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和荆褚弋发完脾气拐脚出门就撞见了听墙角的吴明。
覃烟皱眉,绕过他,从他满脸震惊表情当中就预料到了她自己后面肯定会遇到了大麻烦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她和荆褚弋两人亲密关系的谣言在鹿海二中疯狂传播,造谣全靠一张嘴。
大课间操结束,沈妍霏就拉着覃烟去小卖部买零食,等她买了热乎乎的关东煮出来,就瞥见覃烟坐在树下的桌子边,趴着,银灰色的头发垂落在一边,露出半截雪白的后脖颈,也不怕冷。
沈妍霏扫见覃烟神色恹恹无精打彩,唉声叹气的模样,便坐在她对面,温热的果茶放在她面前,问道:“你不对劲啊,荆褚弋回来复读,你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焉不啦叽的。”
一听到“荆褚弋”这个名字,覃烟猛然睁开眼,坐端正,很郑重地看沈妍霏:“你少跟我提他,我已经和他划清界限了。”
沈妍霏咬鱼丸的动作一顿,难以置信盯紧覃烟:“真的假的?”
她只见过荆褚弋一次,还是上个月初的事情了,上次陪覃烟去零点台球厅娱乐,当时她就觉得覃烟和荆褚弋很配,两人性格执拗,一物降一物的感觉。
关键是覃烟喜欢荆褚弋,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覃烟轻嗤,捞过桌上那盒果茶,咬开吸管包装纸,插上,悠悠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现在恨不得把我挖个坑埋了。”
沈妍霏吞下鱼丸,疑惑:“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见不惯你?不应该啊,我看他挺喜欢你的。”
“说来话长,总而言之呢就是我对不起他,他恨我是理所应当的。”覃烟漫不经心地回应,自己拿起手机起身,“走吧会长,回教室了,一会儿该上课了。”
沈妍霏啧啧两声,把吃完的关东煮包装盒扔进旁边垃圾桶,拿起饮料,“也不见你平时爱学习啊,难不成又是因为荆褚弋?”
两人并排走在林荫大道上,来来往往的学生欢声笑语。
覃烟咕噜喝下一大口果茶,望了眼旁侧篮球场上打篮球的男生们,无所谓地自我调侃的样子:“不是,明年六月份高考完,我就会被送去英国念书,我可不想出国只会说hello,one two three。”
“国内大学不好?你要出国?”
“国外没人认识我,挺好的,过一种新生活。”
覃则明说到做到,她只不过是想着如果能有幸和荆褚弋在一起,她怎么也会想办法不去国外,现在看来,她如果还在他眼前晃,估计他又该恼怒了。
“国外帅哥多。”
沈妍霏也没想过劝覃烟什么。
覃烟怔了下,两人对视很默契地笑了起来。
两人走到了教学楼就要分开走了,沈妍霏是文科生,很巧的是她和荆乐是一个班级,这是覃烟偶尔去找沈妍霏时候知道的。
下课时间,高三4班的教室永远都是闹哄哄一片。
覃烟从后门走进去,就瞧看好些个男生围在她所在那后两排的位置前讲得眉飞色舞,笑逐颜开。
特别是吴明,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不正经的模样,大刀阔斧地在“谣言”疯狂加码。
荆褚弋今天请假了没来上课,她是早上安西念叨很久,她才注意到的。
很正常,以前他也不怎么上课,但是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所以杨志华才会觉得可惜一好苗子吧。
覃烟没搭理那些人,在他们的闲言碎语和注目礼下坐回位置上,抬眸扫了眼讲台前黑板上的每日课表,明了后,摸出崭新的英语书。
身后男生讲话毫不避讳当事人在场。
男生A对吴明说:“你说覃烟喜欢荆褚弋,我怎么不信呢?”
吴明很肯定:“嗐,我昨天回教室取东西,听见了他俩说话,荆褚弋还把覃烟说哭了,我估计是覃烟对荆褚弋表白被拒,然后伤心欲绝,哭惨了。”
男生B:“不能吧,覃烟长得很漂亮啊,完全是校花级别的,怎么还会有男生不喜欢的。”
吴明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我就不喜欢覃烟这样的冷艳女生,我喜欢那种乖乖巧巧的学霸。”
他不由得扫了眼前排的覃烟,小声说:“覃烟肯定是巴不得贴上荆褚弋,可没想到,荆褚弋对她爱搭不理,碰壁了呗,还以为自己可以手到擒来。”
覃烟呵笑,并不在意,吴明分明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这番说辞,一而再再而三,传来传去就变了味道,她放学之后听到的版本竟然是:传言覃烟看上了荆褚弋,想对荆褚弋来硬的,结果人死活都不从,被荆褚弋当场毫不留情地骂哭。后来,覃烟还想花钱让荆褚弋当自己的男朋友,可是没想到人根本不差钱。
真的很离谱了。
新的一周开始了,覃烟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封焱大四了,学校忙,回鹿海市时间不多。
覃烟的朋友没几个,现在算算沈妍霏一个,同桌安西勉强也算,可哪里知道,荆褚弋的出现自己的同桌变了。
偶尔覃烟进教室,就看见安西坐在吴明的位置上,满脸绯红地给荆褚弋讲题。
有时候,她也会看见安西跟在荆褚弋身后去文科班找荆乐。
她就像是黏鱼精,恨不得整天都和荆褚弋在一起。
让覃烟寒心的是,荆褚弋没拒绝。
唯独拒绝了她。
可笑至极。
周五最后一节自习课,杨志华突然走进教室,身后跟着唯唯诺诺的安西,耷拉着乖巧听话的小脑袋,等进了教室后,直接回到了座位。
覃烟以为她是进来教室晚了。
不经意地瞥见安西正在低着头默默地收拾书包,她拧眉,不知道发什么事情了。
覃烟用笔头敲了敲她桌面:“还没放学,你就收拾东西了?”
