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有人在吗?
有没有人哪?快放我出去啊!
我好无聊喔,谁来放我出去?
呜呜,都过这么久了,我快闷死了啦!
呜呜,还是没人理我!
这里又小又暗又挤,为什么没人要放我出去啊?
来人哪!快点放我出去啊!
肚子好饿喔!
好久没吃东西了,我好想吃香喷喷的烤鸡,油酥酥的烧饼,鲜嫩嫩的红烧鱼,还有甜甜软软的点心……
呜呜,好饿……好饿喔……
清嘉庆年间宣平镇
一名黑衣劲装的男子,在日落时分,进入小镇。www.xiashucom.com
这个名为宣平的城镇不大,才约几千口人,但因正好位居南北交通枢纽,往来的商人、马匹、货物多如繁星,大多数的人会选在此地打尖投宿,要不也会填饱肚子再上路,因此宣平镇的旅店特别多,酒楼客栈栉比鳞次,说有多热闹,便有多热闹。
只可惜,这些年来不知什么缘故,宣平镇逐渐没落,商人宁愿绕道走远路,也不愿路经此处,那些气派华丽的大酒楼、大客栈,一间接着一间倒闭,如今只剩几间陈旧的小旅店仍在挣扎营生。
齐御风早已听闻此处曾有过的风光与近年的没落,但,怎么也不该是眼前这副景象。
灰蒙蒙的街道上空荡荡的,没有往来的车马,甚至连说话声也听不见,只有几名贩夫走卒扛着扁担,神色仓皇地快速走着。
他打量半晌,微微拧眉,转身走进一间挂着破旧布条、上头写着「宿」的小旅店。
店内狭小阴暗,半个人都没有,齐御风静立片刻,也不见人出来招呼。
因为不想再费心思去找其它客栈,所以他勉强张口,沉稳地朝内喊道:
「掌柜的!」
「谁呀?」没一会儿,里头传来类似快步行走的窸窣声响,接着布帘子掀开,一名店主模样的小老头出现了。
「您是要——啊啊!」
那人抬起头,见到黑衣劲装的齐御风,立刻瞪大眼,陡然发出恐怖的尖叫,活像见鬼那般,慌忙躲进柜台底下,嘴里还不断呢喃求饶:
「大爷!仁慈侠义的大爷!求您饶了我们!求您饶了我们吧!敝店简陋颓败,已经许久没有人住店了,什么钱财都没有,即便您杀了我们,也抢不到什么的!」
「你在说什么?」发现自己好像被当成盗匪,让齐御风拧起了眉,非常不悦。「你以为我是打家劫舍的土匪?!」
「难……难道不是吗?」掌柜的从柜台底下怯生生地探出半颗头,惊恐的眼偷偷觑着齐御风。
再仔细一看,他剑眉星目,气度飒爽,丝毫不见猥琐凶蛮的气息,又好像不是土匪……
「嗯?!」
齐御风浓眉一拧,手伸向腰际,忽然,一道银光闪过,掌柜的吓得缩起脖子,差点没当场尿裤子。
「大爷饶命!大爷您饶——」
咚!
一锭银两,用力往桌上一拍。
「有房间吗?我要一间上房。」
说破嘴也没用,拿出「事实」比较快。
见他拿出的是亮晃晃的银子,而不是亮晃晃的刀子,掌柜的眼睛一亮,这才相信他真不是盗匪。
哪有盗匪不抢钱,还拿银子出来的呢?
