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半夜了,路潼家里还是灯火通明。
老实说,路潼一开始是很兴奋的,查到成绩的时候,虽然表面上还在维持自己冰山酷哥的人设,但是身体已经绷不住了,在房间里走了几遍。
说白了他现在也只有十七八岁,再怎么扮酷装成熟,也只是个孩子。
兴奋劲头上,第一时间想要打电话分享自己喜悦的人就是秦初。
可惜秦初他丫不争气,查成绩比他还紧张,而且比他大脑还空白,搞了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给他打电话,结果路潼就被招生办的有机可乘,直接拦在了家里。
这下好了,电话是打不通的,人也是走不了的。
林嗣音和路之言大晚上的又是煮茶又是切水果,忙前忙后,连带着自己都忙起来了。招生办两位老师连忙说不用,但是招架不住夫妻俩的热情。
路之言自己是大学教授,来招生的其中还有一位曾经是他的学生,亲上加亲,相谈甚欢。
一时间,都有点忘我了。
而主人公路潼,只犹豫了一瞬间去哪所学校之后,就做出了决定。紧接着,接下来的时间都花来想办法去联系秦初了。
历年来,北大和清华抢人就十分厉害,从两位老师的口中可以得知,路潼确实是省理科状元,也是这一次重点要招生的对象。
其余前二十,分别有不同的老师前往家中询问,但估计只有路潼这儿最热闹。
除了这两所学校的,其他有实力的大学招生办,都打电话来问过路之言。
路潼被按在沙发上,被迫听着一些自己尚且还不懂的各种未来,心已经飞出去了。
林嗣音悄悄问他:“是不是想睡了?”
查成绩这天,路潼提前开始有点紧张,虽然看不太出来,不过确实一个晚上没睡好。加上白天路凌拍戏的时候路过他们家,顺道带他出去赚了一圈,放松心情,那就是一天一夜没怎么休息。
刚查了成绩,又是半夜了,林嗣音怕自己儿子累着,连忙道:“如果很累的话就先上去学习,这里有我跟你爸呢。你想好去什么学校了吗?”
路潼顿了一下:“爸怎么说?”
林嗣音诧异地看着路潼。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他的话了?
她迟疑了一下:“他还不就是那样,自己北大毕业的,当然希望你去读他的母校了。”
路潼:“我听他的。”
林嗣音:“你怎么了?忽然间好像长大了一样,以前不是最爱跟你爸对着干吗。”
路潼:“遇到了一些事情,难道我不能长大吗?”
林嗣音把他往怀里抱了一下:“没有的事儿,儿子,长大了是好事,不过妈舍不得,妈希望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宝贝儿。”
路潼靠在林嗣音怀里,闷闷的撒了会儿娇。
这是他的撒娇方式,林嗣音了解他,但通常撒娇的时间不会持续太久。
路潼还挺要面子的,很快就干咳一声,不自然的坐直了身体。
林嗣音转移话题:“对了。你跟秦初说了没啊?”
路潼:“还没。”
林嗣音:“那你跟他打个电话吧,你俩不是关系最要好吗。”
路潼脸皮一红:“没有最要好,没有的事,你别乱说。”
林嗣音:“我怎么乱说了?好了好了,我先去给你爸烧茶,累了就上去睡会儿,别强忍着。”
她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路潼手里还残留着林嗣音怀里的温度。
他妈确实不怎么管他,因为是话剧演员的缘故,总是一年到头的在国外跑。路潼小时候不能理解她,林嗣音赚了很多钱,买了很多房子,给了他非常优渥的物质基础。
她给的是她觉得能对路潼好的,路潼想要的是比物质更简单的东西,片刻的陪伴,就跟刚才一样,在他心慌意乱的时候,往后退一步,他还能退到他妈的怀里。
路潼走到了院子里。
屋内是路之言的笑声,谈论声,屋外是各种小虫子的叫声,在夏日的夜空下,叫的反而更显得寂静。
路潼院子里种了一排低矮的桂花树,现在不到开花的季节,但是非常适合藏知了。
他复习的那个阶段,林嗣音跟路之言两人就天天在院子里抓知了,怕这些小东西吵到路潼看书刷题。
不过知了这玩意儿怎么可能粘的完,他们忙活了一个多月,外面的生硬依旧吵得锣鼓喧天。
想到这里,他坐在站在门口,望向夜空。
我也会变成那种人吗?