安西手上没停下装书的动作,低声说:“我要换座位了。”
覃烟没在意,淡淡地“哦”了声,同桌想换位置,她拦不住,最好是她自己一个人坐。
安西还在自顾自地说:“覃烟,我以后和荆褚弋是同桌,你不会介意的对吗?”
哧啦。
覃烟写题的手一僵硬,笔尖没有控制住,在本上划破长长一道痕迹。
她深吸一口气,笑着看她,平静道:“你和谁当同桌,都跟我没关系。”
安西也是梨涡浅浅:“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生气。毕竟你先前说你喜欢荆褚弋。”
覃烟笑笑不语,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她继续低头写题,握笔的手轻微颤抖,只不过她眼前模糊一片,已经不知道写了些乱七八糟的单词。
与此同时,杨志华开始推了下眼镜,说到重点了:“吴明同学因为个人原因转学了,所以我们班的文体委员要换个人担任。”
话音一落,全班都开始唯恐天下不乱炸开锅,交头接耳。
有个很勇的男生举手问:“杨老师,吴明为什么要转学啊?”
有人附和:“对啊,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
杨志华不经意地目光扫了眼正在低头写卷子的荆褚弋,说:“吴明家里人要求转学。”
他继续说事情:“从今天开始,安西同学就换到吴明的位置,并且她自荐担任班上的文体委员。”
又是一阵不可思议地议论唏嘘,班上的女生都羡慕不已,男生则是起哄,大家都看在眼里,像安西这样的乖乖女,比覃烟这种野玫瑰更加找人疼爱,自然都认为荆褚弋也是逃不过诱惑的那种人。
可偏偏唯独周昊对这样的事情却不以为意,自从荆褚弋回来复读,他总感觉荆褚弋是来报复的,每次撞见那一双似笑非笑的黑眸,都背脊发凉。
肖勖都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他这个小角色,自然也是不会放在眼里。
但是,从周昊这些天的观察来看,覃烟似乎和荆褚弋一改从前,现在都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看来是两人之间闹掰了。
杨志华拍了拍讲台,“保持安静,我说一件事情,元旦节要举行鹿海二中的校庆晚会,虽然说高三课业重,但是也要劳逸结合,也要参加,并且当天还有我们学校毕业的优秀校友回来分享学习经验,都不准请假缺席。”
现在教室里变成了欢呼雀跃。
杨志华喊了声:“安西。”
倏尔,安西站起来:“杨老师。”
杨志华说:“高三每两个班要出个小节目,我们班和文科3班出节目,后续你和3班的文体委员或者是班长协调沟通一下。”
安西:“好的杨老师。”
杨志华离开没多久,纪律委员就上讲台坐着守自习课,然后安西就小心翼翼地在众人的注目下抱紧书包走到后排。
安西看着一动不动的荆褚弋,一双大长腿,他脚踩在桌底下的横梁上,整个人慵懒至极。
“能让我进去吗?”安西捏紧书包,低声问。
忽然,一言不发的荆褚弋还真的很“听话”,站起来,给她让了道儿,安西浅浅笑着走过去。
她没有察觉到荆褚弋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前两排的覃烟身上。
银灰色头发被发夹都如数别到耳后,垂在身前,完全不在意教室里发生什么。
荆褚弋心头莫名有些堵。
随之而来地是狡黠一笑。
心里便有了想法。
这会儿,覃烟不闻不问,笔快速写动,她在疯狂地刷题,覃则明给她请了补习老师,所以后面的晚自习她都不会去。
安西坐到窗户的座位上,心里跳动,有些紧张忐忑,自顾自把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荆褚弋面无表情地坐回到位置上,始终视线都在时不时往前看。
新的一周转眼就来了,升完国旗后,覃烟回到教室,竟然发现自己旁边的位置上多了一堆七七八八的书,想着是杨志华又给她安排了个新同桌吗?