「啊,哈哈,您真是来住店的客官哪!」掌柜的从柜台下钻出来,笑吟吟地想收下那锭银两,却怎么也拿不起来。
只见他整张老脸使劲使得都扭曲变形了,银子还是看得到,却拿不起来。
原来齐御风深厚的内力,已将银子牢牢嵌入柜台桌面,当然拿不出来。
最后掌柜的决定不管银子,先伺候客人。
「哈,哈,我说客官哪,您选本店真是选对了,咱这可是宣平镇里最好的一间旅店吶。」
对于掌柜毫不害臊的自吹自擂,齐御风只默默往寒伧的店内略瞄一周,不予置评。
「来来!既然客官您眼光好,咱小老头也不小气,就把咱们店里最好的一间上房给您。」
说着,掌柜的走出柜台,自个儿领着齐御风朝后头走去,原来这间客栈里甚至连小二都没有。
齐御风沉默地跟着掌柜的往后方的客房走去,有别于前头的阴暗狭窄,后方倒是别有洞天。
出了一道狭窄拱门,眼前霍然开阔起来,四边的檐廊呈口字型,围着中间一方小小的雅致庭园,一股飞泉从角落泄下,落入飘浮着萍类植物的水池中,湿润的大石上,长满了碧绿的青苔,看了便教人消了不少燥热的暑意。
齐御风所住的客房,恰好就在这方小小庭园的前方,只要一推窗,便能瞧见这块翠绿,也因此,他不计较掌柜的所谓——这间旅店里最好的上房,其实不过是寻常客店中等房的等级。
只要被褥够干净,有壶好茶,他也不是挑剔之人。
「客官,您好好休息啊,晚膳等会儿帮您送来。」送来齐御风要的茶水之后,掌柜的鞠躬哈腰,毕恭毕敬地准备退下。
「慢着!」齐御风忽然喊住他。
「是!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掌柜的连忙折了回来。
「据我所知,过去宣平不是如此景象,为何今日竟变成这副模样?」齐御风有些好奇。
他猜测或许有什么他所不知的内情。
「唉,客官,您有所不知啊。」说起宣平镇的沧桑史,掌柜的老脸一皱,眼泪几乎要滚了下来。
「本来呢,咱们宣平镇是官道上最热闹繁华的城镇,往来的人车多如牛毛,数都数不清啊,只可惜前些年,不知打哪儿跑来一群土匪,霸聚在五台山上,落草为寇,劫杀过路的商旅行人,抢夺钱财宝物。大家怕了,渐渐地绕道而行,不来咱们宣平镇了,所以才会变成今日这副萧条的模样……」
掌柜的呜噎啜泣,袖子一抹,擦去皱纹间滑落的老泪。
「土匪?」齐御风沉吟了会儿,嘴角缓缓扬起。「这倒是个挑战。」
「啊?客官,您说什么?」掌柜的好像听到他说什么挑战。
「没事。麻烦等会儿先把吃食送过来。」
「是。」掌柜的搔搔头,纳闷地走出门去。
齐御风半靠在床头,暂时合目假寐,他需要养足体力,好应付晚上的战斗。
夜深人寂,荒凉的大地上不见半个人影,皎洁的月光,也被大片飘来的乌云遮蔽,整片大地更显得幽黑可怕,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狼嚎,就只有树叶摩挲的沙沙声。
忽然,一道利落的黑影飞跃而过,落在草上,略为一点,又往前飞跃而去。
他提气跃上枝头,远眺山寨里的情景。
那群土匪们聚在厅里,毫无羞耻心地当众狎玩掳来的女人。
黑衣男子目中透出冷光。
这该是他们活在世上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不愿再看下去,他翻身几个轻点,如一片落叶般飘然落在厅中。
「是谁?!」土匪们察觉有人到来,衣衫不整地跳起来,慌忙攻向突然冒出的人。
土匪们攻来,黑衣人——也就是齐御风,并不急着还手,他双手悠闲地背在身后,只是闪躲,并不正面迎击。
就见对方猛烈直攻,而他左闪右避,但对方却连他的衣袖都碰不到,这让那群土匪又羞恼又惊怒,躁进地抡起刀便朝他劈去。
