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人气急败坏,林老太太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嚎起来:“唉呀,俺不活了!这是要逼死俺老太婆啊!老天爷呀,你咋不劈一道雷,把这丧良心的都给劈死了?太狠心了……”
苏丽珍冷眼看着对方闹腾,一副浑然不在意的语气道:“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吧?你折腾这些如果真的有用,这天底下就不会有坏人了,你看我会不会多看一眼!”
林老太太一看这招不管用,立马跳起来指着苏丽珍鼻子骂道:“你个小/逼/养的,你爹妈没教你要尊敬老人吗?俺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还这么跟俺说话!俺今天就替你爹妈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举起手就要往苏丽珍这边扑过来。
林队长见势不好,赶忙从旁把人拽住了。
卢家兄弟也迅速上前一步,挡在了苏丽珍身前。
苏丽珍冷冷道:“我爹妈自然是教过我要尊老爱幼的,但前提对方得先是个人!”
说完,她不再看林家人,而是对林队长道:“林队长,您也看到了,不是我想把事情闹大,是有人压根不把我当回事!既然这样,我也不会客气了。”
转头,她就对卢向杰高声道:“公安同志,我现在就要报案!这里有人……”
“别、别!”
这回不等苏丽珍说完,林赖子和林老头吃不住吓,父子俩异口同声阻拦起来。
“小姑娘,俺们还钱!还钱!可千万别报公安啊!”
林老太太一听急了,又舍不得打儿子,上去就搥了林老头一杵子,“你疯了?咱家哪有这么多钱!”
林老头气道:“不给钱,你能眼睁睁看着宝库被他们带走?”
林老太太瞅了瞅儿子,终究说不出让儿子被公安带走的话,又急又气,瞪着苏丽珍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林赖子夫妻俩也面如死灰。还是林老头强打精神跟苏丽珍卖惨求情:
“小姑娘啊,你行行好,你们城里人一看就不差钱,但俺们乡下人是真不容易,尤其俺家没啥壮劳力,那是真困难!”
“姑娘,你发发慈悲,这钱就让俺们先欠着,等啥时候俺手头宽裕了再还你,成不?”
这话果然够不要脸,连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知道这是林老头想故意拖着,苏丽珍自然也不惯着他。
她摆出一副好说话的架势道:“这好办啊,你放心,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
眼见林老头露出欣喜的神色,苏丽珍却自顾自往下说道:“既然你们家有困难,那这钱可以先还一半,剩下的一半,我允许你们用每年分的粮食抵账。”
“放心,我肯定不能都拿走,就每年给我二百斤大米就行。”
林老头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他看着苏丽珍的目光中不由闪过一抹狠色。
“小姑娘,俺劝你可别把人欺负的太狠了,要知道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
苏丽珍听了这一句,噗嗤笑了一声。这是软的不行,又来硬的威胁上了?
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她正想反讥两句,这时林家敞开的大门里忽然冲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冲着苏丽珍就直直撞了过来!
“你个大坏蛋,俺要打死你!”
男孩壮的像个牛犊子似的,真要被他撞一下肯定得受伤。
好在苏丽珍躲的及时,卢向阳也一把拽住了这男孩肩膀,止住了他的冲势。
男孩被按住后,还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对着苏丽珍破口大骂:“你妈/逼/的,你个下贱/玩意儿,俺都听见了!你要抢俺们家的钱,还欺负俺爷、俺奶和俺爸!俺要整死你!”
苏丽珍冷笑一声,原来这就是林家捧在手心里的金孙,大名叫林金蛋的宝贝疙瘩,这根子歪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儿!
周围村民也都纷纷摇头,直说这孩子被惯坏了,比照他三个姐姐真是差远了。
林金蛋挣脱不开,又开始跟林家人求救:“爷、奶,你们快救俺!”
林家其他人一看自家的宝贝疙瘩被苏丽珍的人摁住了,立马都慌了!
可他们刚想上前,卢向杰高大的身影就直接挡在了前头,那一身威严正气,让他们那点勇气一下散了个干净,只能站在原地,不敢再上前。
林金蛋叫嚷了半天,见他爷奶爹妈都在一旁看着,不来救自己,这才开始感到害怕。
这时苏丽珍过来,轻轻俯下身,先是对他微微一笑,这才开口道:“我是不是坏蛋不要紧,不过你马上要有一个赖账不还的坏蛋爸爸了。”
“说不定公安叔叔会把他带走,送他去劳教,这样你的坏蛋爸爸就会成为一个劳教犯。”
“你爸爸平时对你一定很好吧?所以即便他成了劳教犯,会让你被所有人讨厌,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你也千万不能嫌弃他哦!”
明明苏丽珍脸上带着笑,可林家所有人都觉得此刻的她像个恶鬼。
然而苏丽珍的话还没有说完,“对了,说了这么多,你还不知道什么是劳教吧?”
只见她忽然把脸上的笑容一收,盯着林金蛋语气阴森道:“想弄清楚这个很简单,只要我把你也送去劳教所,让你陪你爸爸作伴儿就行了。”
“正好你刚刚也说要打死我,这可是个好罪名……听说劳教所现在也收半大的孩子呢!”
