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想了想递给陈安一张名片,“明天早上十点,你们来这里找我,我们具体谈一谈”。www.duanzixiaohua.com
陈安欢天喜地地接过名片,看了一眼“唉,好的,陈厂长,明天上午我和赵哥一起去找您”。
目送男人坐车走远了,陈安原地蹦了个高,“来活儿了!”
便提着板子急匆匆地地跑去找赵小军,结果保安小哥告诉他赵小军去西美服装厂了,现在还没回来。
西美?陈安看看自己手上的名片,这就是西美吗?想了想,跟保安小哥打听了路线,陈安跟着就去了。
而赵小军这边还在服装厂外面,想等着厂长,看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或者是有没有其他的项目给他们做,要不要新修个厂房啥的。
那不是新人新气象嘛,新厂长上任,那不得大刀阔斧一番?
不过赵小军找了个能看见厂门口,但是门口保安看不见他的地方。不为其他的,刚刚他在厂子外面绕圈已经被那保安轰过一次了。
看着这厂子里进进出出的人,赵小军想着,他以后给肖萍也买一个这样的厂,肖萍想做啥衣服就做啥衣服,娇娇想穿啥衣服就穿啥衣服,啧啧,美滋滋。
赵小军不知道厂长长什么样,只能根据保安小哥说的年轻有文化的男人,还有保安的态度来认人。
这出来一个啤酒肚的秃顶男人,虽然保安对他点头哈腰,但肯定不是厂长;又出来一个提着包戴眼镜的年轻人,倒是年轻看着也有文化,但是看保安大爷那平淡的样子,肯定只是一个小职员........
等了个把小时也没看见符合条件的男人走出来,但是突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近厂门口,保安马上就出来迎接,一脸谄媚,然后年轻男人轻车熟路地进了服装厂,这一定就是!
但是等他反应过来,人家已经进去了,赵小军一拍大腿,哎呀!咋就没想到人家厂长有可能在外面呢,又错过了。
得!继续蹲着吧。
没一会儿,他看见陈安抱着牌子往厂那边去,陈安怎么来了?
赵小军赶紧出来,毫不意外地,陈安被保安拦下来了,正看着陈安的打扮口吐芬芳呢。
陈安从小到大挨过的骂可不是,根本不在意这几句,甚至想反讽回去。
突然就被赵小军叫住了,“安子,你咋来这儿了?”
保安一看赵小军,嘲讽技能啪!就加大了,“我就说呢,一样都穿得破破烂烂,一样举个破牌子,我还以为今年兴这个风找活呢,原来是一起的啊。告诉你们啊,要撒疯去别地儿撒疯去,我们这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赵小军根本不理他,拉着陈安去一边,陈安把口袋里的名片拿出来,“赵哥,你看,这个我在土地局门口收到的名片,我去市政府那边听说你在这儿,我就直接过来了。”
“真的?!你收到名片了!”接过来一看,西美服装厂厂长,赵小军抬头望天,这老天爷给饭了?
“陈厂长让我们明天上十点来找他,倒时候再具体谈谈,看合不合适。”
“可是你看看那保安,咱进不去啊。”赵小军转过头看那保安,陈安也转过头去,刚转过去就收到了保安大爷的两个大白眼。
但是饭都送到嘴边了,不吃那还像话?
“那保安不对劲,我今天来的时候他说工程已经承包出去了,但是你又收到了厂长的名片,那么很明显,这老头是在拦着我们,给别人留机会。”赵小军觉得离谱,一个保安胆子也太大了吧,他这要是被厂长知道了,不等着被炒鱿鱼?
陈安有些着急“那咋办啊?要是明天咱们进不去,会不会就被厂长以为我们失信没来?”
