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
荆褚弋把他的川崎黑武士开到飞起,二十分钟不到就回到了旧街区。
覃烟累了一晚上,进了屋直接拿衣服率先荆褚弋一步冲进浴室,她手扒在门边,得逞似的笑容挂在脸上,盯着眼前的荆褚弋,她“嘿嘿”笑了两声。
“砰”的一声 ,荆褚弋眉眼沉了下,是的,他被无情地挡在门外。
他敲了两下浴室门:“给你三分钟。”
闻声,刚脱掉外套覃烟一脚负气似的踹到门上,在控诉。
“半小时,等着吧。”
荆褚弋失笑,无奈摇头走到厨房,拉开冰箱门,拿了瓶冰啤酒回到客厅。
果然,覃烟说半个小时还真是,等到荆褚弋洗完澡出来覃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爬上床睡着了。
夜里,客厅未开灯,荆褚弋坐在沙发上刷手机,视线不经意间瞥见了沙发上一角,覃烟手提包里露出来的烟盒。
他走过去拿起烟盒,从里面敲出一支休闲云端,叼在嘴里,拢手点上,黑暗里亮起了一抹橘红色的火星。
目光往紧闭的卧室门看去。
烟雾缭绕间,脑中浮现出覃烟那句“你陪我考大学吧,或者,我陪你也行”的话,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动摇了念头。
冥冥中上天有安排,不知不觉中他对突然闯入他生活里女孩是悸动的,他承认,三年的监狱生活,无欲无求,平静如无波无澜的海水,可没成想,那刻宁静的心也可以为了一个人而跳动。
有那么一刹那,他还很期待能和她一起度过高中生活。
一支烟抽完,荆褚弋起身去开了客厅窗户,屋内的烟味被风卷走,他靠在窗边,风趁机灌进来,凉爽,远眺城市的夜景,河道的公路上灯影幢幢,这个点几乎没有人,静谧祥和。
心里冒了个念头,他转身去拿过手机,斟酌了半刻,还是拨通了那个尘封已久的电话号码。
他从来都不期望这个点,苏晚会接他的电话。
响铃足足有十多秒,期间,荆褚弋又点了一支烟。
接通的那刻,他都很震惊。
“喂,哪位?”
一道温柔的声音传出来。
“妈,是我。”
荆褚弋怔忪了下,缓缓开口,目光软下来,垂着眼睑,长睫毛投下的阴影带着一丝阴郁和颓然。
另一边,明亮的书房里,苏晚刚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合上电脑的手一顿,复杂神色望向无尽的黑夜。
不知过了多久,夜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覃烟被渴醒了,她下了床推门出来喝水,回房时候,就看见一抹身影站在窗户边。
他还没睡。
染上了黯淡昏黄的灯色,窗外树影摇晃,覃烟竟生出一种不可言说的低落情绪。
他背影看上去很落寞。
他才二十一岁啊。
覃烟走过去,小心翼翼环住他的腰身,抱住他,难得乖乖地靠在他宽阔的后背,浅浅地说:“怎么不睡觉,是因为我占了你的房间吗?”
闻到熟悉沐浴露的香味,荆褚弋心下一动,喉咙滚了滚:“睡不着。”
“巧了,跟我一样。”
她瞎说道,其实她是想喝水。
这时,荆褚弋转身,覃烟也没松开抱住他的手,只是微微仰头看他,眨了眨眼:“不信啊?”
荆褚弋没说话,只是目光毫不避讳地盯着她看,那双星目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心下一痒。
“我信。”
伴随着荆褚弋低醇的嗓音,下一秒他扣住覃烟的后脑勺,偏头吻了上去。
和之前完全不一样,没有霸道,是温柔似水。
覃烟怔忪地睁大双眼,讷讷盯着他看。
荆褚弋的长睫毛在昏暗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心火难耐。
他很绅士,仅仅是个简单的吻,就松开她。
荆褚弋直起身,站在她面前,高大的阴影包裹住她,遮挡灯光,眸子黯淡了下。
可她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覃烟那双红润的薄唇染上一层亮晶晶,她露出一双撩人的水眸,环住他的脖颈,嘟着嘴温声细语:“没够,你低头嘛。”
荆褚弋沉默了几秒,低眼笑得恣肆:“自己垫脚。”
得到回应,覃烟唇角勾起,还真就听他的话踮起脚尖,盯着荆褚弋的唇,忽然偏了下头,宁静的夜里,听见了“啵”的一声。
她在他脸上快速亲了下,笑:“好啦。”
这个举动无疑是在挑明勾引他。
他可不是简简单单就糊弄过去的。
倏尔,荆褚弋猛然握住她的肩膀,低下头,轻咬着她半露不露的肩胛骨,嗓音哑得厉害:“覃烟,为什么招惹我?”
脑子里蹦出了封焱的那句话。
-你想过荆褚弋让你赎罪了吗?
