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急忙忙地往前挤,迫切的想要找到路潼问个明白。
结果人还没上去,前面的路就被女生给堵住了。
放眼望去,一溜穿校服的女生,人手一瓶矿泉水,就等着路潼下来之后,给他送水。
这送水的量,都能直接去参与南水北调工程,为国家基建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路潼就是不上课在这儿喝一个月也喝不完。
秦十五彻彻底底地被挡在了最外围,路潼拿着毛巾擦了擦头发,跟何媛媛从右边的楼梯走了。
下面的女生纵然胆子再大,也不敢跟着路潼上去。
当然,也有狗胆包天的,比如秦十五,一路贴着墙壁,狗狗祟祟跟在了路潼的身后。
跟路潼一起走的,除了何媛媛之外,还有一个女生,看起来是何媛媛的闺蜜,扎着一个有点儿歪的马尾辫,耳后还别了三四个彩色的一字夹。
闺蜜状似无意地回头看了眼秦十五,贴在何媛媛的耳边讲:“后面那个人是不是秦十五啊?”
何媛媛道:“你管他干什么?”
闺蜜道:“他对你还不死心啊。秦初不是才替你出头——”
何媛媛忽然打断了闺蜜:“你别说了。”
秦十五听得正起劲,何媛媛这么一打断,让他很郁闷。
从何媛媛跟闺蜜的谈话来看,原来的那个秦十五果然是因为骚扰何媛媛被秦初教训的。
想到这里,秦十五猛地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
他刚才就觉得何媛媛这个名字耳熟,仿佛在哪里听过。仔细一想,之前瓜皮头说秦初的什么“未谈情侣”不就是这个女的吗?
搞什么?
这女的除了和他爸拉扯不清之外,难道和他妈还有什么关系吗?
闺蜜收声,看了一眼路潼。
路潼的面部神经仿佛坏死了,对身边这两个叽叽喳喳的女生充耳不闻,只一心往前走路。
他周身仿佛自带了一圈制冷机制,令人不寒而栗。
“我没有让秦初去教训他……”何媛媛开口。
闺蜜道:“算了算了,不提秦初了,免得路潼不爱听。”
秦十五的小狗耳朵竖的老高,听闻此话,心中骇然:什么叫路潼不爱听啊?不爱听什么,不爱听这两女的找人打我,还是不爱听“秦初”?
前者的可能性极小,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秦十五愣住:他妈不爱听他爸的名字?
这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这是一件称得上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了。
未经当事人允许,秦十五的小命忽然就悬在了半空中。
并且,听她们的语气,路潼好像挺不待见秦初的,这是什么原因?难道两人结了什么梁子吗?
要是这样,那小姑姑说的——他爸妈在高中一见钟情是哪门子一见钟情?
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情”?
还是情敌变情人的“情”?
真在秦十五进行缜密推断的时候,前面的路潼越走越快,何媛媛有点跟不上了。
到了楼梯口,他就跟开了闪现一样,消失在实验大楼。
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
何媛媛看他走上去了之后,跟闺蜜走了下来。
两人窃窃私语讲了些小话,到了楼梯转弯口,看到了后面跟着的秦十五。
闺蜜站定,打量了他一眼:“秦十五,你别纠缠媛媛了,自己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吗?”
秦十五骤然被点名,指了指自己:“我?”
闺蜜说:“你装傻充愣吗?之前一直骚扰媛媛,现在装不认识?”
秦十五说:“我骚扰何媛媛?”他顿了一下,准备套点话出来:“是你们找秦初来打我的?”
闺蜜愣了一下:“谁找了,别张口就撒谎。媛媛被欺负,秦初看不过去才出手的。”
秦十五指着何媛媛:“秦初是你男朋友?”
何媛媛脸色变了一变:“不是,我们是朋友。”
秦十五松了口气,又开口:“那你是喜欢路潼?”
何媛媛脸上的表情挂不住了:“你晚上没课吗?”
秦十五听她下逐客令,没觉得不爽,心里长舒一口气。
看来,何媛媛目前没跟他爸妈任何一人在一起。
并且,她好像在单相思路潼。
秦十五没在怕的,他妈是个omega,何媛媛就是翻了天,也睡不到他妈。目前为止,自己的小命暂时保住了,秦十五松了口气:不过道阻且长,不能对这个可怕的女人放松警惕。
何媛媛走过他身边,站定了脚步,开口:“秦十五,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很烦的。”
秦十五求之不得,连忙道:“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何媛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见秦十五吊儿郎当地靠在楼梯口,又拽又嚣张的样子像极了秦初,她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道:秦十五怎么没打结巴了?
赶巧,晚自习的铃声在校园里响了起来。
何媛媛和闺蜜回到了d楼教学楼,秦十五原本想溜到路潼的班级里看一眼他妈,听到铃声之后,也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转身回自己班级去了。
高二一班。
路潼刚坐到位置上,贺年“唰”的一下蹿到了他身边。
“大新闻,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路潼从桌洞里掏出了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慢条斯理地喝完,冷淡道:“不说滚。”
贺年道:“唉,别这么冷漠嘛,那我先跟你说坏消息。先抑后扬,这样你听到好消息的时候就是双倍的快乐!”
路潼翻出卷子,贺年按住他的笔。
“算了,我还是先给你说好消息吧。月考你又是第一啊,学神,给后面的同学们一点机会呗,每次都考第一很有成就感吗?”
