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堇娘在刘析归身上打量,这样还不够,直接上手去摸,摸了好一会儿,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钱的地方,都没有摸到一个铜板,这才相信他没那个胆子私藏,可这次卖猎物的钱显然令她极不满意。
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儿子,此时更是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语气愈发尖酸刻薄。
“你大哥马上又要考试,用到钱的地方很多,你这阵子拿回来的钱却越来越少,是不是故意不想让他考好?”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扫把星!”
“当初刚怀上你,村子里就闹了灾荒,交不上赋税,你爹只能去服役,你出生的那天,你二哥为了去找稳婆,晚上没看清路踩进河里淹死。”
“一切都是因为你!”
“当年要不是你大哥拦着,我早就把你掐死了,你的命是你大哥捡回来的,这辈子你都要给你大哥当牛做马!”
刘析归面无表情。
陈堇娘嚣张的态度收敛了一些,懂得打一棍子要给一颗甜枣的道理,语气也柔和了些,但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你爹去世之后,昱辰就是家里的顶梁柱,也是咱们家唯一的读书人,是光耀刘家门楣的唯一希望。”
“寻常人家培养一个读书人不容易。”
“咱们是一家人,应该齐心协力,尽全力满足他的任何需求,让他能够安心念书。”
“他以后考上秀才、举人了,你也会跟着沾光,哪怕是你命硬的名声不好,别人看在你大哥是秀才郎、举人老爷的面子上,也会把女儿嫁给你,跟咱们刘家当亲戚,沾一沾咱们刘家的光。”
“你克死过一个女人,想找媳妇只能等你大哥出人头地。”
刘析归眼底划过一道讥讽。
“说完了吗?”
不等陈堇娘回答,转身回到自己的卧房,说是卧房,其实只是一个腾出来的柴房,如今的柴火全放在大门外的屋檐下。
柴房四四方方,很小,只有东面墙上,有一个铜镜大小的窗户。
刘析归拿了一套衣服。
自己烧好水端进卧房,洗了个澡,出去倒水的时候,又遇上了在外面晾衣服的陈堇娘,家里的衣服都是陈堇娘在洗,包括刘昱辰的妻子李氏,以及刘昱辰的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只有刘析归自己的衣服,从小就是他自己在洗。
陈堇娘又忍不住念叨。
“让你捡柴火你又不去捡,偏偏每次都要烧水洗澡,现在天热起来了,你就不能洗冷水吗?”
刘析归唇角勾了勾,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我可以去捡柴火。”
“前几天云台楼突然换了人,从别的猎户手里收野味,我不用定期去给他们送货了,正好有大把的空闲时间。”
陈堇娘脸色登时大变。
“你可别想在家躲懒,就算云台楼不收了,溪水镇那么大,买野味的人多的是,明天一早你就去山上打猎!”
目前家里只有两种经济来源。
一是刘析归打猎挣的钱。
二是刘昱辰的妻子,邓氏做刺绣卖的钱,这也是陈堇娘将家里所有粗活儿累活儿自己包了的原因,邓氏那双手要做刺绣的,要是粗糙了,刮坏了布料就没有铺子愿意收她的刺绣了。
刺绣需要时间长,回报也少得可怜。
却总归是一个稳定的进项。
陈堇娘打心底里嫌少。
但也不敢让这个进项断了。
现在一家老小的生活开支,几乎全靠刘析归打猎挣的钱,可打猎多危险啊,死在山里的人从来都不少。
万一哪一天刘析归倒下了,家里至少还有邓氏可以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