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念生在刑房里见到继天海的时候,这位主司大人已经被燕小三抽迷糊了,该招的不该招的全招了。www.jiuzuowen.com
当街杀人算什么,后院里还深埋了十几个呢,豪不豪横?但你们要说我叛国,那你们是扯蛋,这抄家灭族的大罪想往老子头上扣,做梦,草你们大爷。
李念生亲切地关怀了继大人,并狠狠地鄙视了燕小三,机案卫的人简直就是一群暴徒,穷凶极恶的暴徒,怎么能把人打成这样?
他蹲下来叹着气,“继大人,你说你,当街打死人我都不说了,后院里埋了十几个我也不说了,你还跟高丘互通书信,你想干什么?想叛国?”
继大人涣散的眼神中有了波动,逐渐剧烈起来,是内心的愤怒,死盯着面前这小子大叫:“我叛什么国了,我家远房亲戚住在高丘,我跟他们通信怎么了?”
李念生一愣,这燕小三,人家亲戚在高丘,通信很正常嘛,怎么把人家打这德性。
燕小三笑得很贼,在他耳边轻声道:“信都被我烧了。”
李念生冲着继天海笑得很是得意:“听到了吧,信全烧了。你们这种人啊,官不官匪不匪,自以为权势滔天,想冤谁冤谁,想杀谁杀谁,躲在西街后面真以为能主宰一切了,没了那些信件,你是百口莫辩,等着抄家吧。”
继天海惊惧愤怒,大叫起来,“李念生,你敢冤枉我,你不得好……”
燕小三一耳光把他后面的话呼了回去,当场喷出一口血来。
李念生站了起来,冷声道:“继天海,冤枉二字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讽刺,你冤过的人,你杀过的人,他们可都在下面等着你呢,还有西街,那些掮堂干过的坏事全得算在你们头上。妈的,你们还想杀我?”
越说越气,就吩咐燕小三道:“给我打,拿盐水腌他,看到他我就生气,呸!”
燕小三眼睛一亮,“公子,您瞧好了,这方面我可是行家,花样多了去了。”
李念生见他这兴奋模样,背后一阵恶寒,急忙走了。
水榭里的酒菜早已撤下,茶香怡人,国君却再无品茶的心思。
魏九林在这扯了半天嘴皮子,这位铁面副司言辞不甚激烈,却又直指朝堂,直指西街,为此还列举国君过失,颇多不满。
萧战英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这个魏九林不是第一次顶撞君上了,包括监察院主司纪伯才,这二人是公认的铁头娃,不是君上回护,早就被朝臣们扳倒了。
赶走魏九林,国君站起来,走到栏边又回来,挥起衣袖点了点神色肃然的萧战英,“你说他……”
大袖一拂,负于身后,来回踱了几步,又瞪着眼去看萧战英,“还有你那个姑爷,何崇之去了他抓何崇之,继天海去了他又抓继天海,下次抓谁?嗯?他这是要把刑密司一锅端了。我看他就是个阴诡谋士,他把我都算进去了,他知道我在西街和继天海之间会作何选择。”
萧战英略有得意,听得此言很不服气,“继天海有罪是事实吧?”
“你……”
国君又一次点了点他,拔高了声调,略为严厉起来,似有些恼羞成怒,“我告诉你萧战英,你只会打仗,你屁都不会,你那点小心思,”
右手大拇指顶着小拇指的指头伸过去,“来你看看来,你的小心思就这么点,看到没有,就这么点,你得意什么?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嗯?显出你姑爷的能耐来了?”
有太监疾步走到纱帘外,
“君上,都四郎从武卫所临时抽调人手,抄了西街最大的三家掮堂,从上到下尽数抓捕,双方为此起了冲突,西街死伤过百,武卫有十余人轻伤,都四郎还让西街交一万两罚银。”
里面二人都惊呆了,国君缓了缓才回过神来,“都四郎把西街抄了?这肯定是李念生的主意,他让西街交一万两罚银又是什么意思?”
太监战战兢兢回道:“说是西街没有清理机案卫大门外的血迹,如若戌正之前未能上交并清理,今晚便要封了西街。”
国君深哭笑不得,“这小子简直是个强盗,他要打西街的脸,却把机案卫的名声毁了,他以什么理由抄的掮堂?”
萧战英很是不屑,机案卫还有名声?
太监回道:“说是刘尚义与昨日潜伏都城的贼人勾结,口供上有一份名单,这三家掮堂都在其中。都四郎还指定西来掮堂的何不留亲自将罚银送至机案卫,不收银票,只收现银。”
国君挥了挥手,太监退下。
重新坐下,反倒眉目舒展,笑了起来,“萧战英,你说这小子像不像咱们年轻的时候,有那么一股子不要命的狠劲,谁不服就干谁,干到服为止。”
说到这里收起笑容,目透精光,“看来今晚注定有许多人无法安睡了,这帮臣子们各有各的心思,唯独在西街这件事上倒是能抱团,李念生自以为找到了开战时机,却错估了对手,西街不是他能对付的。”
萧战英眉头紧皱,迎着国君的目光道:“他在帮你做事。我不日北上,临行前不能不把家里安排好,只能找你。”
“拿北上之事威胁我?你为了个被你推出来搅浑水的乞丐姑爷威胁我?”
国君瞪眼大叫,端起茶杯要砸,略微犹豫,把茶给喝了,重重放下杯子,“他算计我不说,还利用我的机案卫报他的私仇,这事我还没跟他算……”
盯着萧战英喘了喘,“行,你行,萧战英,明天上朝你把他带来,让他看看朝堂上会怎么攻击他,怎么攻击你,等他知道了利害关系,我再打他个十仗八仗的,把这事给压下去,但你今后最好别再让他出门,免得死了还怪我,你给我滚,赶紧滚。”
萧战英起身告退,却是满腹忧思。
显然李念生没有他的心事,此时正在王学礼房间老神在在地锉着指甲,看都不看面前神色尴尬的何不留。
吹了吹指甲,张开手看了看,很是满意,悠悠道:“银子都送来了?”
“送来了。”
李念生抬眼看向何不留,“还记得我早上跟你说的话吗?”
何不留深吸一口气,坚定地摇了摇头,“我确实没有答案。”
“你可以走了。”
“什么?”
何不留很惊讶,几乎怀疑自已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