路潼没理他。
贺年和他同班两年,早就摸清了路潼一天说不了两句话的德行,惜字如金,仿佛多说一句话就能要他命一样。
“坏消息听不听?”贺年卖关子。
路潼专注的看着物理试卷上的选项。
贺年拖长了声音开口:“陈安琪问王岩要了秦初的手机号。”
路潼的笔尖停在了选项a上面。
陈安琪——传说中路潼的前女友。
贺年表示很懂,怅然地拍拍他的肩膀:“哎!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其实我觉得陈安琪没什么好的,不就是会唱点儿歌跳支舞吗。碍于你的面子,我一直都不好说,其实我感觉她左边的眼睛比右边的眼睛大一点,这种面相不旺夫,她去追秦初,皆大欢喜啊。”
其实,说前女友,八字也没一撇。
陈安琪和路潼的感情纠葛,得追溯到秦初还没从国外回来,没转进省一中的时候。
那会儿路潼刚刚高一,在学校里风头无双,没几个长得比他帅的,上学上出了粉丝见面会的气势,每天堵着他要号码的人不计其数。
陈安琪是传媒生特招,以前是h市电视台的小主持人,在h市的高校中小有名气,算个小明星。开学军训的时候,陈安琪在军训的晚会上面表演了一支孔雀舞,俘获了省一中大部分男同学的心。
一个校花,一个校草,陈安琪和路潼的名字频繁在h市的校园论坛里被提起。
路潼也因此对她有点印象。
两人之间跟外界传闻不一样,其实没多深厚的感情。
起因是路潼这张脸——哪个omega见了不喜欢的。
陈安琪追过他一段时间,又是给他买早饭,又是给他送奶茶,缠着路潼上下课,在外人看来,必然就是在一起了。
当时,陈安琪没和他告白,她众星捧月长大的小女神,头一次拉下面子去追人,告白总不能还要自己先说。
陈安琪高一那会儿一直在等路潼告白,可惜路潼迟迟不肯开口。
直到高一寒假的时候,路潼忽然二次分化了,分化结果是omega,原先高一填报的alpha证明作废,他当然更不可能和陈安琪告白。
因为二次分化的案例十分少见,路潼一个寒假都是在医院度过的,他没往外说,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没几个,学校里采用的还是他alpha的身份信息。
话说回来,再之后,陈安琪追的没意思,觉得路潼太冷太傲,便逐渐不缠着他了。
外人看来,可不就是分手了。
至此,又过了一个月,秦初忽然从国外转学回来,空降省一中,凭借着一张帅的惨绝人寰的脸,瞬间就和路潼平分秋色——顺便平分了省一中的所有女同学的心,同时掀起了整个h市高校的讨论。
陈安琪更喜欢秦初这种张扬俊美地长相,于是立刻主动出击。
她追人向来高调,不到一个礼拜,校园论坛就全都是陈安琪跟秦初的八卦帖子。
而路潼,被经历了一遍“夺妻之恨”后,此刻跟秦初,是众人眼中的“情敌”、“死对头”。
路潼虽然对秦初无感,但秦初总是出现在他身边各种朋友的讨论中,说的还都是陈安琪的破事儿,一来二去,秦初秦初的,他也被说烦了,索性蛮不讲理地一股脑怪秦初头上,对他也没什么好感。
毕竟,没有秦初,他怎么会“被失恋”。
路潼道:“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贺年撑着下巴,眼睛一眨,看着他:“你跟陈安琪那点儿事还有谁不知道啊,别不好意思,哥们看得出你喜欢她。”
路潼继续冷淡:“眼睛不要可以捐给别人。”
贺年又换了个妖娆的姿势玉体横陈在路潼的桌上,风情万种地给他抛了个媚眼:“你看我怎么样,好歹我也是个omega,要不兄弟把自己牺牲给你,咱俩凑活着过一段。”
路潼指了指后门:“滚。”
前排的小组长提醒道:“别骚了贺年,老班来了。”
贺年迅速从桌上滑了下来,坐到了路潼的边上。
高二一班的班主任周海背着手,站在教室后面。
贺年嘀咕了一声:“不是还没到晚二吗,老海怎么来了。”
他打开书,继续跟路潼讲小话:“何媛媛追你,你别答应,她是故意气秦初的。陈安琪跟秦初走的近,何媛媛先认识他,有点儿不高兴,她就是拿你在跟秦初赌气。”
贺年说完,叹了口气,感慨道:“你说秦初有什么好的,小屁孩一个,就算是a,也就那样嘛。”他撞了下路潼的肩膀,嘻嘻笑道:“我还是喜欢我们路路这种漫画美少年长相的a,侵略性不强,是嫁人的好选择,我长大了以后就要嫁给路路。”
路潼面色不改地举起手:“老班,贺年讲话,吵到我了。”
贺年话没说完,戛然而止,抱着书目瞪口呆地盯着路潼。
周海看着贺年,“贺年,又是你,站外面去!”
贺年:“我……”
他苦仇大恨地盯着路潼,紧接着迈着小碎步含泪站到了走廊上。
周海又道:“路潼,你来我办公室一下,有事找你。”
路潼站起身往教室外面走,路过走廊时,贺年捧着书诅咒道:“路潼!你这么对我你会遭报应的!”
路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我没什么怕的报应。”
贺年口不择言道:“抬头不见低头见,我诅咒你走到哪儿都能遇到秦初!”
路潼:“呵呵,封建迷信,我信科学。”
他刚说完,转头进了周海办公室。
一进门,办公室里的冷气扑面而来。
秦初懒洋洋斜依在办公桌上的修长背影,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路潼:……
天道好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