这给了齐御风一个好机会,他反手一折,夺下第一名土匪的刀,然后返身砍向后头扑来的几名土匪。
霎时间,惨叫声响彻山林,鲜血喷溅在干涸的泥地上,短短半个时辰,齐御风已平了这个土匪窝,一窝土匪全被杀尽,而那些被掳来的女人也被他松绑释放。
一得到自由,她们纷纷感激地扑跪在他面前,不断磕头道谢。
「妳们不必谢我,下山回家去吧!」他灭了这帮土匪,只是试试自己的能耐,并不是特地来救她们的。
但那群女子依然又哭又谢,还有人要跟在他身旁,终身为奴为婢,全被他拒绝了,她们这才死心,依依不舍地下山去了。
打发了她们,他独自一人朝寨子后头走去,看看是否还有残党余孽尚未铲除。
绕了一圈,确定寨子里没有其它人,齐御风正欲离去时,忽然发现脚下的地板有些古怪。
他顿住脚步,抬脚跺跺地板略做试探——没错!这木板底下是空的,下方别有玄机。
他取来火把,蹲下来仔细瞧了会儿,很快找到那几乎微不可见的缝隙。齐御风从靴子里取出隐藏的薄刃,往缝隙里一挑,木板很轻易地被挑起来。
掀开木板,底下是个漆黑的地窖,一座石制的阶梯,通往下方。
他手持火炬,小心翼翼地走入,只见下方摆有四座大型木柜,里头塞了些不知道值不值钱的古玩花瓶,因为数量太多,没有地方摆放的东西,就被扔在地板上。
从地窖里所结的蜘蛛网,和那些东西上头布满的灰尘看来,那群盗匪已有相当的时日未曾走入这里了。
他环视一周,对那些骨董珍玩毫不感兴趣,正要转身走开时,脚尖冷不防踢到一个金属之类的东西。
他低下头,将火炬凑近一瞧,看见脚边有把模样古朴的宝剑。
他将剑拾起,随手拂去灰尘,将剑自剑鞘中抽出一看,虽然剑已经蒙尘,但瞧得出是一把好剑,而且它似乎颇有灵性,握在掌中竟微微发热。
他轻抚古剑,感受它所经历的沧桑与岁月。
这把好剑被弃置在这儿真是可惜了,他当下决定带走它。
将剑插入腰带间,他不再瞧满室的古玩一眼,径自转身离开。
回到打尖的客栈,天色已将破晓。
齐御风吩咐掌柜的送来热水,让他沐浴净身。
热水送来之后,齐御风解开身上的衣物,跨入桶中。暖呼呼的热水,洗去尘土血腥,也洗去一身的疲惫。
他背倚着木桶,短暂地闭目养神。
嘻嘻,养眼!
真是养眼!
看起来真是可口啊!
好想吃,好想吃一口……苏!
齐御风猛然睁开眼睛,敏锐地感觉到有异。
好像有人正看着他!
他说不出为什么,但就是感觉有双眸子,正不知打哪儿偷窥着他。而且,他好像还听到咂嘴吮涎的下流声响。
那声音让他怒火中烧,羞恼震怒。
他坐直身子,鹰隼般锐利的眼,警戒地打量四周。
但——无论他怎么看,就是瞧不出哪里不对劲。
难道,是那掌柜的在外偷窥……
胸中一阵恶心翻滚,他拧眉翻身自桶里跃出,顺手捞起裤子套上,然后猛然踢开窗门,想当场活逮那个偷窥的人,只是——门外一个人也没有。
不是掌柜的,那会是谁?
莫非是见鬼了?
怀着纳闷与恼怒,他回到屋内重新着衣,唤来掌柜的撤下热水。
为了凝定心神,他取出古剑,就着灯火,以软布将剑身拭净,不料却听到一声轻笑。
嘻!
他愣了下,停止动作仔细聆听,但四周什么声响都没有,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继续擦拭那把剑,这回听到了更清楚的笑声。
嘻嘻!好痒喔,别擦了。
他错愕地呆住,那是什么?
鬼魂?
他的耳朵相信了,理智却不肯相信,这世上哪有这等怪力乱神之事?
为了证明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试探性的再次擦拭那把剑,这回的叫喊声更清晰了,还微带着娇嗔。
就跟你说别擦了嘛,你这么年轻,怎么耳朵这么背啊?
