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顾超英办公室。
一身黑蓝西装的徐燕俏生生站立，神情平静。
顾超英则一脸阴沉，坐在办公桌后的木质椅子上，抽着烟。
顾飞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望着徐燕的目光充满敌意。
“徐主任，你最近跟陈军关系不错嘛。”
瞟了徐燕一眼，顾超英开门见山：
“你明知道我跟那小子不对付，还跟他这么要好。”
“结婚都把他捧在你爹妈的桌子上，是不是不太恰当？”
说完，他紧紧盯着徐燕的表情变化。
只要徐燕有任何维护陈军的表现，他就得想办法除掉这个财务主任！
一个当着他的面，维护他敌人的财务主任，对他这个厂长来说，无疑是心腹大患！
顾飞也脸皮颤抖，眼神越发凶狠，随时准备教训徐燕！
徐燕却笑了。
“厂长你误会了。”
“我怎么会跟那种傻子关系好？”
“我跟他的好都是装出来的。”
风淡云轻的一番话，把顾超英父子说蒙了。
装出来的，什么意思？
见二人不懂，徐燕又详细解释：“你们之前不是给了他一百万无息借款吗？还提供了生产卫生纸的主意。”
“他非常感谢你们，把你们当成好朋友，甚至是恩人了。”
“而我又跟你们走得近，所以他连我也当成好朋友了。”
顿了一下，她加重嗓音：
“他天天追着我，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实则是在向你们示好。”
“毕竟你们之前有矛盾，他不好意思直接向你们示好，于是想通过我表达这个意思。”
“那我当然要假装给他面子了，这样他才会更坚定地认为我们把他当朋友。”
一番话说的虽然有些绕，但顾超英和顾飞还是听懂了。
陈军把他们当朋友了，甚至是恩人！
他天天追着徐燕，没有其他企图，只是为了通过徐燕，向他们父子示好！
而徐燕捧着陈军，也只是为了欺骗陈军，让陈军真的以为跟他们和好了！
“哈哈哈哈！”
明白过来后，顾飞放声大笑：
“这臭养猪的也太傻了吧？把我们当朋友？”
“我们在害他啊，哈哈哈！”
顾超英阴沉的脸色也泛起笑容。
徐燕的解释不光合情合理，而且很符合陈军把陷阱当金点子的愚蠢形象。
那就没必要担心了。
徐燕没有倒向陈军，只是替他稳住陈军而已。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徐主任，你这事儿干的太好了！”
顾飞又称赞徐燕：“你结婚时候让他跟你爸妈坐在一起，他肯定以为我们真的把他当朋友了！”
“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从此相亲相爱了，哈哈哈！”
“那等他被我们害得血赔时，还不当场崩溃啊？”
“一直以为是好朋友，结果在害他！”
“哈哈哈，他会伤心死吧？”
顾飞笑得停不下来。
甚至已经想象到陈军伤心欲绝，泪崩现场的画面。
“呵呵呵。”
顾超英也被逗笑，沉声道：“跟我斗，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徐燕没有再说话。
她看着兴高采烈的顾超英父子，虽然面带笑容，但眼神却有些不自然。
刚刚她那番所谓解释，只是在糊弄二人。
她的内心虽然没有倒向陈军，但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无条件地忠诚顾超英。
一是因为陈军帮她和胡鑫走到一起，让她充满感激。
二是因为陈军的一连串表现，让她开始质疑顾超英的能力！
在这之前，她从不怀疑顾超英的能力。
如果顾超英要收拾谁，对方肯定没有好下场。
可陈军，却早就识破了顾超英的计谋，还说都是烂招。
这就代表陈军有办法反制！
顾超英说陈军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其实他才是蒙在鼓里的那个。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
现在，徐燕只想中立，静静等着顾超英和陈军决出胜负。
谁赢，她就帮谁！
只是直到此刻，她也想不通陈军到底如何反制顾超英的陷害。
如何让没有配方的火腿肠生产出来？
如何让卫生纸这种近乎荒谬的东西卖出去？
另一边。
陈军来到了他的卫生纸工厂。
他已经来过几次，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卫生纸销售的事儿。
规模很大的工厂，两间厂房，两间成品库房，两间原料库房。
二十多号工人。
