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情勾唇笑了笑,把林晚照推坐在了地上,迫不及待地观赏起她惊慌失措的表情。
“怎么,现在慌了?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徐情高高在上地站着,眼中露出得逞猖狂的的神色。
坐在地上的人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一副害怕极了的样子。
越是看她这个样子,徐情越觉得心情舒畅,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狠不得狂笑出声。
那边的崔蕾瞧着徐情疯魔般的样子,手臂上竟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还好,没和这样的人成为对立面,她在心中默默感叹了一句。
“情,真要把她扔下去吗?这会不会出事啊?”
终究还是害怕闹出人命,崔蕾扭着头,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结果换来了徐情更瘆人的眼神:“你忘记她对我们做的事情了吗?!”
崔蕾想说:欺负回来不就好了,何必这样大费周章。但看到徐情要吃人般的表情,这句话还是没能讲出口。
她从沼气池边站了起来,背对着徐情点了点头。
第一次看到同伙不确定的姿态,徐情压下了心底的燥意,稳住声音开始循循善诱:“不会出事情的,相信我,只是吓吓她,让她听话而已,之前那些人不也没出事吗?我们更加不会有事了”
崔蕾听了这话,心头倒安宁了不少。
坐在地上的林晚照低着头,被发丝遮盖住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
见崔蕾的心思不再摇摆不定,徐情提起了林晚照的胳膊,推搡着她到了池边。
在被推下去前,林晚照的面色不再慌张,倒是颇有闲情地问了句:
“你确定吗?”
确定吗?
徐情冷笑一声,附在她的耳边说:“林晚照,你不知道吧,几天几夜见不到光亮会有多绝望,当黑暗笼罩着你,你所有的感官都将被放大,而且啊,那些蚁虫会在你身上乱爬,吃过死人肉的老鼠会来啃食你的手指,这些你将统统体验一遍,害怕吗?“
她的声音由于太过于激动而显得有些尖锐,像林正英电影里的女鬼。
害怕吗?她当然害怕。
她怕疼,怕黑暗,怕沼气池里的东西,更怕自己来不及看到徐情输了的模样。
林晚照想着,却不愿再多看一眼徐情,缓缓闭起了眼眸,露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徐情见了这样的她,心底升起一团无端之火。她不该这样平静的,她应该痛哭流涕地下跪磕头啊!
“林晚照,别装了,我知道你怕的要命!放心,我不打算要你的命,我会每天来给你送水的。不过,听说在这样的环境下,人会很容易失去心智啊,你猜你能坚持几天?”
一阵邪风吹来,林晚照的发丝飞扬,整个人多了一层易碎感。
”欸,徐情啊,你不要后悔就好......”她如同一个先知告诫迷途中的旅人一样。
徐情冷笑,伸手抵上她的肩膀。
咚!
一秒种的失重感过去,林晚照砸在了沼气池底部,虽然地上落着一层快要腐烂的枯叶,但还是疼得要命。具体是那一块地方先着地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全身都疼。
幸亏,这池子挖的不深,离地面不过两三米的样子。
小小的女孩皱着眉在地上滚了一圈,挣扎着坐了起来。
池底的光亮一点点消失,是徐情她们在推池盖。
最后,整个池子里只剩下一丝微不足道的明光,那是她们怕里面的人被闷死故意留出的通风口。
脚步声由近到远,直到听不见。林晚照的世界只剩下止不住的虫鸣声。
她叹了一口气,曲起膝盖,把脸埋在上面,想让自己睡过去。
这池底到底有什么,她也不知道,或许身后的池壁上正爬着几只蜥蜴,或许屁股旁的烂泥里就有几条蠕动着的虫子......
虽然,她早就知道自己一旦落在徐情手里就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但这种昏暗和未知的环境还是差点让她窒息。
两只手在身后被绑久了,整条手臂都在发麻,她不舒服地扭了扭手腕,却发现这个绳结很容易解开。
林晚照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按耐住了想要乱动的手指。
不能解,解开容易绑上难。
......
就这样昏昏沉沉地好像呆了一个世纪,池底那抹奢侈如银丝的光亮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应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吧。爸爸妈妈会发现自己失踪了吗?
林晚照开始控制不住地乱想,一会儿想起弟弟出生时的模样,一会儿想起妈妈抱她时的温暖,一会儿想起林建国唯一一次把她架在肩膀上的样子......
还有阿斜,万一这次自己输给了自己,他会不会很难过?
如果她输了,这个世界上阿斜岂不是又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好可怜啊他......
他怎么那么可怜啊......
上辈子的一些事情在她的脑海里又变的清晰起来,就好像昨天刚发生的一样。
死的确没什么可怕的,但若让阿斜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那样对他也太残忍了……
林晚照咬着牙坚持,尽量甩开那些不好的心思。
自己不能输,不能输的......
“最多只需要坚持到明天晚上,即使爸爸妈妈没有发现异样,子豪哥哥和朝辰也会知道的。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去捉萤火虫的,弟弟知道自己喜欢写日记的,他们发现自己不在了就会知道自己出事了,肯定会去看书架上的日记本的。
只要他们看到日记本,就什么都明白了。我会得救的,一定会的,而那些人…会付出代价的......”
黑暗和无知让她恐惧,林晚照只能自己对着自己讲话,试图让心里的焦躁感平息下来。
一声惊雷响起,外面狂风怒吼,紧接着是劈里啪啦的大雨。
林晚照扭着身子向后退了退,避开从池盖缝隙里漏进来的雨水。
黑暗放大了她的感官,角落里的吱吱声让她恐惧,连自己的衣角不小心碰到皮肤都会让她颤栗半天。
她知道,这就是徐情的策略,她想让她自己打败自己,想让她永远臣服在自己的恐惧之下,成为囚徒,没有枷锁的囚徒......
这场心理战,她不能输,也输不起......
神经的高度紧张让她渐渐地疲惫,终于支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隐隐约约里,她听到有个人在喊她。
喊得撕心裂肺。
是谁啊,是在做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