她不太在意。
没成想刚坐下,安西就掉着眼泪花子冲进来指着她的鼻子哭诉:“覃烟,你个骗子,你不是说你不介意我和荆褚弋是同桌吗?”
覃烟有些懵,一时之间没搞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安西的行为很不理解。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见安西哭,她很烦躁,莫名其妙地被谩骂,换谁心情能好才怪了。
安西抹了把眼泪:“你为什么让荆褚弋换来和你同桌?”
如果覃烟耳朵没聋的话,那么她的的确确听到了“荆褚弋换来和她同桌”这句话,一字不差。
覃烟诧异:“你在说什么?”
明明是安西和荆褚弋同桌,怎么变成她了。
安西更加委屈了:“你还装傻?”
覃烟捏了捏眉心骨:“......不是,你把话说清楚,什么荆褚弋和我同桌。”
话还没说完,安西就很生气地跑回自己的位置上趴着默默哭泣。
这时,经过过道的男生提醒覃烟:“早上,荆褚弋突然把位置搬到了你旁边坐,大家都以为是......”
覃烟见男生欲言又止,嗤笑:“以为是我让老杨换的。”
她直接帮男生回答了。
男生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然后趁覃烟没发火前,脚踩风火轮,灰溜溜地走了。
然后教室里又开始众人纷纭,说覃烟美貌也不是对谁都管用。
看来,好像不是的。
荆褚弋是个捉摸不透的人,覃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
覃烟是很生气,生气到她找到荆褚弋的时候,他正在楼梯口和三三两两的男生抽烟。
她没心情听他们之间聊了些什么。
而荆褚弋则是偏头就看见了覃烟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跑过来。
还没等荆褚弋说些什么。
覃烟直接上手夺过他手里夹着的香烟,掐断扔到地上,一脚踩灭,动作一气呵成。
“荆褚弋,你有病是不是!”
这一气势磅礴的话,直接让旁边的几个看笑话的男生震慑住,拍了拍荆褚弋的肩膀,赶紧开溜。
生气的缘故,覃烟的脸铁青,胸口幅度起伏大。
荆褚弋没搭理她,转身同她插肩而过。
覃烟快步挡在他面前:“说清楚。”
荆褚弋双手抄在裤兜里,挑眉:“说什么?”
覃烟仰头严肃看他:“你为什么要换来和我坐?”
荆褚弋轻描淡写,腔调拖着,拉长单音节:“哦,我眼睛不好,坐后面看不见。”
她已经很久没这样和荆褚弋面对面站着了,他本来就比她高出一个脑袋,脖颈细白修长,喉结随着他说话上下耸动,他确实很帅。
好一个“正当理由”。
覃烟轻笑:“那你应该坐讲台上去。”
“嗯,我太高了,不行。”荆褚弋笑了,他一本正经地说。
覃烟心一动,脑海里冒出了个可怕的想法,但是不是很确定。
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拳。
她眉心一皱,撞入那双深如潭水的黑眸时候,她竟然鬼使神差地说:“你还是放不下我,对吗?”
楼梯口异常的冷,荆褚弋正巧挡住了寒凉的风口。
荆褚弋低眼看她。
他明明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覃烟能感受到周围的空气都在压着她喘不过气来。
受伤的那段时间,她真的很想他,见到他后,没想到竟然得到的是冷漠相对。
忽然,荆褚弋弯腰俯身,视线与她平齐,他抬手捏紧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勾唇一笑说:“覃烟,南山监狱的那笔账我记了三年。你,别想好过。”
覃烟呼吸一滞,看他那双狠戾的眼眸,有些惧怕,不是深情眼那种,她不由得瞳孔收缩,微微颤抖。
几分钟的僵持不下,她被他捏痛,忍着,嘴角艰难牵扯出一抹苦笑,破碎感十足:“搞了半天,你是见不得我好是吗?”
覃烟没察觉到荆褚弋捏她的手微颤,黑眸沉沉,深邃。
“对啊,哪能我一个人不好过呢?”荆褚弋似笑非笑地盯紧她。
覃烟沉眼:“有病!”
他荆褚弋一直还是介怀,一直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既然如此,当真是她瞎了眼,真心喂了狗。
接着又听见他痞里痞气地坏笑说:“别装了,看得出来,你很想和我坐一起。”
覃烟轻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抬手一把拂开他捏自己下巴的手,自己往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她从哪里搞来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拿出来,毅然决然地抓过自己的一撮银灰色的头发,直接对半搁下。
荆褚弋也被她的举动吓住了,眉头紧锁,接下来他是没有想到的。
覃烟笑得潋滟,但是全是寒冷:“你想多了。”
说完,她把那撮割下来的断发当着荆褚弋的面,渐渐松开手,轻盈的头发随之掉落在地上,神色凌厉,字字珠玑:“荆褚弋,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你,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