不到半年的时间，生产了将近两百吨卫生纸！
花三十万买下这么大的工厂，太划算了！
此刻，陈军站在一间成品仓库前，望着其中堆积如山的卫生纸，感觉看到了满屋金钱！
可其他人却着急不安！
“陈厂长，咱真有办法把这些卫生纸卖出去吗？”
“这都快半年了，一卷儿也没有卖出去啊！”
“陈厂长，我觉得你太乐观了！”
“这种跟人们的生活习惯严重冲突的东西，而且还贵，就算再打广告也没用的。”
“要不咱们停止生产吧，再把价钱调低一点，说不定还有希望。”
“以前孙大海卖两毛一卷儿都卖不出去，咱不如卖一毛，或者一毛两卷！”
“虽然这样做没什么利润，但总比砸在手里强！”
二十几号工人，七嘴八舌地议论。
有的询问陈军，有的在提意见。
所有人都是一副急的要上房的样子。
因为他们很珍惜这份失而复得的好工作。
以前孙大海在的时候，因为卫生纸卖不出去导致厂子倒闭，还欠了他们好长时间的工资。
现在厂子终于重新开张，而且陈军给的工资比以前更高。
所以，他们生怕陈军跟孙大海一样，也因为卫生纸卖不出去而倒闭。
这年头，想再找一份待遇堪比国营厂的工作，太难了！
“陈厂长，我觉得大家说的不无道理。”
林芳开口。
她就站在陈军身边，神情凝重之极。
“你的打广告方法是不错，可投入也大，那相应的风险也会很大。”
望着陈军，林芳具体分析：“由于昂贵和传统观念的问题，人们对卫生纸的接受度太低了。”
“万一没有效果，广告费就白花了！”
“何况你还要在bj电视台打广告，那需要花的钱绝非小数目！”
“如果……”
她不知道该怎么劝陈军了。
陈军想在在电视台打广告这个想法，她确实很佩服。
在这之前，她从未想过电视除了新闻广播、电视剧外，还可以打广告。
陈军这个想法，无疑是开创性的！
可这并不代表陈军就能成功！
电视的宣传力度是很大，而且极具权威性，人们对于电视上的东西会无条件信任。
但这也不足以让人们购买一种，本来不需要花钱，而且严重违背生活习惯的东西！
“我也赞同先停止生产，然后降价。”
“先在周边县城，做一些费用低廉的广告试试看。”
林芳给出了最终建议。
“不不不！”
陈军连连摇手。
他叼着烟，一边笑容悠然地吞云吐雾，一边仰着头。
姿态不光自信，甚至是高傲！
仿佛卫生纸已经大卖，赚得盆满钵满了！
“生产绝对不能停止！”
他环顾众人，态度坚决地下令：“不光不能停止，还要加快生产！”
“价格也不能降，而且还要涨！两毛钱一卷儿利润太薄了，起码五毛一卷儿！”
“这么好，这么先进创新的东西，当然要做成奢侈品，去赚那些有钱人的钱！”
“至于打广告的计划，也不变！”
“bj电视台，以及周边三个市的电视台，包它三个月，至于多少钱，去跟负责人具体谈！”
慷慨激昂的语调。
可听在人们耳朵里，却是在扔钱，是疯了！
“五毛钱一卷儿？陈厂长你怎么想的啊？”
“这东西，白给人们都没脸去用，还五毛一卷儿？太贵了！”
“是啊，这样的价钱，绝不可能成功！”
“把人家bj电视台，三个市的电视台包三个月，可能吗？”
“那可是电视台啊，怎么会包给你私人？白日做梦！”
“陈厂长，不是我不尊敬你，而是你这想法太荒谬了！”
人们跳着脚叫嚷。
陈军的想法对他们而言太疯狂，太扯淡。
甚至是愚蠢！
一时间，人们都要绝望了！
觉得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又要黄了！
摊上陈军这样的领导，厂子不倒闭就有鬼了。
而且有不少工人，正在气愤地冲陈军翻白眼，觉得陈军自以为是，刚愎自用，听不进建议！
陈军不以为然。
他是根据后世记忆做的计划，这年代的人当然不理解。
林芳也急的冒烟。
强忍着无奈的心情，盯着陈军道：“陈厂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自信？”
“刚刚我已经给你分析了，打广告没用！”
“所以我真的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有把握？”
陈军看向一脸苦恼困惑的林芳，很不忍。
于是耐着性子道：“好吧，那就给你讲讲。”
顿时，其余工人也纷纷瞪眼，竖起耳朵倾听。
陈军扫过全场，最后又看向林芳道：
“你跟大家的担心很有道理，分析也很对。”
“卫生纸这东西，确实不符合人们的生活习惯，而且很贵。”
“不过，你们的这些看法，只在这个时间点是正确的，在未来就不正确了！”
“时代在发展，人们的生活习惯必然会跟着改变。”
“而很快，人们就会需要卫生纸，甚至变成家家户户的必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