赵小军看着名片,“咱先打个电话,确认是没承包出去,咱们明天一早就来,等着陈厂长,和他一起进去,我看那保安怎么拦。”
“走,咱去找个电话去!”说着就率先往前走了。
陈安赶紧拿着自己板子跟上,“赵哥,你到时候就说你是赵小军,我跟陈厂长说过你,他应该还记得。”
找到电话亭,拨出名片上的电话,赵小军吞了吞口水,早知道上辈子该好好练练普通话,下次回去把收音机带上,英语要学,普通话也得练。
电话接通,“您好,请问是陈厂长吗?”
电话那头蹩脚的普通话让陈厂长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应道“我是,请问您是?”
“您好,我叫赵小军,今天下午您在土地局门口给了一张名片,您还记得吧?”
陈厂长说道,“我记得,但是我不是说让你们明天上午来吗?现在打电话有什么事?”
赵小军觉得这个厂长太有修养了,瞧瞧人家跟农民工讲话的态度,再看看那保安,啥也不是。厂长的态度让赵小军没那么拘谨,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今天下午就来过贵厂一次,但是贵厂保安告诉我说,你们的工程已经承包出去来了,所以特意打电话来问问。”
陈厂长刚刚松下来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有这回事?我们的工程还没有承包出去,你们明天上午还是准时到,这件事情我会处理。”
“好的,陈厂长,咱们明天上午见。”挂掉电话,看着陈安眼巴巴的眼神,“安子,陈厂子让咱们明天准时到,走!回去收拾衣服去。”
俩人勾肩搭背的就往回走,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啊!
这边陈厂长却是因为这个电话,久久不能平息自己内心的怒气,一个保安居然就敢做到这个地步,他是为谁拦下那些工程队,以前是不是也这么拦下过其他的合作伙伴?
一个拳头重重砸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这天晚上的陈厂长,在办公室坐了一夜,西美现在只是一个壳子而已,其实早就入不敷出了,不然也不会急急卖给他。
他以为只是衣服卖不出去而已,只要请设计师把款式改好了,这个厂子就能活,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厂子的问题可不是一点两点。
第二天,赵小军和陈安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穿着熨得笔直的白衬衣和暂新的布鞋踏上了去服装厂的公交车,两个人在车上坐得笔直,生怕靠着椅背把衬衣弄皱了。
“安子,这鞋你可小心点儿穿,我妈给我做的。”赵小军不放心道
“我知道,赵哥你说了第三遍了,我知道。”陈安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要不是了解赵小军,他甚至都快以为赵小军是在揶揄他没有新鞋了。
赵小军和陈安到的时候,厂子还没开始上班,厂里的工人正陆陆续续地进厂里上班。
俩人就站门口等着厂长,不过奇怪的是那保安不知道去哪去了,但是不在也好,不然还得浪费力气应付保安。
两个人没站一会儿,就有人来叫他们,彬彬有礼地问“请问是赵小军和陈安先生吗?”
赵小军和陈安点头,“对对对,我是赵小军,他是陈安。”
第一次被人叫先生,这感觉可真微妙,可能这就是被尊重的感觉?
“我是陈厂长的助理,二位叫我小李便好,厂长让我来带二位进去。”
赵小军忙说不敢,“那就麻烦李助理了。”
被带着进了服装厂,七拐八拐地到了陈厂长的办公室,李助理先敲了敲门,“厂长,赵先生和陈先生到了。”
“请进!”
这么一套搞下来,陈安都有些紧张,这咋跟拍电影似的?赵小军就好多了,毕竟上辈子也经历过这些场面。
李助理推开门,请两人进去,等人进去便把门关上了。
赵小军和陈安走进去,陈厂长走过来跟他们握手,“赵先生,陈先生,请坐。”
刚坐上,李助理端茶进来了,两人又赶紧站起来接茶。
李助理给陈厂长准备了一杯咖啡,放下后便站在陈厂长背后,等着陈厂长吩咐做事。
陈厂长看两人有些拘谨,便先开口道“昨天赵先生跟我说的事情,我深感抱歉,我并不知道我们厂里的保安做出了这种事情,还望二位海涵。”
赵小军连忙摆手“哪里哪里,厂长您别这么客气,是我们不好意思才对。”
陈厂长笑笑“不说这些了,只是我有点好奇,听说赵先生是因为夫人要来杭州读书,所以才会来杭州发展的?”
