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雅苑饭店出来，苏小昭便没有再看见燕飞。

人就是这样，本来她和他两条平行线，各过各的，即便好多天不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史老头这么一提，双方虽然没有定下亲事，总觉得有些事不一样了。

苏小昭出门就想：燕飞怎么不见了？燕飞在哪里？

送苏爸爸苏妈妈坐上火车，苏振华回到院子里，就觉得这里空荡荡的，也不是因为爸爸妈妈走了，而是没有了燕飞和顾绍安。

他有些不安：“妹妹，你说我们是不是伤害了燕飞了？”

苏小昭摇头：“爸爸妈妈虽然拒绝了亲事，但是我们都没有说伤害他的话。”

全家人明明都知道燕飞的名声，但是谁也没有提这些，苏爸爸不过说了门户不对，苏振华说了现在提亲影响燕飞高考，而苏妈妈也只提了苏小昭身体有病，不能耽误燕飞一辈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全家人讲的都是实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兄妹俩都很沮丧。

万三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该干什么干什么。

苏振华忍不住和他商量：“陈叔，你说燕飞会不会生气？”

万三一双眼睛里无波澜地看看他们，说：“会！”

苏小昭皱眉说：“可是，我才16岁，身体还不好，燕飞又高三了，他外公那一家这个时候提出来这么个事，是好事吗？”

万三：“他不会生你们的气。”

苏小昭心里很不舒服：“那他生谁的气？”

万三看看他们，不说话了。

苏小昭心里有些烦躁：“万三，现在闹的很不好，这该死的史老头，把我们架在火上烤了。我们要同意了，这不是害了燕飞一辈子吗？要不同意，这也是伤害了燕飞。”

万三其实也很矛盾，他总是忽略苏小昭是农村姑娘的事实，他在史老爷子身边多年，什么样的城里姑娘没见过？能和苏小昭比的真不多。

尽管俩人事实上差距很大，他也赞成把苏小昭说给燕飞，但是苏小昭身子毁了，他就有点不愿意了，燕飞不能无后。

她在京都又拖了一天，叫万三去找燕飞好几次，也没有找到。

她不死心，又给顾绍安家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几下，是顾绍祁接的：“大喵不在家。”

苏小昭：“绍祁哥哥，他和燕飞是不是在一起？”

顾绍祁：“不确定。”

“你给大喵和燕飞说一声，我去广城了，不要担心。”

“你去广城做什么？”这次顾绍祁没有按照老习惯说个“好”字。

“我和我哥去那边感受一下特/区政策下的经济发展，也看看有什么商机。”

“准备在那边落户吗？”

“暂时不想，不过，我也有可能顺路做个包租婆。”

“包租婆？”

“嗯，倒腾点房子。绍祁哥哥，燕飞和大喵不在，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再见。”

苏小昭不想多说了，尽管她和顾绍祁应该有更多的共同语言谈论经济发展，甚至趁机和顾家扯关系，但是她现在什么心思都没有，找不到燕飞，心里疙瘩。

顾绍祁听到小姑娘电话挂掉，那边传来单调的“嘟”声，把电话放下，跑到镜子前看看自己，他已经老得小姑娘都不愿意搭理他了吗？

万三在京都找了一圈，回来闷闷地说：“走吧，他和顾绍安在一起，应该问题不大。”

在忐忑中，四人踏上南下的列车。

到了广城，苏振华才知道，京都的繁华，和南方的繁荣还是天差地别的。

这里人潮拥挤，各种行色匆匆的人，满口里都是生意，和京都的优雅、闲适、有条不紊，完全不同。

杂七杂八的人，各种声音，吆喝声，喇叭声，汽笛声，耳朵里满满当当。

苏振华说：“妹妹，这里怎么这么吵杂？”

苏小昭笑着说：“哥，你现在看到的，再过两年，你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你会觉得如今的世界是多么安静祥和。”

“好像你看到未来两年似的！”

“想想也知道啊，政策这么好，人潮肯定汹涌而至啊！到时候，各方面的发展都是几何级的，不，爆炸级。”

兄妹俩走在前头，苏振国和万三两个闷葫芦在后面跟着。

“哎哟，你踩着我了，疼死我了！”

兄妹俩正说得兴奋，后面传来一声大叫。

俩人扭头，就看见一个个子不高，穿着普通的小伙子倒在苏振国跟前，拉扯住苏振国的腿。

他说的是本地土话，苏振国没有听懂，苏振华皱着眉头：“你说的什么？”

那人指着自己的脚，用蹩脚的普通话说：“我脚给踩坏了，骨折了！”

苏小昭指着苏振国问：“是他踩的？”

那人看看苏振国和万三，俩个都看着傻乎乎的，他就说：“他们俩谁踩的我没看清，反正是他俩踩的。”

苏振国和苏振华还懵着，这怎么回事，走路怎么会把别人踩骨折了？

就在那时候，围上来一大群人指指点点，说：“瞧这几个外地人，把人脚踩骨折了，不能叫他们走，赔钱！”

苏小昭说：“哥，咱们遇见碰瓷的了！”

苏振华和苏振国不知道啥叫碰瓷。

苏小昭一肚子郁闷，正没处撒气，便也不管那人在地上坐着，就慢慢地给他们普及什么叫碰瓷。

可把苏振华气坏了：“孬种讹钱是吧？揍一顿，叫他知道不能随便讹人。”

他撸起袖子就要揍他，只见人群中好几个就围上来：“咋回事，把我兄弟踩骨折了，还要打人？”

苏小昭拉住苏振华说：“这些都是讹诈老手了，一伙的，你放心，这些人今天遇见我们，是要提前过年了。”

是呀，过年不用劳动，躺在家里吃就行了。

万三面无表情地走到那个人跟前，说：“是我踩了你！”

那人立即大喊起来：“既然你承认了，拿钱赔我医药费。”

万三把苏振国拉开，走到他跟前，伸出一只脚踩在那人的脚腕伤，一使劲：“是这么踩的吗？”

那人杀猪一般地嚎叫起来：“啊啊啊啊，不要踩我呀？痛死我了。呜呜呜呜......”

万三又去踩另外一只脚：“我真不小心，这只脚也踩骨折了！”

一使劲，“喀喀喀”细碎的声音，头皮发麻，那人哭的都没人腔了。

他们的同伙吓得脸亮黄，一哄而上，拿棍子拿砖头打万三，也有人瞧着苏小昭他们四个人是一起的，涌过来打苏小昭。

苏振华护着苏小昭和他们打，苏小昭对苏振华说：“哥，我不扯你们后腿，你们尽情地打。”

路边就是一棵高大的大叶榕，她一下子跳上去，坐在树杈上，看着他们说：“你们慢慢打。”

那些人呆住了，我的妈妈呀，这是什么人，怎么一跳就跳树上去了？

万三又不是一定要杀人，他此时把气势全部放出，嗜血地说：“你们都被我踩了！”

要不要都演示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