「是谁?!出来!」
齐御风握着剑跳起来,严峻地梭巡四周,但什么都没看见。
四周静悄悄的。
「不管你是什么鬼,都给我出来!」
他怒嚷着,这时又听到那娇细的嗓音道:
好嘛,我出来就是了,但你可别像我前几个恩人那样,当场活活吓死喔!
清脆的话语方毕,他便看见一缕轻烟,从剑尖冒出,那烟雾逐渐扩大,然后逐渐变化形态,最后他的眼前,出现一名模样娇俏的少女。
「妳是——女鬼?」
眼前的女孩看来约十五六岁,有张白玉般剔透的脸庞,小巧的琼鼻俏皮可爱,小嘴红润润的,像极了红艳的樱桃果。
她一双大大的眼眸,如黑玉般晶莹耀眼,活泼灵动,尤其可人。
若说她真是鬼,这鬼也未免太过娇俏可人了吧?
齐御风握紧宝剑,瞇眼思索是否该一剑劈了她,斩妖除魔。
「居然说我是女鬼,太没礼貌了!有我这么可爱讨喜的女鬼吗?」那少女杏眼圆瞪,噘起红润润的小嘴。
她的确半点也不像女鬼,但若不是女鬼,是什么?妖怪?
「说!妳是什么来历?!」
「我?」少女似乎正在思考,想了想,才说:「我叫天玥,什么时候出生的,我已经不记得了,上回跟人见面,应该是两三百年前的事吧……」
「两三百年前?!」齐御风倏然跃起,拔剑相向。「妳果然是妖怪!」
「我才不是妖怪呢!」天玥很不高兴地澄清:「我是剑魂,剑——魂!就是住在剑里头的仙子。」她抬头挺胸,摆了个骄傲的姿态。
「住在剑里头?妳怎么会住在这里头?」
「唉!这说来话长。」天玥像个小老头,装模作样地摇头摆脑。
「话说呢,玉皇大帝有两把最爱的神剑,一为天绵,一叫地帛,是当年玉帝命女娲炼造的。两把剑分别由一男一女两名侍剑童奉侍。而我是女侍剑童,这把天绵神剑,便是由我所奉侍。」
说好听是她奉侍神剑,但其实根本是她在驾驭神剑,没事就喊天绵出来陪她玩耍。
「那日啊,我在玉帝的御花园里午睡,睡醒了觉得无聊,便召来天绵剑陪我玩耍……」
「天绵,走!玩儿去!」
她一声令下,召来天绵神剑,骑在剑上,在天庭的御花园中玩了起来。
她像驱使马匹一样,直嚷着要天绵加快速度,但天绵飞驰的速度已到极限,她却仍不自知,当她发现天绵收不住速度,急速冲入兰园时,才倏然大惊。
兰园里头栽种着一些珍奇的兰花,尤其是玉帝最珍爱的月兰。
月兰生长缓慢,千年方得抽芽成株,成株之后百年才开一次花,即使在远离红尘千万丈的天庭之上,这月兰仍是极为罕见的珍稀品种。
月兰的花朵硕大如碗,花瓣呈现半透明状,雪白无瑕,晶莹如玉,香气浓郁,但花期短暂,只有七天。
每百年月兰花开时,龙心大悦的玉帝总会在兰园设宴,邀请众神一同赏花,而最近月兰已含苞待放,再过几日便将开放,玉帝每日亲临兰园,殷切看顾。
「天绵!慢——」
她急忙想喝住天绵,但来不及了,咻地一声,她感觉天绵好像划过什么。
她转头一看,顿时大惊。
「呀!糟了!」
她闯祸了!
