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0号到了北京南站已经十点半了,还好北京地铁非常良心,仍旧在呼啸。让她觉得久违的熟悉。城市的喧嚣依旧。地铁人流涌动。一家三口等了三辆地铁才勉强挤进去。让李晨不禁想起了08年自己一人带着姐姐早高峰挤13号线的情景。地铁的拥挤指数显示了城市经济的活跃程度。一点都不假。子时过半,出了地铁。姐姐已经睡在爸爸的肩膀上。夏天的深夜,霓虹闪烁,车流依旧,大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群坐在马扎上,拿着蒲扇纳凉,偶尔的爽朗的笑声在静谧的夏夜里穿得很远。有人不耐烦,就冲着窗户喊了一嗓子,“楼上睡觉呢。”然而纳凉的人群根本不在乎,“窗户关紧点。我们睡不着。人嘛,不就图个舒坦吗。”
刘力一手抱孩子,一手牵着妻子,在深夜里回了家。他觉得很充实。他也感到这一天的舟车劳顿之累,但是他得为妻子和孩子撑起一片天。待简单洗漱,终于躺在久违的床上时,他感到漂泊无依的心船终于排队进了码头,停靠在了避风港。摸了摸身边熟睡的妻子,他觉得心门又重新激活了。
自从4月中旬妻子把他电话屏蔽之后,他每天都试着早晚打一次。他也过了青春年少的年龄,不再固执去非得去当面找个说法,“你为什么把我屏蔽了。”他怕激怒了李晨,李晨的决绝刚烈他已经领教过一次。她真的不稀罕那些外在的物质,钱,房子什么的。其实他倒是希望她能图他什么。
然而,他有的,她也有。他没有的,她依旧有。所以他什么也没说,问了她的爸妈和姐姐,知道她是安全的,就够了。他也不想两口子的事闹的人尽皆知,影响也不好。所以他就当她住宿舍了。封闭期不能回来。非典时期,他大三去美国做交换生,不都是把她一个人撂下了吗?那时她从来都没有抱怨过。她那时对他真的是一片纯真啊。这么多年,她从来没给他惹过麻烦。让他在同学同事面前丢面过。她也从不掺合,从不提参与他的圈子。他能感觉的到,她拒绝融入他的社交生活。
从她去年正月去香港,一直到她七月回来的这段日子里,他也经历了几次诱惑,险些酿成大错,家破人亡。开学前他照例参加了同学聚会,很多同学都带了女伴参加。有些看起来是夫妻,有些看起来有些模糊。他和常聚的那几个同学凑在一起喝酒。他因为担忧妻子而显得有些沉默。猛灌了几杯酒。酒很烈。他去卫生间的路上,跌跌撞撞。不小心撞了人。扑鼻的香气加上酒精的刺激,他贪婪地吸了几口,结果咳嗽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你,刘力?”“啊,你是……”他记不清和他没交集的人。“我是和你高考一起去市政府领奖的同乡啊,我是一中的。”“你好。”他赶紧礼貌打招呼。他说了声失陪。就去卫生间了。没想到等他出来,那女生还在等他。“你怎么还没走。”“等你呢。”“啊?”“哈哈”,这么可爱。”他心话,“莫名其妙。我跟你又不熟。他继续往前走,那女生也跟着。“你怎么跟着我?”他烦闷,“我去405室。”刘力默,原来同是聚会的人。他也不能说不让人走。