前几天下过一场大雨,城市里的夜空像被洗刷过一遍一样,特别明朗,天上有几个星星都能数得清。
路潼盯着其中一颗明亮的星星,叹了口气。
人在经历过一个阶段的时候,暂时没了目标,就容易胡思乱想。
特别是在这样深黑浓郁的夜色中,少年一下度过了自己的青春期,开始迎来另一个人生的开始,势必就充斥了无数的茫然与惆怅。
再这样伤春悲秋,忧愁的夏夜里,路潼听见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声音。
他往门口走了两步,听到有人小声的叫他:“路潼。”
路潼:?
秦初藏在院子门口的一棵大树后面,正在跟他招手。
路潼心跳的厉害,连忙走过去:“你跑这儿来干嘛?”
秦初笑道:“不干嘛,想见你就来了。”
路潼:“你来多久了?”
秦初:“刚来。你这儿蚊子好多啊,我腿都要被咬没了。”
路潼:“哪有这么严重。”
他嘴巴上这么说,但还是把秦初从树后面拽了出来。
路潼家住的这个小区,绿化面积大,基本都是各种各样的草地和树,还有竹林之类的,一到夏天蚊虫多,难免。
秦初皮肤白,不知道是个什么血型,十分招惹这些小东西喜欢。
路潼把他拽出来,两人在灯光下一看,果然全都是红色的包,还有一些抓痕——他自己抓的。
“你就不能穿条长裤吗?”路潼现下心疼,不过嘴不饶人。
秦初:“大热天的谁穿长裤啊,闷痱子吗。”
他看了眼路潼家:“你们家有药吗?”
路潼:“没买这种药,去药店里我给你买。”
秦初:“现在这个点还有药店?”
路潼:“二十小时都开着的,专门对付你这种不省心的人。”
秦初嬉皮笑脸不知道悔改,路潼往前走,他就凑到路潼边上去。
“你不想我啊?”
高考过后,秦初他们照常上课,路潼却放假了。
距离上次见面,也有好几个礼拜,说不想是假的,但是要路潼直接说出来,又开不了口。
“你们什么时候期末考?”他换了个话题。
秦初正在搜罗哪里有冰棍吃,“七月份,比你们晚一个月。”
路潼:“我那是高考。复习的怎么样了?”
秦初看着他:“干嘛跟我爸一样啊,一见面就问我成绩。”
路潼:“不是你说要跟我考一个大学吗,就你这成绩,你能——”
他顿住。
秦初开口:“怎么了?”
路潼问他:“你哪儿人?”
秦初:“北京啊。”
准确来说,还有一半外国血统,他混血混的不太明显,导致路潼经常忘记,秦初外祖家都是英国的。
他开口:“怎么了?”
路潼:“没怎么,你当我没说吧。”
北京户口考北京大学,秦初现在这分儿也够了。
路潼聊到这里,才发现自己好像没怎么去了解过秦初。
对方倒是很了解他,把他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状况都给打听清楚了。
路潼第一次问起他家里的情况:“你不打算出国了吗?你外婆他们不都是英国的。”
秦初:“寒暑假会去看他们,我外婆不喜欢我爸,每次都是我一个人去的。”
路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问了一个,就没往下问了。
秦初的身世复杂的就像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正常人都不敢这么编。
他乐道:“你要是去知乎发帖,十有要被说是编的。”
秦初踢了一个小石头:“我又不爱去。”
药店开着,路潼进去买了一支药膏,又买了一包面前,付了钱出来。
秦初站在门口等他,百无聊赖的视线东飘一下,西飘一下,看到了药店外面放着的安全套自动售卖机。
他对天发誓,自己绝对是无意看了一眼,结果就这么一眼,还被出来的路潼给撞见了。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打了个照面,路潼顺着他的目光落到了自动售卖机上面。
秦初连忙收回视线,路潼沉默了一瞬,浑身僵硬,也收回了视线。
他装作无事发生,结果一开口就暴露了:“你把这个安全套——”
路潼手拿着药膏,声音卡住。
“……药膏,自己涂。”
秦初耳根泛红,觉得自己舌头打结了:“你刚才……”
“没说。”路潼立刻打断他。
“可是我……”
路潼闭上眼,脸红的厉害:“没听见!”
