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厂附属医院特护病房。
头发花白的妇女打扫完毕后拿起扫把和水桶正要离开。
门开了,阳光透进来,正好将她沧桑的脸照的清楚。
原来细看之下,她五官深刻分明,依然有年轻时冷艳风华的影子,只是保养的太差了。
等她走后,刚进来的两个护士其中一个道:“我怎么感觉她有点像李明楼李医生。”
另一个道:“你不要开玩笑了,李医生是老院长的亲孙女,李家医学世家,她就算出事过不下去也不可能来打扫卫生,这老太太一看就穷得要死,说不定就是农村人,怎么可能是李明楼。”
“也是,不是李明楼就太可惜了,她那么缺德,就算当掏粪工人都便宜她……”
李明楼加快了脚步,接下来的话她没去听。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她可以下班了,却又在主干道上遇到了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大g停在她面前,走下来的女人一身名牌看起来漂亮又高贵,跟她成鲜明对比。
那人走到她面前撩了撩耳边的卷发,看她一身保洁工作服顿时就笑了:“妹妹,你这拿手术刀的手,怎么抡得起抹布啊,不然你求求我,我就带你回家,免得你在外面风餐露宿的还要过下等人的生活。”
李明楼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这可惹怒王珊珊,王珊珊直接扯住她的头发叫道:“我在跟你说话,你是哑巴啊?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幅爱理不理的样子,真的以为你身上流着李家人的血你就高贵了?还不是被我压的死死的,连你亲妈都嫌弃你不要你,你有什么好拽的?”
李明楼听出她语气中的嫉妒和委屈。
她真的不明白,她一个养女占了她的所有,害的她身败名裂,还有什么好委屈嫉妒的?
见李明楼只是目光冰冷不说话,王珊珊或许觉得这样不痛快,面目狰狞道:“你知道我来找你干什么吗?听说你在找证据告发我?我看你真是太闲了,这样,你妈病了,病的很严重,你也知道我不能有不好的名声,你若是不伺候她,好像我霸占你们家家产一样,我命令你,这几天尽心尽力在她床前孝顺她,我会找记者拍照的,也能挽回你一点孝名,我这个姐姐对你没得说吧?”
她说着将一串高级病房门卡塞到李明楼手上。
李明楼突然一改逆来顺受的脾气,直接将门卡扔在地上。
她这辈子,永生永世,都不可能给高叶伺候病床的。
高叶是她的母亲,多么美好的词汇啊,可在她的生命当中,这个女人一直把她当蟑螂一样看待,只觉得她恶心。
她和王珊珊因为护士的失误,有过十八年的互换人生,等她回家之后也没有真正融入李家。
亲生母亲嫌她土,只抱错的养女付诸真心。
不仅将李家所有真传都留给了王珊珊,还纵容王珊珊和何明举制造医疗事故陷害她。
她本来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妇产科医生,更有真传的中医医术。
做清洁女工,是因为她被吊销了医师执照,这辈子都别想行医了。
摧毁她的信仰,搞垮她的名声,几乎毁掉了她的一生,还想让她在床边当孝子。
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王珊珊突然拉住李明楼,一改方才高高在上的样子,痛哭流涕哀求:“妹妹,你不能这么狠心,妈到底是你的亲妈啊?她老人家身体不好,我们身为儿女,怎么能不去看她?我什么都不用你做,只要你去看她一眼就行,妹妹,算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
“珊珊,起来,地上凉!”
突然一个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士冲过来,将王珊珊拉起来又狠狠的推了李明楼一把:“你还有没有人性?她是你姐姐。对了,我忘了,你连婴儿都能贩卖,你根本没有人性。”
果然。
李明楼看着王珊珊,很想问她为什么不去德云社演戏呢?她能拿取代于大爷得影后的。
可她自打十八岁回到李家之后就不愿意讲话。
尤其是跟王珊珊他们。
她默默的转身,孤独的往前走。
方才冲过来的男人就是何明举,曾经李明楼的未婚夫,却一直爱慕王珊珊,是王珊珊的忠实舔狗。
看李明楼离去,他愤怒的要去追:“她一直就没懂过事,高阿姨可是她亲妈,你一个养女都能尽孝,她却要逍遥自在,这个人就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别拉着我,我去把她叫过来教训他。”
王珊珊为难的摇头:“别了,你也知道妹妹出事了,她现在没脸见我妈,我不管她,我妈也不会怪她,我就是担心她现在的工作太差了,她想不开,可是我也帮她找工作了,她坐过牢,人家都不用她……”
“你就是太好心了。”何明举道:“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罪名不成立都是你帮忙找的关系吧?贩卖婴儿畜生,还有脸误会你,她根本不值当你对她好……”
说着,他抓着李明楼不放,让李明楼给王珊珊道歉。
放他妈的狗屁。
李明楼又不是听不见。
她罪名不成立是因为她根本没有做过那些事。
帮有钱人家买孩子的是王珊珊,违法犯罪的也是王珊珊,她输在人太老实,不知道反抗。
李明楼使劲一挣脱本来站不稳,不知道又被谁推了一把,正好侧方一辆轿车急刹车……
好疼。
李明楼飞了起来,身体在风中变形。
她是不是要死了?
她看见落在地上的血十分鲜艳。
可她还不想死,她虽然孑然一身但是也有心愿,她正在找王珊珊的犯罪证据,她要为自己洗刷罪名。
不然她这辈子都得给王珊珊背黑锅了。
挣扎不动了,爬不起来了。
老天再给她一口气啊。
她本是李家的亲生女儿,爷爷是神经外科专家,姥姥姥爷是大学教授,她可以含着金勺长大啊,为什么,最后她一无所有,还要背负罪名和骂名?
好恨,好恨,爬不起来了。
“嗡!”的一声烧水的壶开了,李明楼从梦中惊醒,再睁开眼,眼前的一切怎么这么熟悉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