原本红玉盆里种着的,是玉帝最为珍爱、再过几日便要开花的月兰,但此时月兰已被拦腰截断,花苞与花梗坠落地面,玉盆里只剩下光秃秃的花茎而已。
而不巧的是,玉皇大帝因为挂心即将绽放的月兰,亲自来到兰园关切,怎料竟会亲眼看见月兰被砍断。
「天玥!妳好大的胆子!」
玉皇大帝从未如此震怒过,大声一喝,天玥立即吓得浑身颤抖,飞快从天绵剑上翻身而下,伏跪于地,磕头认错。
「天玥知罪,请玉帝息怒!」
即使她认了错,仍无法消弭玉皇大帝的怒气。
「天玥!妳明知这月兰是本帝的爱花,却毫无顾忌地在此嬉戏玩耍,如此大胆妄为,焉能不罚?本帝就将妳封入天绵剑中,打入凡尘,待月兰重新抽枝发芽,开出第一朵花时,妳方得重返天庭。若无人抽出这把剑,妳将一直被封在剑中,永不见天日。」
「是……天玥知罪,天玥领命。」天玥皱着一张苦瓜脸,想哭也挤不出泪来。
她一点也不想被封在剑里头,但谁要她顽皮贪玩,闯了大祸呢?
这下,她是被罚也不敢叫苦。呜呜!
「妳这就去吧!」
玉皇大帝抽出天绵剑,然后将手一指,天玥立即化为一缕轻烟,逐渐被吸入剑中。
当最后一缕轻烟完全被吸入后,玉皇大帝将剑鞘封上,然后毫不留情地抛下凡尘。
「这是给妳的惩戒,待千年之后,妳再回来吧!」
「……于是乎,我被玉帝封入天绵剑里,打入凡间受苦,这几百年来,过着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日子……好不容易遇到有人把我放出来,却又当场被我活活吓死,害我总见不到天日……呜……」
天玥如泣如诉,说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但齐御风可没那么有同情心,会为她掬一把同情之泪。
他只想到方才沐浴时,那不知打哪来的偷窥眼神,还有吸口水的下流声……
「方才是妳偷窥我沐浴?!」他立即厉声质问。
「那才不是偷窥呢!是你自己洗给我看的。」天玥强调。不过说到这儿,她有点好奇。「欸,方才我看见你身上有奇怪的东西耶!」那是她身上所没有的。「你洗澡就洗澡,干嘛把肉条那些吃食挂在身上?」
她瞧得肚子饿了,当然口水直流啊!
「妳——」
这辈子从来没脸红过的齐御风,整张脸陡然爆红,羞愤的想杀了这不知廉耻的偷窥女。
天玥没发现他的异状,脑子里还一直想着自己看到的奇怪情景。
「喂!你很怕有人偷走你的肉条吗?不然干嘛连洗澡都带着呢?」单纯的天玥憨傻地问。
「那不关妳的事!」齐御风面色窘红,瞧都不瞧她那张好奇的小脸一眼。
「你别小气,告诉我嘛!那肉条一定很好吃吧?否则你为什么连洗澡都不解下来呢?」天玥想到好吃的肉,又想流口水了。
「我要如何解下来?!」齐御风被问得心烦了,涨红脸对她大吼:「妳当我是太监不成?!」
「什么是太监?」天玥听到新鲜的名词,立刻很有求知欲地问。
「太监就是——」齐御风面孔微微扭曲,发现自己难以回答这个问题。
最后他只能恼怒地命令:「闭嘴,别问了!」
「哎呀,告诉我有什么关系?你真小气耶!」天玥可不高兴被他这样打发,哇啦哇啦地抗议。
「喂,说嘛!太监也爱吃肉条吗?」
「妳——」齐御风闭上眼,单手支着额,有种很深、很深的无力感。
这妖女拥有能将人气疯的本事,却又单纯的很,他简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够了!我说别再问了。」他拒绝再作任何回答。
他到底怎么了啊?
