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鹏对高庄观感较差,分析一遍高迩家里情况,基本属于,高迩小升初能取得第一的好成绩,完全取决于孩子自己,没有人特意督促他学习。
劝学的话还是得说给高迩听,帮他分析清楚利弊,引导他前行,不要因为一时冲亲手毁掉自己的未来。
长大再后悔可就晚了。
高迩课下又被班主任拎到办公室,墨黑的眼神专注的看着班主任,静待他提问。
他也不知道班主任找他的由头。
刘鹏还在思考该委婉的说还是直接说,要不要维护他的面子,毕竟会涉及到高迩家的私事,把握不好度,可能会造成相反的后果。
刘鹏心知肚明,故意问道:“为什么不认真考试?觉得掌握了知识就可以为所欲为乱来?”
高迩照旧无话可说,已经家访过了,再问这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好没意思。
刘鹏不在乎他会不会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是因为吸引你爸爸把的注意?还是为了反抗你爸爸?”
边说边观察高迩反应。
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仿佛他说的是别人的事情。
“我猜你肯定不是为了吸引你爸爸的注意。那就只剩另一个选择,为了跟你爸爸对着干,为了让他生气。”
高迩这才高抬贵眼看了班主任一眼,随后又一副“你随便说,跟我关系不大”的表情。
刘鹏忍者笑,接着说:“我想无数人应该改给你说过学习的重要性,同时也有好些人要求你认真努力学习,那些话我今天不说,咱们聊点别的,这会办公室也没其他人。”
“你爸爸给你的关照跟爱护不多,那是他有眼无珠,是他的错,或许他还做了许多让你憎恨厌恶的事情,但是!那全部都是他的错,你不必用自己的前途惩罚他,他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高迩头垂得更低,虽然面上没有多余表情,眼睛里尽是动容。
“假设你跟同学不和,对敌人最好的惩罚是比他过得更好,比他更优秀,让他仰望你、追赶你,直到你将他远远甩在身后。”刘鹏借班里矛盾形容,他觉得高迩应该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情,是你将来更好的生活的基石。社会很现实,找工作面试,学历高的人会被另眼相待。社会对你来说比较远,咱们就说说近在眼前的。”
“你知道学生对哪种学生印象深刻吗?一种是名列前茅的,另一种是调皮捣蛋惹是生非的学生,老师能最先记住他们的名字。”
“当然我也不例外,之所以选你当班长就是看在你成绩好的份上,刚入学,我也没办法了解你管理班级的能力 ,看成绩是最省事的方法。”
“老师没有精力深入了解你到底有没有掌握知识点,而成绩是最直观的表现,这次考试,是不是几个带教老师都找你谈话了?他们都觉得你没有掌握所学知识,事实呢,你不仅掌握了目前在学的知识点,还掌握了后续要学习的知识。”
刘鹏说一会,喝口茶,润润嗓子,开导学生的活最难干,他巴拉巴拉说一大堆,学生有没有听进去会不会引起思考做出改变,都不一定。
他不适合当知心大哥哥。
“学习咱们不聊了,你想不想跟我聊聊你的家庭?”刘鹏有些话是想告诉高迩的。
“没什么可聊的。”高迩抗拒给班主任说家里状况。
“你没想过他们还会有孩子吗?”
高迩猛地抬头,倒吸一口凉气,他想过这个问题,也仅仅只是很表浅地想了想,好像对他影响不大,他们一家三口在省城,而他跟奶奶生活在老家。
“你跟奶奶都没有收入来源,全部靠你爸爸给钱,有了新孩子,花销变大,他肯不肯再给你们钱,不一定。你要让他看到给你花钱是值得的,是有回报的,否则,你高中会不会辍学……不好说,初中毕业,完成了义务教育。”
高迩的心悬着,焦虑了:“谢谢老师。”发自内心,最真情实感的情绪。
回到座位上,高迩愣愣的,班主任说的话不停地在脑子里回荡,他将来可能辍学?高庄不会如此绝情吧?
他拿不准,希望他们晚一点有孩子,最好等到他高中毕业再有小孩。
何意推他一下:“老师叫你回答问题了。”
“啊?……哦!”高迩反射般站起来,挨两句批评,老师重复一遍问题,高迩说出正确答案。
幸好说对了,老师只让他上课不要走神,没有批评他。
一节课都不在状态,课下,何意又问他:“你哪里不舒服?班主任给你说什么了?”