赵小军笑得有点不好意思,“陈厂长,您可别一口一个先生,就叫我们小赵,小陈就行了。”
“我媳妇来读书的事情其实也还没有确定,她今年参加高考了,是希望能考上这边的大学,我怕等拿到通知书我再过来就晚了,现在先过来把一切都打理好,等她来就很方便了。”
“哦?那方便知道填的是哪个学校吗?”陈厂长还真是好奇
“她今年考了五百五十八分,填的是杭州丝绸工学院,她想学服装设计,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考上。不过今年考不上也没关系,明年再考也可以,我们家人都支持她。”赵小军说起肖萍就一脸的幸福。
陈厂长想起昨天晚上给嘉兴那边的朋友打电话帮忙调查的事情,据说赵小军原来可不是这样。
原来也没什么大问题,倒也是个认真干活的人,就是不顾家,据说工资拿到手就能请客花出去一半。一切都从他有了女儿开始改变的,不仅顾家,还变得上进,都说这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范。
上进,有责任心,而且干活也不错,这样的人,陈厂长还是很愿意合作的。
“学服装设计?这个专业好啊,有前景,二位很有眼光,现在看不出来,以后服装设计师绝对是个香饽饽,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合作呢。”
赵小军倒是不给肖萍说好话或是谦虚,“将来要是能够跟陈厂长合作,那一定是我媳妇的荣幸,说明她有能力。不过,在那之前,还望陈厂长能考虑考虑先跟我合作,我们工程队绝对是拿出百分之两百的态度来对待这个工程。”
陈厂长笑出声“那当然,我认为我们可以合作愉快。”李助理适时把合同递给陈厂长,又给赵小军一份。
“赵先生,陈先生,你们先看看,有问题我们就先沟通,没问题的话,咱们现在就把合同签了。”说完陈厂长率先签下自己的名字。
赵小军和陈安仔仔细细看了合同的每一条,两人心里都暗道庆幸,“之前的字没白学,书没白看,不然现在就只能抓瞎,丢人了不是。”
看了之后,赵小军慎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上辈子签合同都是他请人看的,这还是第一次自己看合同。
双方交换合同,再次签下自己的名字。
赵小军非常感激,起身跟陈厂长握手“非常感谢陈先生给我们这次机会,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陈厂长笑笑“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过两天你们再来一趟,设计图纸过两天就能出来。”
陈厂长又跟陈安捂手,“合作愉快!”陈安紧张地回握“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拿着盖过章的合同,赵小军和陈安就走了,事情定下来了,他们就可以去看原材料订货了。
李助理把赵小军他们送下楼回来后,问陈厂长“厂长,用他们会不会太冒险了,名不见经传的,之前副厂长介绍了一个施工队,现在定了,是不是的去跟副厂长说一声。”
“我问过了,他们那个工程队还可以,那个保安怎么说?”陈厂长摘下眼睛,捏了捏眉心。
李助理低下头“保安说,是他自己有个亲戚想承包这个工程,所以他把那些来谈工程的人都拦下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说。”
陈厂长重新戴上眼睛,嘴唇微微勾起,“那就开除吧,重新安排的保安尽快上岗。”
李助理低头回了一声是,便转身出去了。
其实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没挑破罢了。
陈厂长右手慢慢地转着笔,左手扶着脑袋,眼睛透过镜片看着桌上的纸。
那张纸上写着几个名字,陈厂长仿佛是在考虑,该从哪个下手?
突然,他停止了转笔,直起身子拿起那张纸,慢慢地撕碎,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