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字脸,浓眉小眼,蒜头鼻,又矮又胖的身上套着一条土黄色棉布连衣裙,像个带土渣的大土豆。
周慕贞翻着过往记忆并没有这人的存在,估计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不值得记挂。
见周慕贞不说话,江二媳妇徐小苗被无视后心头火蹭蹭蹭直长,暗骂狐媚子。
为什么人生下来就要分成三六九等?
老天爷可真不公平,给了这狐媚子美貌,还给她一份好姻缘。
这一片的人谁不知道赵骁有多顾家,长得还帅,对媳妇还好。真是什么好处都给这狐媚子占了。
自己老公这么好不晓得珍惜,还总到处勾引别的男人。
她不止一次见到那些男人总偷偷看周慕贞,如果不是周慕贞给了他们暗示,这些人为什么只看她。
呸,不要脸,这要是在她们村,早就拉去浸猪笼了。
徐小苗嫉妒的眼神一闪而过,一脸鄙夷看着周慕贞,语气挑衅,“周慕贞,你咋不说话,你也觉得有道理是不是。”
周慕贞双眼微微眯了眯,脸色变冷。
正好一肚子火气没地发,现下有人凑上门来,此时不发更待何时。
“哐当”一声,周慕贞将盆中水全部泼向徐小苗,冷嗤道:“‘小姐身子’这话倒不错,这不,我身娇体弱,一时没了力气打翻脸盆。你不会介意吧。”她顿了顿,“至于‘丫鬟命’命不命的我不知道,但你,面若蛤蟆,属实皮糙肉厚。”
她上下打量,面露不屑别过眼,一副生怕脏了眼的样子。
周围人瞠目结舌,周慕贞一向是个温和性子,说话轻言细语的,哪知道发起火来这么大脾气。至于徐小苗就是个混不吝的,天天搁一旁说酸话,眼红别人。人蠢行事疯癫,大家都不爱和她打交道。
她们没了看热闹心思,纷纷散开。
徐小苗迎头兜上一脸盆水,直嗷嗷嚎叫。她最讨厌别人说她长相了,何况这人还是她最厌恶的周慕贞,她猛然红了眼,气得肝颤肺疼,咬着牙直喘粗气,张牙舞爪向前扑去,她要撕了这贱人的皮,戳瞎这贱人的眼睛。qqxδnew
还没靠近周慕贞,徐小苗就被人推得一个屁蹲儿哎哟哎哟惨叫。
赵骁一手拿着早点,一手拎着暖壶挡在周慕贞身前,脸色骤沉:“干嘛呢!你敢碰我媳妇一根手指试试,老子虽不打女人,但你敢碰我媳妇一下,小心我废了你家江二麻子。”语罢,他狠厉的眼神杀向在家门口看戏的满脸麻子的男人。
江二麻子被赵骁骇然的眼神吓得一咯噔,凉意从脚底板窜了上来,连忙赔笑上前想叫走徐小苗。他是见过赵骁打人的,拳拳到肉,又狠又凶,他可不想因这败家娘儿们得罪赵骁。
徐小苗满腔怒火直冲头顶,被赵骁保护周慕贞这一幕更是刺激得理智全无,她指着周慕贞,恶狠狠地骂着:“你个不要脸的贱人,狐狸精……”
她余光瞟到自家男人过来,仿佛有了倚仗的底气,忙住嘴看着丈夫一副委屈模样嘤嘤哭着。
江二麻子见赵骁额角青筋毕露,双手握拳咯咯作响,他腿肚子开始打颤,下意识一脚踹在徐小苗肩头。
被踹倒在地的徐小苗懵了,不敢置信望着满脸暴戾的丈夫,明明是她受了委屈啊,怎么还打她呢。
徐小苗挣扎着站起来,又是被丈夫踢得一个踉跄栽在地上,只能缩成一团抱着脑袋撕心裂肺求饶。
赵骁警告性地盯了江二麻子一眼,随后拥着周慕贞离开。
江二麻子见赵骁走了,原本害怕的神色骤然消失,转而满脸狰狞,他嫌恶地看着地上瘫成一团肉泥的徐小苗。都是这婆娘惹的事,他愤愤地又踢了几脚,恶声恶气:“还不赶紧滚回去,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被打服帖了,徐小苗哪还有之前气焰高涨的得意状,只见她抖如糠筛连连点头,瑟瑟缩缩跟在江二麻子身后回家。
站在自家门口的住户们冷眼旁观,见怪不怪。
丈夫打老婆不少见,像江二麻子打得这样狠厉,大伙儿们头次见,每每听到徐小苗凄厉惨绝嚎叫,纷纷去劝阻。
大伙儿劝一劝,江二麻子碍于脸面停手,然后再打,再劝……
后来大伙儿索性就不管了,不是习以为常后的麻木,而是这徐小苗就是个坏货。江二麻子打她,她就拿她女儿出气,连掐带打,时不时兜头甩巴掌,经常不给她女儿饭吃。江二麻子虽然不打孩子,但他也从来不管。