林金蛋在这样的攻势下再也坚持不住,终于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林家其他人也受不了了,林老头一跺脚对苏丽珍喊道:“别说了,别说了!俺给钱!给你钱还不行吗!”
随即就撵林老太太赶紧回屋拿钱,林老太太磨蹭了半天不愿动,急得林老头直接踢了她一脚:“痛快儿的,你真想看金蛋他们爷俩都被带走啊!”
林家人知道自家胳膊拧不过大腿,这回彻底蔫儿了。
林老太太抠抠搜搜拿出了八十块钱,据说已经是林家现有的大部分家底儿。
剩下三百一十八块多的欠款,也按照苏丽珍说的,全部从林家每年的粮食里抵扣,而且是直接从大队那里划走,压根不过林赖子家的手。
一年二百斤粮食,自然不能全是大米,林家实在拿不起。
所以最后林队长说和,两家约定这二百斤粮食中有一百斤是大米,剩下一百斤是高粱、苞米面等粗粮。
按照时下的粮价,大米一斤一毛七,高粱、苞米一斤九分钱,这二百斤粮食差不多值个二十六、七块钱。
以这个标准,林赖子一家要还清这笔钱,起码要十五年!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十几年,林赖子一家都要一直过着这种饿不死、但也活不起的日子。
除非他们家能一改之前的恶习,吃得辛苦,踏踏实实干几年。
可熟知他们一家的人都知道,这对他们来说基本不太可能。
林队长帮苏丽珍写下这份还粮的契书,最后让林赖子按了手印。
至此,这次要账以林赖子一家赔钱又赔粮划上了句号。
对林家人来说,这个惩罚简直就是刮骨剜肉,着实让他们一家子疼到骨子里。
而村里人这么多年头一次看见这混不吝的一家“铁公鸡”拔毛,都觉得分外解气,纷纷喊着痛快。
难受的也只有林赖子一家了。不过,更难受的似乎还在后面。
就在苏丽珍三人准备离开时,一伙六七个人拎着大扫帚、铁锹等家伙式儿,呜嗷喊叫着就朝林赖子家冲了过来。
打头一个壮汉指着林赖子就是一声怒吼:“林赖子,你个狗娘养的,你赶紧把俺娘那两块钱还回来,要不然老子今天就整死你!”
苏丽珍和卢氏兄弟对视一眼,敢情这就是那位三奶奶的家人吧!
苏丽珍观察那家人,见他们个个长得结实有劲,林赖子这一关恐怕不好过。
当然有卢向杰这位公安在,整死是不可能被整死的。
不过是林赖子家这只“铁公鸡”又拔了一次毛而已。
眼看着三奶奶的家人要回了钱、满意离去,林老太太瘫坐在地上,这回是真哭得不行了。
那一声接一声的,树上的老鸹们都被惊飞了好几只。
因为回城的路上正好要经过林家大队所在的公社,苏丽珍就决定先去趟公社,看看小麦的户口办好没有。
林队长想了想,决定陪他们走一趟,就坐上了卢向杰的自行车。
结果他们刚一出村口,就跟回来的林队长家大儿子走了个对头碰。
林队长大儿子这一次迁户口办的很顺利。
苏丽珍看着暂时落在林队长家户口本儿上的“林小麦”三个字,心里十分欣慰。
从今以后,小麦终于可以同那个地狱一般的家庭划清界限,也同林家人再无瓜葛了!
实在可喜可贺。
临别之际,苏丽珍把那张林赖子家还粮的契书交给了林队长。
“林叔爷,我把这每年的二百斤粮食都留给你们队上,去帮助村子里那些念不起书的孩子们,尤其是像小麦这样的女孩儿!虽然不多,但是能帮一个、算一个吧,希望您能为这事多费点心。”
林队长怔了怔,没想到苏丽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他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的目光充满了敬意、感激和喜悦。
要知道现在公社小学一年的学杂费才两块多钱,可就算这样,很多家庭还是供不起。
有苏丽珍这二百斤粮食换的钱,最少能帮十个孩子念书了!
他使劲点了点头,以无比郑重的语气向苏丽珍保证道:“好孩子,俺替俺们村里那些念不起书的孩子谢谢你!”
“你放心,只要俺还在这个大队长的位子上一天,俺就保重这笔钱的每一分都花到刀刃上!绝不辜负你这份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说到学费,我母亲是49年生人,九岁才去上小学,那时乡下的小学一学期才一毛钱,书费不花钱,可以直接捡我大舅的。
但我姥姥家孩子多,这样都念不起,是我母亲的老师跟学校申请免除学杂费,每顿食堂还给补贴点吃的,就这样我母亲磕磕绊绊念到66年。
到我姐姐的时候,她是78年生人,七岁入城镇小学,那时经过83、84年全国工资普调,物价已经上涨了,我姐一个学期学杂费要四块五毛钱。那时我父母一个月加一起能挣二百块钱,供她还不算吃力。
到我的时候,九十年代中末期,我父母的单位效益已经很不好了,几乎整年开不出工资,我那时一学期学杂费要五十块钱。
此外,当时还有一项政策,户口不在当地的借读生要收高额借读费,我一二年级时,这个借读费是一百,到了三年级直接长到二百六,这笔钱当初让我们全家没少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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