她们几个姐妹心中都有数，父皇至今无嗣，以后的继承人定是要从宗室中选的。

得了宗室记恨，以后昭阳的地位必然一落千丈。

“大皇姐放心吧。”晋怀摩拳擦掌：“我一定让叔伯和姑姑们对事实了解得一清二楚，务必知道谁是令他们的女儿远嫁异国他乡。”

“又莽撞了不是。”永河无奈地看了晋怀一眼，“这件事情我们不能太活跃，昭阳还是有些头脑的，一旦被她看出我们在其中出了力，她必然要借父皇反击的，到时候我们恐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该怎么办？大皇姐你说，我们都听你的。”川平道。

永河想了想：“明日二皇妹的赏花会可邀请了宗亲？”

清云明了，笑道：“都邀请了，大皇姐想做什么方便的很。”

永河道：“如今三皇妹嫁杏有期，本公主于赏花会上偶然遇见叔伯家的姐妹，忍不住关心她们的婚事，催上一催也很正常。”

晋怀接着道：“因为大驸马的妹妹上次没有找到合适的夫婿，我这段时间又收集了许多青年才俊的资料，见诸位姐妹有需要便贡献了出来。”

川平难得灵机一动：“我手上没有青年才俊的资料，但为了姐妹们的幸福，川平愿多举办几次宴会和蹴鞠比赛，让这些未婚好好相处、多多了解。”

清云道：“大家都有事做，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大皇姐放心，明日之后，整个长安必定都会知道宗室姐妹即将结亲的消息。”

她倒是想看看，父皇会否为了昭阳，拆散有情人；

叔伯们又能否眼睁睁看着自己马上要结亲的女儿替昭阳联姻而毫无怨怼。

永河点了点头，想起什么又嘱咐道：“一开始做的不可太明显，你们须记住，我们只是单纯关心姐妹们的亲事。至于之后，我相信昭阳为了不远嫁吐蕃一定会有所行动，那时才是我们发力的时候。”

“大皇姐放心吧，清云一定让整个长安的百姓和大臣们都知道三皇妹的一举一动。”清云保证道。

川平和晋怀也不甘示弱地保证自己会帮二皇姐宣传这件事。

永河微微一笑，举杯道：“以茶代酒敬三位皇妹，希望天从人愿。”

清云三人举杯，含笑道：“敬大皇姐。”

***

送走三位皇妹后，永河回到寝房，她转了两圈，对心儿道：“替本公主温壶好酒来，再弄几个小菜。”

赵弘从门外进来，听到这里好奇道：“二公主她们说了什么喜事吗？公主你心情这么好？”

永河半坐在软榻上，含笑看着赵弘：“不是什么大事儿，是晋怀又拿了好多关于青年才俊的小册子，说是上次给琇莹介绍夫婿不成功，希望这次能有好消息，清云和川平也说要帮忙。我这几个妹妹真心待我，才连你妹妹的婚嫁都上心，我心情能不好吗？”

永河不打算告诉赵弘自己和清云她们谋划的事，便拿赵琇莹的事情糊弄过去。

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妻子善良温柔，虽然……她觉得自己不温柔不善良赵弘除了认命也无可奈何，但既然能维持表面的和谐，那还是维持的好。

永河还是顾念自己的名声的。

而且他们以后还会有孩子，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得到最好的一切，父母恩爱自然也包括其中。

赵弘在软塌另一侧坐下，温柔道：“这确实值得高兴，我陪公主一起喝两杯。”

赵弘知道，若非大公主心里有自己，二公主她们绝不会把琇莹的事情放在心上。

所以，四公主给琇莹介绍青年才俊，于大公主而言是姐妹情深的表现，于自己便是情意绵绵了。

心儿和连雾很快端上暖好的热酒和爽口的小菜，永河便和赵弘对饮起来。

两人喝了一整壶酒，永河面上浮起一层薄红，她扔下酒杯，懒洋洋道：“驸马别忘了明日将琇莹妹妹带来，我应了二皇妹，带琇莹参加她的赏花宴。”

赵弘面皮薄，白皙的肤色上早已深红一片，闻言他应道：“公主放心，我一定不会忘的。”

说完，见永河有些困乏地扶了扶额，赵弘便叫心儿服侍永河沐浴，谁知永河洗着洗着突然精神起来，闹着赶心儿等宫女出去，随后在赵弘进来的时候一把将他拉进浴桶里。

轻解薄罗裳，共试兰汤，双双戏水学鸳鸯。①

作者有话要说：①花营锦阵《浪淘沙·五湖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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