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古为佛都,历代都有高僧驻足埋骨,所以也就有了极具宗教气息的四大景,寺塔池林。
具体来说就是灵隐寺,辩经塔,放生池,功德林。
路边边几次来到乐平都是呆了不几天就回家,迟迟未能走一遍这四处就聚集在市中心的名胜。
如今解决完事情,她终于有时间找了过去见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看到一个熟悉而孤独的背影,站在广场上望着辩经塔。
“听说这塔烧了好几次,但反而让它越建越高了……”
蔡文章转过头,眼里情绪复杂。
“建的高一定是好事吗?塔烧了,当时的人、物,也不在了……”
“那可不一定……”
路边边话说出口就有点后悔,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太早了,在对方眼里怕不是异想天开。
对这个人,她有愧疚,总归是她把人扯进这场风波……
“对不起,我……”
蔡文章却不想听她再说下去,事已至此,况且一辆车走到末路,绝不仅仅是一个卡在轮胎里的小石子的原因。
“走,既然来了,站这总不是回事。”
两人并肩而行,仿佛老友,结伴游览着风景。
临分别时,路边边忍不住问他:
“如果,我是说如果,印刷厂破产转私人,你有什么想法?”
“我还能有什么想法?能干就干,干不了就退休……”
“你觉得……”
……
“你认真的?”
姜思慎问出了和蔡文章一样的话,只是两人话里的感情却完全不同。
一个严肃,一个只觉得他荒唐。
“是的,请你把我介绍给市里的乐平文化文艺出版社,我想试一试。”
姜思慎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攥了攥,十分后悔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今天下午他刚刚从单位出来,就被人叫住了。
“姜主编?姜主编?”
姜思慎回头,眼里极快的闪过一抹惊讶,都三天了,这人竟然还没走吗。
“您说过你会见我……”
“呃……”
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让别人等了这么久,姜思慎难得心软了一回,带着路边边进了附近一家饭馆听她说话。
不过现在,他心里只有后悔。
“先说好,我可不保证什么,只当介绍个朋友……”
路边边狂点头,然后殷勤的掏出自己刚花钱买的本地凤酒,给姜思慎倒上一口。
“哎哎我不喝这个……”
路边边憨笑,“我也不喝,咱这就是意思意思,祝我们一切顺利……”
姜思慎闻言静了静,异样的瞥了她一眼,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
回到武县,路边边先去见了姐夫罗荣。
“姐夫,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算什么……”
接着他递过来一本绿色的小册子,路边边打开快速扫了一眼,感谢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然后,她按照地址找到了蔡文章的家。
“蔡老师,谢谢你。”
没错,那天她犹豫再犹豫,还是大胆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蔡文章。
作为一个并不了解行业内情的外行人,路边边就算看到机会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切入点,她太需要一个引路人了。
是蔡文章的豁达给了她勇气,请他帮助自己的勇气。
而蔡文章也并没有藏私,先是详细的给她介绍了目前的书物出版规定,又建议她找姜思慎介绍到市艺术出版社合作,为拼音卡申请明确的书号版号。
“你的东西意外的受欢迎,如果和大的印刷厂合作会有更大的空间,而现在重新明确归属权后,这拼音卡在出售前必须得找别的出版社……”
……
这头忙完一切的路边边刚到家,文秀便急慌慌的拉人进门,居然没有先问他法院的事情。
“哎呀你那都是小事,周银搁报纸上看到给村里人都讲了,现在是对门秋桂家出大事了……”
“啥?”
路边边拧起眉头,“怎么宝根家是这样的人?”
宝根摔了人家的娃,于情于理都要赔偿,秋桂家的还么说啥,他家居然先炸呼开了。
“凭啥我们要赔钱?我娃又不是故意的……”
“你不服你报警算了,警察都抓不了我娃,我就不赔……”
任几个村干部说破嘴皮子,宝根家就一个态度。
“大不了我娃以后等秋桂两口子死了,逢年过节上香奉菜,当干爹妈侍奉,这样总够了吧?”
秋桂婆婆受不了这打击,在床上躺了几天喝老鼠药死了。
一下子两条人命,村里人都对宝根家指指点点,当面吐唾沫说他们一家子狠心的有,背后戳脊梁骨的更不知道多少。
在一个交通不发达种地为生的乡村里,名声是很重要的事情,决定了亲友走动和日后家里小辈结亲。
宝根家再是不情愿,也坐不住了。
他们可以对没见过几面的小婴儿之死无动于衷,却无法忽视相处几十年的邻居秋桂婆婆自尽,便主动请村长大队长上门说和。
“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骂归骂,事还得解决。
大队长和村长以及其他几个和秋桂家相熟的村民压着宝根家人上门吊唁,顺带商量赔偿的事情。
短短几日,秋桂已经瘦的脱了相,夫妻两个麻木的跪在堂屋的棺材前,听着自家亲戚、村长和宝根家人激烈争执。
“秋桂家的,你说句话,总不能让宝根赔命吧?人走都走了,活的人总得往前看吧……”
什么往前看?
秋桂慢吞吞的抬头,耳边是娘家姐姐还有村长妻子的劝慰。
“人要想开点,你还得为你以后考虑……”
考虑什么?
她大脑艰涩的转动着,看到一脸慌张窝在女人怀里的宝根,这才想到自己儿子婆婆的离去。
秋桂的眼泪早流干了,以至于现在她只能从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嚎叫,拼命的抓向那个要了自己儿子命的娃娃,无数双手抓住她按住她压住她,然后她在一阵兵荒马乱中晕了过去。
“秋桂秋桂……”
秋桂丈夫看到她这样,十分痛苦的将人搂在怀里,滚滚的热泪流下,在场人无不心酸动容。
男人红着眼,大吼道:
“我不要赔偿,我就要你娃代我儿子给我妈摔盆引路,上坟头的第一把土!”
作者有话要说:我姑姑要来家里
全家收拾了一天房子
我麻麻连我的灯都擦干净了
感觉老一辈很重视亲戚上门
搁我的话扫地拖地已经是接待的高标准了
友友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