覃烟眼眸晦涩不明,浅浅道:“我来赎罪。”
很明显,说完这句话,她感受到荆褚弋咬她的动作变轻了,直到荆褚弋松开她,直直盯她,神色几不可查地染上一层浓浓的郁色,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身去了浴室。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覃烟伸出手摸了肩胛骨的地方,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她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
翌日,覃烟中午才醒来,却发现枕头上放了一串钥匙,是公寓的钥匙。
她是有钥匙的,只是一把正门的钥匙,而荆褚弋留给她的是公寓所有的钥匙,好几把。
接下来三天都没看见荆褚弋,也不知道是工作忙还是没有回来住,她知道荆褚弋是什么个德行,所以也无所谓,而且两人的时间线也不是很合适,碰不到一块儿也很合理。
一直到国庆假期放完,期间,覃烟一直给荆褚弋发消息也不回,打电话不是占线就是关机。
OK,fine。
大概率他这是生气了吗?
从那晚他们的言行举止亲密之后,荆褚弋就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就好像……三年前去了南山监狱一样。
不过这次覃烟有强烈的预感,他会回来的。
国庆假期的结束,她就变得更加忙碌,白天上课,晚上去台球厅兼职,累到模糊了。
十月中旬,鹿海二中高三的月考成绩出来,两极分化严重,考得好的可以进名牌大学,考得差的几分都有,为了调整这样的状态,学校进入了严格的备战高考的状态,隔三差五就考试检验学习成绩,体育课直接改成数学课,音乐课直接改成英语课。
这天周五,学校组织高三周考,覃烟向来没有学习的觉悟和想法,提前半个小时交卷出了考场,不经意间就瞥见了旁边教室外走廊上的轮椅女孩。
是荆乐。
今日阳光还有些刺眼,温暖的光洒在荆乐身上,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低头看书。
覃烟走过去,站在她面前,莞尔笑着打招呼:“嗨。”
荆乐目光从书本中抬起来,边合上书本看见是覃烟,脸上洋溢了一抹笑容:“你这么快都交卷了啊?”
覃烟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然后反手揉了揉脖子,闲闲道:“写个名字班级需要很长时间吗?”
其实她刚才在考场上睡了一个小时,这会儿脖子还酸。
荆乐愣了下,拧眉:“你交的白卷吗?”
覃烟“嗯”了声,轻飘飘的冒出一句自嘲的话:“不交白卷,会有人说我作弊的呢。”
荆乐不可思议:“啊?!应该不会吧。”
覃烟嗤笑道:“我们班的人跟你们班的人……”刚想说“不一样”,忽地,脑海里闪过上次在文科6班解救荆乐的场景,她改口了。
“——跟你们别无二致,都是看图编故事。”
她管不住别人的嘴,那她索性就让他们闭嘴,无话可说,无事可造。
造谣一张嘴,澄清跑断腿。
秋日的娇阳还是有些热度,要等到放学铃声响起,她才能出校门。
覃烟想了下,问:“有点热,去那边凉快凉快?”说着,她反手指了指身后那棵长青大榕树。
荆乐没拒绝:“好啊。”
覃烟推着荆乐在教学楼外的大树下乘凉,烟瘾犯了,她询问了荆乐,她不介意,所以,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坐在木质休息长椅上等着。
“抽烟对身体不好。”
荆乐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覃烟抽烟动作一顿,歪头看她,那双纯洁无瑕的双眼,她下意识地勾唇,下一秒直接把烟掐掉,踩灭,弯腰捡起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覃烟坐回到位置,侧头看荆乐,问:“你有个哥哥?”
荆乐有些意外:“怎么看出来的?”
“上次你顺路送我去夏都盈座,车上听你妈妈提到了。”
荆乐回想了下,那次她被班上的人欺负,覃烟救她。
荆乐也没有打算隐瞒,眼里带着光,她开口:“嗯,我还有个大我四岁的哥哥,很好的哥哥。”
覃烟想:大四岁,那就是荆乐比她小一岁,今年17岁。
她沉下眼,顺势一问:“他在读大学吗?”
荆乐默了会儿,才慢慢摇头,情绪有些:“他本应该在读大学的。”
这句话直接让覃烟心里咯噔一下,她看着荆乐,身体好似被针扎,是她毁了两个人的一生吗?
“为……为什么没读大学?”覃烟犹疑片刻后,问了这么一句。
荆乐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知何时握成拳,倏尔,松开,抬头看她:“因为哥哥他惹妈妈不开心了。”
女孩天真的笑容化在了覃烟的水眸里。
对于其他人可能没什么不痛不痒,但是对于她覃烟来说,每句话都无疑是一次次抠掉结痂的伤口,反复疼。
这时,考试结束铃声响了,意味着她可以走了。
“荆乐!”
与此同时,覃烟瞧见人群中有个女生朝着她们方向跑来,她起身和荆乐告别:“有机会再见。”
荆乐笑着回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