那江大丫明明和赵骁家闺女同岁,但看起来还比不上别人家四岁小孩个头。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身上脸上全是紫红淤痕。
后来的某一天,江大丫被打得受不了跑了出去,没再回过家。
邻居们纷纷骂这两人恶毒心狠,这两人迫于压力轻飘飘报了个警,然后袖手旁观照常过日子。
大伙儿们可怜那小姑娘,曾私下找了半个月,没找到。后来又想着就算找回来又怎样呢,不还是被这对丧良心的夫妻继续虐待么,便就此作罢。
邻里越发瞧不起这对心肠毒辣没人性的夫妻俩,从此徐小苗哭得再惨他们就当个乐子听。
回到屋后,周慕贞黑着脸赶紧关火,取出鸡蛋,用毛巾包住,神色寡淡对着镜子在眼部肿胀处来回滚动按摩。
赵骁小心打量周慕贞心情状况,她脸上越平静他心头越忐忑。妻子素日里温柔小意,昨晚哭成那样,可真吓他一大跳,再加上刚刚那破事,这心情应该好不到哪儿去。
赵骁轻手轻脚将手中早点和暖壶搁在柜台上,利索收起屋内的铁架床放在一旁,又从门口把折叠桌抬进来。
早点是他刚出门买的,两份炒粉,一笼小笼包,一笼荞麦馒头,一壶免费豆浆。
摆好食物后,赵骁走到周慕贞跟前,小心翼翼道,“吃饭了”,他挠了挠头,安慰道:“那徐小苗就是个搅屎棍,你把她当个屁放了,别在意她。”
周慕贞按摩的动作一顿,眉心紧锁偏头看他,大早上说什么“搅屎棍”,谁是屎谁是棍,这是骂人还是安慰呐。
半晌,她无可奈何轻扯嘴角,指了指脸盆,淡淡道:“接点水。”
刚那一茬她根本就没放心上,重生一回,很多事她都看得很开,有啥仇,当场报了就行。
见媳妇跟他说话,赵骁赶紧“哎”声,他背过身偷吁了口气,三下五除二接了满盆水回来。
赵骁生怕妻子和他冷战,昨天他躺在铁架床上翻来覆去想了一夜,妻子哭得那样悲伤,是因为他拒绝买房子,还是他说要送女儿回老家读书。可是他们以前达成过共识啊,等手上工程结束就买房,只要等个一年半载,拿回尾款,别说房子了,就算是别墅,到时也能买得起。
越发殷勤候在周慕贞身后,赵骁满脸堆笑:“还需要我做什么,随时听你吩咐。”
周慕贞从镜子里看到赵骁一脸谄媚样,撇嘴并白了他一眼,将手里的鸡蛋扔给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叫小家伙们起床,随后她拿着洗漱用品在檐下刷牙。
周慕贞昨晚痛快哭了一通,经年累月下心底藏着的所有不甘仿佛随着泪水落入尘土烟消云散。
这一刻,晨光微暖,清风徐来,空气清新,周慕贞含着漱口水蹲在檐下,一口气吐出。
恍若这一刻,她才是真正的重生。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和女儿分离,被命运裹挟背道而去。
周慕贞很快洗漱完,用毛巾擦干脸,下意识去拿护肤品,置物架上除了肥皂,一片虚无。
她抿抿嘴,哼了一声。
转身的时候,女儿坐在床沿,睡眼惺忪靠在赵骁身上。
小胖子呆在赵骁怀中,美滋滋地抱着奶瓶喝奶,还边吧唧嘴儿。
赵骁听到动静回首,含笑望她。
晨光中的赵骁,英俊帅气,眉目柔和。
周慕贞错开视线,缓步向床边走去,搂住女儿,轻拍她胳膊道:“快去洗漱,准备吃早饭。”
赵咏珊软乎乎哼唧着,在妈妈怀里撒娇。
周慕贞轻笑,蓄力,双手抱起女儿原地晃了一圈。
赵咏珊轻呼一声两手紧环住妈妈的肩膀,清脆笑声逸出。
她感觉自己好幸福,昨天妈妈给她买了好多新衣服,今天妈妈还抱她,自从弟弟出生后,妈妈已经好久没抱过她了。
周慕贞抱了一会儿就抱不动了,将女儿放下,催她赶紧洗漱准备吃饭。
旁边正喝奶的小胖子看到妈妈抱姐姐,有些不乐意,瘪着嘴哼哼哧哧,两只手直扑向周慕贞。
赵骁见妻子心情不错,大着胆子逗弄儿子:“哎哟咱们小炎真可怜,妈妈不要你了,你看,她都不抱你。”
小胖子赵咏炎仿佛听懂了爸爸的话,两条藕节长的小短手更加使劲向前扑腾,黑葡萄似的大圆眼里开始氤氲起水雾,小红嘴开始瘪起,一副小可怜巴巴的模样直盯着妈妈,含着一泡泪要哭不哭。
周慕贞白了一眼赵骁,多大人了。她眼波流转,想到什么随即挑眉道:“你自己哄吧。”
旋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