等他回了座位,那女的居然也扭着细腰摇曳生姿地过来打了招呼。“刘力,她也是你们同乡吧。经管学院的,听说她空窗了。”“啊,我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呆子。整天就知道带孩子。你老婆呢。”“对,你老婆呢?她从来都不出现。”“她工作忙。”“我去,她能忙得过谁啊?国家主席吗?”“别胡说。她就是忙工作去了。她去南方实习去了。”“哥们,你听说了吗?刘力天天守着的媳妇居然抛下他去南方实习去了。南方哪儿?”“深圳。”“什么时候回来?”“得七月份吧。”
“那你这不有四五个月是自由的,没人管。”有同学挤眉弄眼笑起来,暗搓搓的不言自明。“走,我们去KTV。”刘力也耐不住热情去了。进了KTV,哪想到文质彬彬的同学,早已各自分组坐在一起。只有他和那个女生还没。“就你们俩一组了。一会情歌对唱。感觉选。没接上的要亲搭档一下哦。”有人吹了口哨。看样子,聚会喝酒只是小菜,这才是大餐。一年一度。他以前参加的都是吃完就惦记着回家。妻子不在身边,他也是有些寂寞空虚了。于是,有些酒醉的他也想试试从没玩过的刺激游戏。
有的搭档一看就是好多次了,配合得明明很好,结果故意唱错,“亲……”男女居然就抱在一起。他觉得有些辣眼睛。他和妻子都没这么豪迈过。大家反而挺兴奋。轮到他了。他和搭档,空隙间,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张辰。“叫晨的还真多。”他嘟囔了一句。“还有谁?”“我老婆。”“你老婆不是去南方实习了吗?”“嗯。”“想她了。”“嗯。”“有照片吗?”他出示给她看。“挺漂亮的。”他很得意。“就这清汤挂面,连妆都不化一下。”她内心吐槽。“没想到这么优质的男人被她弄到手了。听说刘力博士读完,都在北航评上副教授了。前途光明。而且清俊儒雅,比高考那会还有学者气质。好多博士都掉头发了,他的依旧浓密。他的能力肯定很强。比她之前交往的那些自以为是的男人帅多了。”
她已经35岁了。交往不到更好的对象了。大学那会挑花了眼,发现刘力整体还真算不错的。她越想越觉得可以尝试。他看起来还是有些呆。只要施些手段,血气方刚的男人,听说才33岁,扯上亲密关系,她不愁挤不走他那个丑妻子。什么岁数了,还实习。她都是外企白领年薪40万了。而且她有车有房,有个可爱的孩子,凭她的魅力,他自然就跟老婆离婚了。
想到这,她对他的热情更热了些。唱歌的曲名是知心爱人。大街小巷的都放过。唱歌时,她故意用饱满去蹭他的胳膊。头偏向他。眼神看向他,含情脉脉。而沉浸在歌声里的男生嗓音浑厚。她再一次嫉妒起他妻子的好运来。听说他22岁就结婚了。一定是这女的等不及了,先上了床,耍了手段逼他娶的吧。她腹诽。因为想的过多,她唱错了一个字,“亲……”她毫不犹豫,迅雷不急掩耳之势,触碰了他的唇。感觉还不错。他的唇上还留下了她的口红印。刘力惊呆了。他赶紧擦。大家哄笑。“这呆子。没见过这架势。”“我见过一次他老婆,很白净,不化妆。没见过涂口红。可怜的孩子,被女妖精吓到了。”
“既然印上了她的章,那就是她的猎物了。”她的眼神含春水,盈盈笑语地望向他,“不好意思,我没控制住。这只是个游戏。为了不耽误后面的同学来对唱,你不会怪我吧。”“没关系。”他只顾擦嘴。“晨晨知道,她会发怒的。”“她不是不在家吗?”“relax !just a game !”“回去洗洗不就完了。出来不就图个放松吗?天天对着一张脸,你真不烦吗?”