秦初摸了摸鼻子:“……哦。”
他拿过药膏:“要你帮我涂。”
按照平时,秦初绝不会做这种得寸进尺的事情。
但是现在路潼犯了个政治错误,心神大乱,也来不及纠结秦初的得寸进尺,听他说什么,就做什么。
“那你找个地方坐下来。”
秦初坐到了药店外面的凳子上,正好就是刚才的自动售卖机下面。
路潼:……
你丫故意的吧。
他想叫秦初坐到其他地方去,但是一看,药店外面还真只有这么一个凳子。要秦初站着,他蹲着涂,又不像话。
再者,路潼如果现在叫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显得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左思右想,纠结半天,算了!
秦初脚上被咬的还挺严重的,皮肤本来就白,这些红印在灯光下看起来称得上是可怕了。
药店在东坡路上面,从家里出来往前走就到了,现在这个点,基本没什么人,大马路上不见人影,偶尔会有几辆豪车飞驰过去,应该是晚上出来蹦迪泡妞的富二代。
路潼想到这里,忽然把自己逗乐了。
蹦迪泡妞的富二代,这不秦初吗?
虽然没有蹦迪,但是大晚上出来泡妞也真是为难他了。
秦初看他笑,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路潼把自己脑补的跟他说,没想到他还挺不乐意的:“哪有泡妞?是谈恋爱好不好。”
“是,你说了算。”路潼挤了点药膏,在他腿上摸了下:“会不会痛?”
秦初说:“还好。”
他视线不自然的移开了。
路潼蹲着,穿的又是夏天的短袖,领口大开,从他这个上位者的角度,一览无余。
深陷的锁骨,白皙的胸口,还有往下若隐若现的一点。
秦初装模作样的用手瞧着膝盖,干咳了一声。
路潼:?
他默不作声地指了指路潼的衣领。
路潼低头一看,尴尬了一瞬间,把自己的领口提了起来。
“好了。”路潼拧上药膏盖子。
他手上还有点儿白色的药膏,路潼自然地抽了一张餐巾纸出来擦干净。
“晾会儿,别急着下地。”
看秦初要把腿放下来,路潼索性看着他不让动,“你药膏还没干呢,等会儿又要重新擦。”
秦初坐在路潼身边,两个人肩膀靠着肩膀,距离十分近。
虽然之前更近的距离都有过,但真的是特殊时期特殊处理,过了那段时期之后,他跟路潼两人的关系又好像趋于平淡了。
靠!怎么才能更进一步啊。
秦初琢磨这事儿琢磨的都能自考研究生了。
他没话找话聊:“你身上喷香水了吗,好香。”
路潼:“没。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薰衣草的。”
他按时吃药,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很淡,秦初闻到的应该是他常用的那款洗衣液。
不过比起他的信息素,秦初就没怎么收敛了,alpha的玫瑰香很淡,而且很冷,乖顺的贴服在他身上。
路潼安静的坐了会儿,有点困了。
不过他心里紧张,就算是困了也不敢睡过去。
放谁身上不紧张啊,头上就是那啥的自动售卖机,边上是自己正儿八经的男朋友,夜黑风高,孤男寡男,要真能把持住不发生一点儿什么,那才有鬼了。
路潼直觉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反正秦初身上的药膏已经干了,赶紧回家才是正道。
他把秦初的腿从自己腿上推下去,站起来:“先回家。”
结果秦初那条腿在他腿上压了太久,起来的时候,路潼右腿全麻,没站稳又往地上摔。
秦初抱着他的腰,将他往怀中一带,路潼心下紧张,连忙转了个身:“等等——”
还没等完,他发现自己已经跨坐在秦初身上了。
路潼腿还麻着,一动就酸爽无比,又笑又哭,两只手撑在秦初肩膀上,咬着牙开口:“你别动,我腿麻了……”
秦初右手贴着他的后腰,把他往下一按,这下两人亲密无间的贴在了一起。
路潼觉得再近点儿,对方就能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了。
大夏天的,穿的都少,身体的热度毫无保留的传达给对方,路潼觉得自己浑身都冒着热气,快原地蒸发了。
秦初抱他抱的紧紧的,路潼等了一会儿,腿麻的感觉过去了,才看见自己坐在秦初身上这姿势有多么的高难度。
“秦初……”
“嗯。”
“你这样抱着,我难受。”
秦初把脸埋在他胸前:“就抱一会儿。”
他情绪波动大,连带着信息素也浓郁起来,在路潼身上寻找侵略的地方,搅得路潼心神大乱。
路潼按在他肩上的手收紧了,指尖把衣服按出了凹陷,他喉结动了一下,低下头吻住了秦初。
这次是他先主动吻秦初,发生在一个不是很美妙的地点。
先是轻轻地,接着又像宣泄感情一样,张开了嘴。
一吻结束,路潼推开他,争分夺秒的汲取空气。
他擦了下嘴巴,坐在秦初身上,眼神闪烁,不太好意思去看秦初的脸。
对方也没说松手,心跳如雷的拥着他,开口问:“你药还在吃吗?”
