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知今夕何夕,从何处说起的心绪,周慕贞实在不知道怎么说给赵骁听。
她沉默着,赵骁没催促,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半晌,周慕贞抿抿唇,开口道:“......你觉得,人是会变的吗?”
她的语气很平淡,这是一个没有指向性的问题。
赵骁略作思索,答道:“人嘛,我觉得是会变的。”
周慕贞咬唇,抬眼望向镜子里的赵骁,“怎么变?”像是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她的语气有些许硬。
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惹得赵骁笑了笑,他举起手,用大拇指和食指夹住周慕贞的腮肉,搞怪地捏了下,语气轻快:“你说怎么变啊,当然是因地制宜的变啊。”
周慕贞将脸别开,远离了赵骁作乱的手,眼睛紧盯住镜子里的赵骁,道:“你会变吗?变成一个和现在截然不同的人?”
赵骁嘴角噙着笑,神态自然,还时不时下颌摩挲周慕贞的发顶:“我?或许会吧。”
周慕贞听到答复,微微怔住,一时不知作出什么表情。
赵骁像是没发觉周慕贞的不自然,自顾自继续说道:“人这一生,就像是一条向前奔涌的河流,随着地形的走势或涓流或湍流。可无论是缓是急,都是不受自己把控。那在这些由不得自己的境遇下,人就应该尽量改变自己去适应形势,或许这样才有可能走出坦途。”
他握着周慕贞的双肩,将她转过身来,面对着她的面,声音温柔又认真:“六年前的我,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赵骁是最清楚自己在这些年里,自洽了多少规则,磨平了多少棱角,以前骨子里的少年意气如今只浮现在面容下。
周慕贞倾听赵骁的话,不置可否。她脑子里的思绪是乱的,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既万千愁绪又苍白一片。
或许让她始终无法忘怀的是,三十年后的赵骁熟悉的眉眼盛满了陌生的光,那光是那么冰冷,那么隔阂。
就如同他们相处的那么些年是白日的焰火,在无知无觉中黯然地消逝。
迟来的不甘心,闷痛的指责,无法说出。
三十年后的赵骁,只存在她一个人的记忆里,像是一个隐形的锚点。
周慕贞眨了眨眼睛,眼睫微颤,无法反驳他的话,只能辩白:“我就没变。”
赵骁闻言,差点笑出声来,妻子觉得自己没变。
这段时间,赵骁真就觉得她的变化是最明显的,不仅脾气变大了,情绪也是起伏较大。时不时情绪低落,有时又很高涨。qqxsnew
但赵骁可不敢说着话,只浅浅笑着。
周慕贞吁了口气,将头靠在他的胸前。
这一刻的她,依然能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幸福,周慕贞平缓情绪,嗓子微哑:“谢谢。”谢谢你的惊喜,谢谢你的在乎,谢谢你给我的感动。
刹那间,那些不被人所知的苦涩,那些无可诉说的酸楚,那些闷刀子割肉的岁月。周慕贞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忘记那些记忆,但是赵骁给与她的幸福,总能让她得到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