高迩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压根没听到何意声音。
放学后,高迩着急忙慌的跑了,没有排队。
何意站在孙佳伟后面,问:“高迩怎么了?一上午都在走神。”
孙佳伟担忧的摇头:“我也不知道,二哥一上午没理我,我跟他说话,他好像没听到。”
何意:“他也一上午没理我。”看着跑远的身影,小小年纪,有什么需要他独自抗?
恰好班主任跟在队伍后面,何意无法从孙佳伟口中得知有效信息,来到队伍后面,跟刘鹏并排走。
“老师,您跟高迩聊了什么?他一早晨心不在焉,每节课都被老师点名。”
刘鹏当然也发现高迩上课走神,他说的话对一个十二三的孩子来说,冲击力超强,一时半会无法承受。
“聊了聊他的学习,聊了聊他家里的事情。”
“他家怎么了?”至于学习,肯定是因为高迩考试态度不端正,导致成绩下降严重。
刘鹏瞅何意一眼:“你还挺关心班里同学的,是个热心肠。”
不!我不是热心肠!
“毕竟他是我同桌嘛,看他状态不好,关心两句也是应该的。”
“我没说不应该啊。”
何意:你这话说的,我没法接啊。
终于熬到校门口,班主任去车棚骑车,何意赶上孙佳伟。
“高迩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你知道吗?”
孙佳伟一头雾水:“没什么事情啊,班主任跟你说的?”
“嗯。”
孙佳伟仔细回想:“除了班主任家访那天,高庄回来了,再没有听说别的。”
“高庄回来他们聊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住在高迩家里。”何意这话问的真奇怪,他又不是特工,还能知道别人的一言一行。
除了在学校,何意没有碰到过高迩,学校里的高迩比之前更沉默,上课老是走神或者干自己的事情,不听老师讲课。
尽管何意同样觉得初一知识很简单,没有听老师讲课的必要。
孙佳伟找高迩聊天,高迩大多数时候不跟他交流,更别说何意这个同桌了。
校外碰到高迩,是在小河边,何意吹吹冷风清醒清醒脑子,回去继续跟初三知识作斗争。
留给何烁的时间不多了。
刚转身,看见高迩的身影,向河边走来。
何意再次面朝河面,假装没有发现高迩。
“你刚才转身,看到我了。”
高迩的声音从肩后传来,何意有一瞬尴尬,被拆穿了。
“你来河边做什么?”经历过社会毒打,何意脸皮够厚,就算是尴尬也就几秒种的事情。
她甚至能上一秒跟同事吵架,下一秒主动跟人家说话示弱。
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脸皮可以暂时性扔掉。
“清醒一阵,吹吹冷风。”高迩站着,静静地站在何意身后,距离她一步。
“因为什么烦心事而来?”何意主动出击。
冷风一吹,或许脱离了学校这一严肃环境,高迩倾诉欲爆棚,心里话没人可以倾听,孙佳伟脑子笨,听了也没法给出好意见。
也只有在河边的何意能听一听他的心事。
“希望,咱两在河边说的事情,不会流传到小河之外的地方。”
“我不是一个爱说闲话的人,你可以放心。”
尽管两个人在对话,何意没有回头看他,平静地看着河面,跟昨天的河面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就跟她们的生活一样,不断地重复。
“会有家长不抚养老人,不给孩子生活费吗?”小学学过的,赡养老人抚养孩子,不是应尽的义务吗?
还是太单纯,没有经历过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没有见识过物种多样性,没有见识过人性的恶。
“或许在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有婴幼儿被父母遗弃。”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砸在高迩心上,砸出来一个窟窿。
此刻,他看到了自己跟奶奶和婴儿的共性,全部靠别人养活,说被放弃就被放弃了。
“靠山山倒,靠人人走,只有靠自己。”
“我要怎么靠自己?”
“在你羽翼未丰满之前,靠自己的能力让别人死心塌地心甘情愿的养活你。”
高迩思考,靠自己让高庄心甘情愿的养活他、让他有高中可以读,除了名列前茅,没有别的选项。
名列前茅,让高庄乐意为他花钱。
“谢谢。”
校园里的高迩跟小河边的高迩就像一枚硬币的正反面,完全不同。高迩不主动跟何意搭话,何意有啥问题,问到他的时候,高迩才会说几句。
一般除了学习上,何意故意问的问题,两人交流又恢复刚开学的状态,互不理睬。
却会在小河边偶然碰到时,聊几句。
很奇怪的氛围。
作者有话要说:意崽;希望大家住的房子里没有除了自己之外其他物种。
我被小虫虫搞出心里影音了,胳膊痒,觉得有小虫子爬,结果啥也没有,还担心有虫卵除不干净。
呜呜,七仔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