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晚上李晨和丈夫就视频了几秒吧。还是她男人打过来的。“我明天值班，需要早点睡觉。我不喜欢看春晚。也不看电视。”刘力对于自己妻子的生活习惯已经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你好好休息吧。爱你。”她和双胞胎在大床上，姐姐和姥姥一张床，老爸自己一张床。全家人都不怎么迷电视。
正月初一路上人比较少，特别是早晨。她是六点四十出的门，从天通苑南地铁坐5号线到惠新西街南口换十号线，直接在黄庄下车。除夕她还会收到一些短信祝福，都是来往的同事，初一基本没有了。大家都在忙。她在值班室里把笔记重新整理在笔记本电脑里。她14年买的苹果电脑，还因为学生证便宜了500块钱，然而因为许久没有升级，已经无法下载升级的小程序了。她去了王府井的apple store，维修工程师告诉她重装可能系统会崩掉，就这么用吧，上网打字都可以？就是没法社交。好吧，她就把它当成一打字工具。然后保存。发在邮箱里。再用windows系统的电脑来改。不过iOS系统是真没病毒。她基本上没碰到过。这也是她一直钟情苹果手机的原因。上午她整理了七八页，有十个病案。累的她肩膀有些疼。她认识到不能这样下去，最多两小时持续，不可以继续。需要间隔时间再继续。晚上就接了几个电话，她都在专用的笔记本上记下来了。
下午她接到老友电话，他约她去雍和宫烧香。“你还信这个？”“去还愿。”“好吧。我也参观一下。本科时好多女生都去雍和宫烧香。求什么的都有。”“你求了什么？”“保密。”“哦，对不起，我冒犯了。我信天尊老爷。无量天尊。贫道，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贫道是也。”“我也是玩，应该信仰共产主义。”“我也信共产主义，但是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共产主义一定会实现，但是我肯定活不到那时候。”
到了雍和宫站下车，要走一段距离，他牵着她的手，七拐八拐，从小路过去，买了门票，25一张，买了一个香，20。只要不是头柱香，正常价格。逢道场必拜，必烧香。李晨见老友拜的虔诚，她也烧了香，默默祝愿父母身体健康，家人身体健康。她自己一切都顺利，健康，平安。希望小人远离她。
雍和宫烧香，还愿的香客真不少。年轻人也不少呢。李晨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原来大家也很迷信。”“自然的。心里有个寄托不错。反正也不影响什么。”然后两人又去雍和宫附近的地坛庙会逛了逛，免费的公园庙会。就是小吃，贼贵，文创，年俗文化展览。
“饿了吧。”“没。”“那跟我去通州家里看看吧。家里没人。”“行吧。反正初一就是玩。上午打字累着了。”说着她甩了甩胳膊，不过瘾，又做旋转了起来。“稍等，我们去王府井中国照相馆拍照吧。纪念四十不惑。两人去拍了单人一寸的，还有双人的合影。”拿着照片，“上一次拍照合影还是在深圳。一晃，这么多年了。”“嗯，所以要纪念一下。留存。老了看。”然后两人坐六号线直奔北运河大街。“我还有你的钥匙呢。”“拿着吧。做备用。”
开门，进了房间，李晨就被热腾腾的暖气给热的脱了衣服。“我做饭去。”“我给你打下手。”和老友在一起，她是跟着走的，他熟悉她的思路，她的思维方式，基本上都能琢磨出她下一句话要说什么。所以她喜欢和他一起。她什么都不用管，跟着走就行。不得不说，文科男人比理科直男更懂得女人。两人吃了清汤火锅。他不停地关注着她，休息什么时候给夹菜。给她倒水喝。“你这样照顾我，会把我惯坏的。我要做独立女人的。”“我喜欢照顾我爱的女人。”“你是会察言观色的，难怪你能晋升提拔那么快。”“姐姐，要靠专业干活的好不？对你我还需要察言观色吗？我们从小学同桌到初中同学。太熟悉了。即使分开了很久，也没忘记啊。”
她不知道男生对少年时期的小伙伴的脾气习性记得多少，但是她却一直没忘。每个人都对自己少年时期喜欢的人都记得特别清楚吧。所以她听到这些话是有些讶然的。但是她又不知如何回应，干脆装糊涂，“有红酒吗？”“有。”一直想和她对饮的他则快速回答。