回去时,她说她的车抛锚了,自顾自要求和她一起到地铁口。解释说因为时间有些晚,她一个人害怕。作为搭档得负责。组织者也命令要坐地铁的刘力把同乡兼校友送到地铁口,让他当好护花使者。他只好应允。
女生很热情,声音很甜,和妻子完全不同的类型,除了没妻子的胳膊腿白,脸都一样白。他想说,他有些醉了,他被挽着走,他似乎沉醉在三月的春风里。“晨晨,晨晨”他喃喃自语。等他回过神来,他才发现他抱着的是张辰。“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失态。”他满脸歉意。“你怎么知道大家都叫我辰辰啊。”他满脸尴尬。只说对不起。“没关系。那加个微信吧。我就不介意此事。”于是,两人顺理成章加了微信。
此后的事就顺理成章了。他经常收到来自老乡的问候和关心。他偶尔也礼貌回复。他甚至还收到昂贵的腰带。他说不要,结果说帮她销货,因为买错了。微信给她转了2000,结果一直没收被退回。他惦记着人情,就请她在香格里拉饭店吃饭,因为他只记得妻子说这还可以。毕竟他俩新婚夜就在这里。
不知道气氛太好,还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又醉了,等他醒来,他居然在酒店的房间里。一摸,他的身上凉飕飕。旁边躺着睡着的张辰,同样不着寸缕。他猛地起来。穿上衣服,就冲出房间。凌晨四点。他在公路上狂奔了起来。实在跑不动了,他打了出租车回家。开了门,洗澡。孩子还没醒。他干的好事。他不敢和任何人说。他打开邮件,妻子已经两天没有给他邮件了。她又没有其他联系方式。这个固执的女人。他要是个花心的男人,早都抛弃她了。对,他这么安慰自己,暗示自己。他看了看时间,3月15日凌晨6点10分。他屏蔽了这个女人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这个女人。把腰带丢到了垃圾桶。
他一个周没有和妻子主动邮件联系。一周后他打开邮件,妻子的邮件还是日常问候,让他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她一切都好。于是他天天上班,专心带孩子上下学。陪孩子写作业。仿佛那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4月中旬,他收到了妻子的breaking bombing 邮件,两张出生证明。3月12日。他心里惊涛骇浪,起波澜。唯一庆幸的是,他自打妻子第二次怀孕后,他利用周末去做了节育手术。不过他谁也没说。这反而是他没有在外产生更大麻烦的底气所在。如果他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他都能够想象,李晨的决绝分裂。把他像抹布一样丢掉,毫不回头。
他不能再生育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毕竟在中国古代是有太监存在很久的,占据了历史的重要笔墨,比如,郑和,比如魏忠贤,比如李莲英。因此,中国男人看的这个比什么都重,谁都不愿意被称为太监。当然他不是太监。还可以做手术恢复的。
五一放假,妻子坐高铁回来了几天。看起来虚弱不堪。就是总躺着。哪里也不想去。人家夫妻都带孩子出去玩,他却不能。想想也挺郁闷的。软软的妻子因为太虚弱,让他满腔的柔情蜜意无法宣泄。他感觉很遗憾。
七月份等他放假,去接了妻子,她看起来气色好了些。他放了心。看妻子已经把照顾孩子事宜安排好。钱都支付了。他竟无言以对。说什么,他一下子拿不出10万块的。都花了。住宿费,中介费就花了不少。还给家里父母钱,还有家里父母看病的钱都是他出的。妹妹买房还问他借了50000块钱。而且没有一点想还的意思。他就当帮她最后一次。这些他都没和妻子说过。他等着她查账,结果她连问都没问。她反而得了产前焦虑不安的症状。
有时候他觉得他的妻子太省心了。他什么都不用付出,拼命去挣。他只要听她的,需要买什么,需要他掏钱时就可以了。但是更多时候,她都不需要他掏钱。他有时甚至觉得,如果没有孩子,她和他估计就分道扬镳了。现在,因为孩子的羁绊,反而成了他俩交集的最大公约数。
羡慕人家那些光鲜亮丽的女人吗?穿着高跟鞋,披肩波浪卷发,风情万种,出入高级场合。曾经他也幻想过他的妻子也会这样打扮。然而,素颜,平底,正装,白大褂就是她的标配。
Get away就是离开现实,去到别的地方,寻求心灵的安宁。他去尝试了一下,追求了刺激,确实刺激。险些把家庭搞没了。他玩不起。他就是一小镇上来的乡下小子。他还是老老实实教书,写论文,看孩子吧,听老婆话,跟紧老婆的步伐总没亏吃。若是他被甩了,他可能过的也还不错,但肯定没现在日子安宁。毕竟他的老家父母妹妹都想着他挣得的那几块钱来分呢。他愿意给和被迫给,那绝对是两回事。换个女人知道了,还不得闹。想想画面就可怕。而且城里的女妖精太可怕,会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