天玥不明所以地瞧着他,忽然发现一件事。
「喂!你这男人,长得还真好看哪!」她毫不害臊地赞美,瞧得有些失神了。
当然啦,天庭也有不少好看的男人,像二郎神杨戬,就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可她见到他们时,并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脸上热热的,心跳得好快,两只眼珠子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为什么?天玥不解。
「妳说妳是剑魂,就住在这把剑里头?」齐御风转移话题,沉着声问。
「嗯!」天玥用力点头,又开始嘀嘀咕咕。「唉!我可以控制所有宝剑,让它们发挥百倍的神力,只可惜从来没有机会大展身手,因为救了我的那些恩人,都让我活活吓死了,害我只能一直不停地流浪……」
说到最后,她开始唉声叹气,齐御风却没心思听她的自怨自艾。
「因为剑在我这儿,所以往后妳都要跟着我?」
「嗯!」天玥再度用力点头。
「那么这把剑我不要了。」他毫不留恋地将天绵神剑往桌上扔去。
他可没兴趣带着一个妖怪闯荡天涯!
「不行!」听到自己即将被抛弃,天玥差点没哭出来。「你既然已捡了我,又把我从剑里唤出,怎能就这样不管我了呢?」
「我不是乳娘,没义务照顾妳,妳的一切与我无关!」齐御风冷酷地道。
「怎会无关?我跟天绵神剑被那帮土匪困在地窖里,是你救出我,你就是我的恩人,从今以后我要跟着你,回报你的恩情。」
「报恩不必了!我不可能带着妳,妳死心吧!」
说完,齐御风不再理会她,径自掉头就走。休息得差不多了,他也该上路了。
他刻意把剑留在客房的桌上不带走,相信这下她应该就会死心。
走出客栈,外头围着许多人,正热烈讨论山上的土匪窝被灭了的好消息,他没多加停留,直接往城外的方向而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猛烈的吸气声,然后是四处逃窜的惊慌与尖叫……
「那是什么?!那把剑在飞?」
「是妖怪作祟吗?还是有人使什么法术?」
「别说了,那一定是什么害人的妖术,快逃啊!」
听见背后的喧闹,齐御风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恼怒地转过身,被他弃置于桌上的天绵剑就悬在半空中,恰好停在他鼻端前几寸的位置。
她竟驾驭宝剑跟了出来,死追着他。
「走开!」他怒吼一声,四周的人全被吓到,但悬在他鼻端前的天绵剑却是一动也不动,像在与他比耐性。
齐御风扭头就走,而天绵剑也锲而不舍,寸步不离地紧跟着他。
齐御风打定主意不理她,等着她知难而退。
然而齐御风出了城,天玥依然驾驭着天绵剑,紧跟着他,无论他做什么,她都牢牢跟在身旁,连他上茅厕她也不走。
这女人不知羞的吗?
虽然气恼,但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板着脸,说不理她就是不理她。
日落时分,他进了下一座城门,准备打尖投宿。
这座城不是官道上的重要城镇,但明显比宣平城热闹繁华,街道上人来人往,车马络绎不绝。
齐御风一出现,整条街霎时静默如夜,所有人全瞪大眼瞧着他——与他脑袋后头紧跟着的那把剑。
在大家目瞪口呆的注视中,齐御风走进第一间客栈。
「给我来点热的吃食,另外要一间客房。」他冷着脸,用脚勾开椅子坐下。
跑堂的店小二双眼瞪得比盘子还大,直盯着他的背后。
「客……客官……您的背后……」
「别理它!」
齐御风不理会小二惊恐的表情,径自倒了杯茶,眼观鼻,鼻观心,慢慢啜饮,但周遭早就引起莫大的骚动。
「天,那把剑在飞!」一位大婶倒抽一口冷气,放声尖叫。
「那把剑一直跟着那个男人!」
「他是不是妖魔啊?」有人恐惧地大喊。
「一定是!赶快去报官哪!」
「对对对,快去通知官府!」
这时,已经有人嚷着要报官了。
齐御风恼怒地转头怒瞪天绵剑,恨不得一掌劈断它,顺道劈死那个妖女,要是让她再这样闹下去,他还能行走江湖吗?
而那把剑对他的瞪视丝毫不以为意,依然动也不动,像在和他比耐力。
他咬咬牙,上前一把抓住天绵剑,然后转身就朝客栈外走。
所踏出的每一步,都满含着即将爆发的怒气。
他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