干红倒上，刚开始还装模作样，用酒杯，只倒一点，李晨却觉得不过瘾，要了三分之二。“又不是演戏。喝，好不容易的机会。明天我就要下午上课了。”她觉得干红还好，有点苦，但是比白酒的辛辣好喝多了。“姐姐，别喝了，你这个喝法都成喝饮料了。”“我以前是把葡萄酒当饮料喝的。高中晚上睡不着，就喝老爸酿的葡萄酒入眠。可惜，不多，都被我偷偷喝光了。”
“Cheers！致敬我们还在一起。超过二十多年的友谊！”“致敬我们的求学时光！”“致敬我们彼此鼓励，好好生活！”“致敬我还喜欢着你！”“致敬我爱上了你！”她笑了，脸被酒熏得通红。“兜兜转转还是你。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一点都不冷清凄惨。是经历了沧桑之后，才知道你最好。”“就是有点情深缘浅。”“只要还在一起，在一起过，就够了。”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醉鬼的李晨，色心大起。她本来就极喜欢他，他就是她年少时对男生的梦。现在趁着醉酒，她胆子极大，调戏了他。他任她戏弄，也不曾见过醉了的她调戏人的模样。略带成熟的风情，又有些傻气的可爱和羞涩。
尽管她有过夫妻生活经验十几年，然而最后还是她丢盔弃甲，吃了败仗。然后累得睡过去了。第二天一早，她醒来，“糟了，她夜不归宿。”“醒了，代你发信息交代了。”““谢谢。”“不客气。”外面还是一片漆黑，他拥着她再次躺下。
她有些不好意思，然而一旦清醒过来，她就立刻恢复正常，“好好保重身体，不许熬夜，不要饿着自己。嗯，下次我要检查。”“好。都听你的。”匆匆洗漱，两人坐地铁直奔城里。初二的地铁里，乘客明显比除夕那天和正月初一人多了不少。但还有座位。路上坐在一起，过了一个小时，两人分开换乘。各去各的单位值班。
李晨多了一项任务，下午给高三的一对一。两点半开始。所以她上午除了整理论文素材，接了几个电话，到中午时，她就去超市买了包青食钙奶饼干，垫了垫。直奔黄庄的机构。她一点半就到了，教室里没人。机构老板说上午就开门了，数学物理刚上完。她不欲多说，赶紧拿出真题试卷备课。
两点半到四点半，她讲的兴起，一直到了五十才下课。约好了明天的上课时间。她才离开回五道口的家。她有好几天没在家了。回家洗了热水澡。换了衣服，瘫软在床上。又过了一年。忙忙碌碌。待得恢复些气力，继续用电脑整理笔记。她计划上班前把速记的所有内容都整理完。
磨刀不误砍柴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所以，她只能提前做好准备，到写论文时才不会抓瞎。初三照旧上午值班，下午上课。晚上回家整理资料。初四时她给丈夫打了电话，让他把开发区的房子租出去。房子不住就坏了。先去中介那里登记上。估计暑假住不了了。初五下午她回家，开门，居然有灯光，前几天就她一个人回来，黑漆漆的，就她一个人，虽然不害怕，但是总是有些寂寞恰如雪。清冷疏离的很。她只好干活到犯困撑不下来。真的是用工作麻醉自己。
“阿力，你回来了？”声音里透着喜悦。“回来了。”直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想我没？”“你说呢。饿了不？”“嗯。”“先吃饭。”吃着他做的简单的饭菜，一盘胡萝卜木耳炒鸡蛋，一小碗牛肉，两碗米饭。“阿力，你回来真好。我回来心里瞬间踏实了。一个人过日子，晚上真是得找活干。我虽然没有失眠，但是入睡却没你在时那么快。只好一直整理资料，困的不行了再去一头躺下。”
“你就直接说没我睡不着得了。”“到没有到这个程度。怕是习惯你的陪伴了吧。所以，我要去儿子房间睡。脱离你的势力范围。”“随你。反正半夜我会捞回你。”“我先去洗澡。”他对她的生活方式已经习以为常，“赶紧去吧。一会有事和你说。”
待她出来，头发也没弄，乱糟糟的。“什么事，赶紧告诉我？”“先把头发吹干了。”说着，他亲自拿吹风机。不到十分钟，头发干的差不多了。然后被他拉着，回床上涂抹精油，他开始告诉她所发生的事。
“现在老家的人，买房子都买疯了。你不是让我把开发区的房子房子租出去吗？我在中介那里登记了。结果中介给我打电话说，租不了几个钱，也就2000块，不如卖了。现在涨到25000了。”“为什么啊？我记得前两年也就一万吧。”“说6月份开上合组织青岛峰会，现在不限购，吸引了很多外地炒房团开青买房，本地人也跟着凑热闹。我们的房子正在隧道附近，离地铁也不远，而且在风景区内，还是实验小学，机关幼儿园的学片，所以比较抢手。”“你的意见呢？”“我听你的。”“那就卖了吧。前几年限购，我们一次性买的期房，现在不限购，很多人抢。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说，buy low sell high，方能make a profit”“那我们现在卖了，以后就买不回来了。”“反正也不去住了，我加班，连江南也没去的成。”