指的是二次分化后需要单独吃的抑制剂。
“嗯。”路潼没力气讲话。
秦初:“何医生最近跟你说什么了?”
路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还能说什么,翻来覆去就那么点儿东西。”
不就是尽快完成标记吗。
也不想想秦初现在有十八岁没。
秦初琢磨了一下自己问的这个问题,觉得自己不能再问下去了。
怎么看问下去的结果都色色的,让他有点儿羞于开口。
高中男生虽然热衷于把操来操去挂在口上,但是真正付出实际行动的人寥寥无几。
女朋友,或者omega,在他们心中,就像善恶树上的那个苹果,充满了神秘撩人的诱惑,是每个青春期男生夜晚睡不着时候的美丽遐想。
路潼犹豫了一会儿,“其实……”
秦初在心里开始倒计时,他心想:我就数十下,数完这十下之后,路潼要是还没从我身上下去,我就再吻他一次。
路潼的声音已经低的不能再低了,恐怕已经到了蚊子哼哼地程度:“不用安全套也可以。”
秦初那十下到最后还是没数完,他觉得这个问题不在他身上,是路潼先撩他的,他在药店门口又吻了他一次,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浑身的血液和信息素都在为他的omeg发狂。
路潼从他身上下来,活动了下手腕。
他唇上水光淋淋,被咬的有点发红。
路潼捡起地上的塑料袋,团成一团扔到了垃圾桶里,一看手表,出来都过了一个小时了。
秦初走了两步,靠在他身边:“我送你回去。”
“嗯,啊、好。”路潼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到家的时候,招生办的人已经走了。
林嗣音没问他出去干嘛,大概以为他去散心了。
秦初送到了门口,没上去。
路潼到了自己房间的时候,才猛地把自己砸在床上,翻了两个身,把被子抱在怀里,脸埋进去,耳根红透了。
我真是要死了吧。
路潼只露出一双眼睛,里面还泛着水光。
居然在到处都是监控的地方跟秦初接吻……
他后知后觉地尝到了一点羞耻,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
秦初发来的短信。
-到房间没?
路潼看了会儿,吧嗒吧嗒的敲打着屏幕回他。
-刚到,你走了?晚上骑车小心点。
秦初几乎是秒回。
-放心,我一直都很小心的。
想了下,他又发了一条
-其实刚才亲你的时候——
最后三个字,他只看了一眼。
路潼猛地把手机往床上一盖,仿佛盖住就看不见一样,直接僵住了两秒。
他就这么红着脸发了会儿呆,又把手机拿起来,发现秦初已经把这条消息撤回了。
-我看见了!
-你走了没?
秦初靠在摩托车上,正准备回家。
看到路潼消息,立刻脑补出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
-没走,还在你家楼下。
发完这条,秦初带上头盔,扣好之后,发动了机车。
路潼的消息很快就过来了,秦初把手套摘下来,点开消息一看。
-那你上来,我帮你解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