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三：“真去借钱啊？”

苏小昭很认真地点头：“嗯，去京都借钱。”

别人没钱，她赚了多少钱万三还是清楚的。

这一趟尔罗斯之行，苏小昭至少赚了3倍的利润，手头五六十万肯定有的，何况，服装公司的余款还没付。

可以说，在1986年，万元户还很稀少的年代，苏小昭在整个北岱省都算是个小富婆。

但是苏小昭有自己的打算，她绝对不能露富！

这次不能对这些人客气，说是要帮助乡长这些人打硬仗，凭什么呀！

合同当擦屁股纸呢？

她其实觉得是该去一趟京都了，在岱南这个地方，若非见多识广懒得计较，分分钟能被这些作妖的人气死。

万三才不管她是不是去借钱，只要她去京都，他就能名正言顺地见燕飞了，他现在的脸长好了，谁也认不出来了。

苏振国要高考，苏妈妈总觉得苏小昭在家可能会好一些。

但是苏小昭说：“如果全家摆出来一副很不寻常的重视，对他是个压力，您和爸爸，在高考这一段时间，不准隔三差五地看他，不准送营养品，连鸡蛋都别送，记住没有？”

苏妈妈说：“那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苏小昭点点头：“什么都不用干，唯一的就是家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给他说。”

最好的办法是别回家，就住校好了。

谁不是高考苦过来的？苦就苦吧，大不了热点，累点，睡眠少点。

想到这里，苏小昭想到一个事：“妈，我还真要帮哥哥做一件事。”

她拿了燕飞留下的钥匙，对万三说：“走，我们去燕飞的院子一趟。”

万三一听要去燕飞的院子，比谁都积极。

燕飞的院子打开，苏小昭是有些恍惚的，这个小院子她一年前来过，当时只觉得简单，现在再来，恍如隔世。

修葺的整齐的砖石，小草星星点点地冒出来，极尽简洁的院子里，依旧只有那棵无花果。

果实还没熟，隐没在大大的叶片间，像极了那个沉默的少年。

开了门，桌子上，电视上，尘土都落了一层。

万三和苏小昭开始认真地打扫。

苏小昭问万三：“这里你一次也没有来过？”

万三摇头：“他转到这里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在的时候，我没有办法靠近，他走了，我也就不来了。”

万三把桌子椅子都收拾干净，燕飞的东西太简单，除了床单被罩，两双鞋子，连根布条都没有留下，更别说信啊，纸条啊！

但是他在这里坐坐也很满足。

收拾干净，苏小昭直接去了县一中，找到苏振国，把钥匙给了他：“哥，快高考了，你住到燕飞那个小院子里去，那里有纱窗，有电扇，有电灯，没有人吵着你，休息好一点。”

苏振国说：“燕飞不在，会不会不太好？”

苏小昭说：“你现在不要管那么多了，我们是朋友，你高考前这一段时间住一下，休息好，好好发挥就行了。”

苏振国接了钥匙，他确实需要好好休息，现在住的寝室，是一个大通铺，上下铺的铁床只有四张，其他人都是自己从家里拉去的木床。

一个屋子里挤四十多张床，他热了一身痱子，每天还被蚊子咬醒。

每个人都很拼，晚上点着蜡烛学习到深夜的大有人在，前几天有个同学睡着了，蜡烛倒掉，点着了蚊帐，一个接着一个蚊帐瞬间被火吞没，差点发生大火。

苏小昭说：“哥，高考你就当作一次期末考试，好好准备，高考的卷子比平时还简单呢，毕竟全国统考，考试内容总不会超出大纲太多是不是？睡眠好，别乱吃，别生病，考试那几天把东西都准备好，别忘了准考证什么的。”

苏振国怔怔地看着苏小昭，她连小学三年级都没有读完，原先自学英语，现在又对高考说的头头是道，好似她已经参加过高考似的。

苏小昭看他的样子，马上说：“你是我哥，我当然放在心上，别看我到处跑着做生意，关于高考的事我留意着呢！”

苏振国点点头，在三个兄弟里面，他最憨厚，虽然看上去个子很高，却很瘦，很懂事，特别像个大哥的样子。

“妹妹，在外面，把自己照顾好，钱赚多少都不重要，什么都比不过你的安全。”他说。

苏小昭指指万三：“放心吧，有陈三叔跟着，我才不怕。”

苏振国一直不知道万三是个什么角色，妹妹说他是老耿叔那边的，他一直觉得不像，他总感觉万三像妹妹雇的跟班。

安排好苏振国，苏小昭和万三就准备去京都。

苏妈妈并没有帮她收拾行李，而是平静地给她聊天。

“三丫，如果没我了，你能不能把你哥哥和小四照顾好？”

苏妈妈就像拉家常一样说。

苏小昭真真地吓了一大跳：“您想干什么？能不能给我说实话？否则，我谁也不管，我在京都不回来了！”

苏妈妈说：“我想把苏木槿杀了，我抵命给她。”

人就是这样，如果咬牙切齿地骂，诅咒，那可能还不一定真的出事，越是像苏妈妈这样，反而是下定了决心。

苏小昭立即拉住苏妈妈的手：“妈，您可千万别干傻事，和她拼了不值得，您可不知道，我们四个都长大了，都能慢慢撑住一片天了，您怎么能动这个心思？”

苏妈妈的细长眼睛里都是冷光，是真的很平静。

“三丫，你傻那么多年是她淹的，你的身子毁了，是她害的，现在她还逼得你去借这么多的钱！她只要活着，就不会放过你，我原先没有护好你，我错了，我想把她弄死，一了百了。”

苏小昭可吓坏了，她也恨苏木槿啊，绝对不会放过，但是，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牺牲一个苏妈妈，绝对不行！

她拉着苏妈妈的手说：“妈，您听好，要不是为了弄死她，我不会去京都借钱！我和乡里签的合同，本来，农民是不是违约，和我没关系，我只管去告乡政/府，官司准赢。”

“我之所以主动去借钱，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我要把大蒜都收了，叫她一颗蒜也收不到，她和徽市的合同成为废纸不说，还要吃官司。我已经把老马的底细都打听清楚了，他有家庭，有儿女，我把大蒜收好，立即就去老马家里放火。”

“妈，如果您杀了她，我们四个，都是杀人犯的儿女，我们去哪里都会被人小瞧，我们永无出头之日！”

苏妈妈细长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儿，很快，眼泪哗哗地流出来：“三丫啊，妈妈恨死她，也恨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