她一脸遗憾。“江南留着不卖。老家这个卖了吧。我也回不去。到时我爸妈还有一套。实在愿意回去住了，我们再租酒店吧。现在2月份，给中介说卖了吧。不需要25000，22000，甚至20000也卖。”“要是现在卖了，一平亏好几千呢。你舍得啊？”“切，本来就是涨出来的，莫贪心。咱们没有赔钱。”“我听他们买股票的和买房子的说，越涨越买。你和人家正好相反。”“因为我不贪心啊，捞条鱼不管大小赶紧走。”“行，我去给中介说。”“你爸妈没买房吧。”“他们有的住，买啥呀。我们又不回去。镇上的还在拆迁呢。最不缺的的就是房子了。依我看，如果没有外来人口几十万的加入，镇上的房子消化不良的。”“瞎说什么大实话？让他们自己嗨吧。我听我妈说我大姨家的表哥也因为峰会跟着炒房，买了大珠山的三层别墅。”“要不我们也买一个别墅？”“不要，我们又不在老家住，买了纯属浪费，招灰。”“哈哈……”
两人商量完了大事，卖房子，这是两人第一次不是买房子，而是卖房子。然后他就揽着她的细腰，“晨晨，我怎么觉得你变胖了？”“哪里有？”“你的腰上有赘肉了？”她大惊失色，“我去称一称。”“102斤。还好。””但是你腹部有赘肉了。”“你开始嫌弃我了。”“逗你呢。””哼，你的腰间赘肉更多。”夫妻两人言语互相嫌弃。“该运动了。”“晚上去健身房吧。”“不要，可能我还要上课，上完课都没力气了。你早晨陪我做瑜伽吧。”“现在就可以。”
刚开始行为规范，直到身体发热。她累了，抱着他睡觉。他体恤她累了一天。忍着没动她。“你都不要我了。”她嘟囔了一句。回答她的是紧紧的拥抱。“看样子你不累啊。哎，我白操心了。”“这样，我才心里更踏实呢。”
维护亲密关系是夫妻间的刚性需求。如果刚需被压抑，就只能外出寻找解决。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她男人出去找刚需的。“阿力，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有你在，我心里踏实多了。我妈告诉我说不让我多接触我姐，特别是见她男人，光出现姐夫和小姨子偷情的事。”“荒谬，你自己没有男人吗？还是我满足不了你。你是那种人吗？我不够好吗？”“我觉得也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不知道那些老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在家里也听说过，小姨子爱上了姐夫，私奔了。”“对我而言，我觉得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很强。我有那么饥不择食吗？他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喜欢的话，你会下手？”他抓了漏洞。“怎么会。我是那么恬不知耻的女人吗？我图什么？我有你啊。”“不提这件事，让我觉得膈应。结婚之后，还是自处，少点接触外人。不要随意对别人的男人女人亲近的好。”他没作声。
他在老家和以前的中学小学同学聚会，男的女的同学聚会，开的玩笑比这个过火多了。他因为形象和高中差不多，甚至因为衣着打扮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他被不少女同学敬酒时揩了油，这些女的可真放得开，都是徐娘半老了。大多粗腰，大肚子，胸背厚实，在太过油腻。还是他的媳妇好。当然男同学也是秃顶，啤酒肚。只有他没什么变化。
不得不说他媳妇对他的身材的严格要求还是有好处的。他至今没有三高，他媳妇也没有三高。对比他的住校时的同学，看背影简直是两代人。当然他们也的确是有钱，有好车，有别墅住，一面几百万，开厂子。天天抽烟喝酒做生意。他并不羡慕。突然就理解了他媳妇一日三餐的简简单单的用意。
平平淡淡平平，简简单单简简。过了半辈子清淡的生活了。挺好。至少身体健康。人生不需要坐过山车的行情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