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里风声寂寥,光秃秃的树杈舒展着枝丫在暗影里摇曳。刺骨的寒意蔓延在凛冽的空气里。
寒寂的宾馆伫立在他们身后,凉飕飕的风刮过他们的肌肤,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一片通红。
晦暗地灯光里,赵骁喃喃自语。
“赵全从来就没管过我,他总是偏信孙玉兰的话,打我,骂我,推搡我。污蔑和冤枉是常有的事情,将我锁在门外、不许我吃饭、要不停地干活......要不是有堂叔和刚子哥的接济,我那时说不定会死在赵家村里的某个犄角旮旯里。我特别恨他,不仅是因为他不养我,更因为他把我当成多余的存在。在那个家里,他让我觉得我自己比家门口的杂草还要卑贱还要无用。他完全摧毁了我的认知体系。他略过我,我也无视他,把他当成一个死人。离开赵家村的那天,我就跟自己说以后再也不要踏上这片土地。天高地阔,我赵骁从此无父无母。”
周慕贞默默地轻抚怀中低沉的男人,安静地陪伴他,给他支撑给他力量。
赵骁声音喑哑,周身疲惫化为实体,沉沉寒意包裹着他,“我后来剖析过‘无父无母’这句话,得出的结论是——这是我自己对自己的安慰,也是我能做出的发泄。呵,有点好笑!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是个懦弱的胆小鬼,我从来都不敢面对那些深处的记忆,还想想尽一切办法去忘记,想脱敏,更想亲口问他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地对待当年的我......”
“但他死了,我长久以来所有的不甘、忿恨、创伤种种情绪只能如尘埃般四处散落。”赵骁抱紧周慕贞,叹了一口好长的气。
不知不觉中他说了好多话,说完后觉得心情开阔不少。赵全的死,给他的触动更多的是他内心深处的不解,并不会让他产生悲伤这样的情绪。
成为真正的孤儿,好像是一件令他有些陌生的事情,但也就仅于此了。
周慕贞不是很清楚赵骁小时候的成长轨迹,此时听他的絮语让她对当年的小赵晓心疼极了。那时的她要是早早地认识他该多好啊,与此同时,她对赵全,她名义上的公公更是厌恶到了极点,还有孙玉兰那个人。小赵骁过得那么凄苦,这其中肯定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
周慕贞轻抚男人的脊背,“赵骁。”
“嗯。”
周慕贞说:“我想回家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仟仟尛哾
赵骁从周慕贞怀里退了出来,吐出的气体化为白雾,他眉心紧锁,想了一会道:“后天,我们后天就走,后天回家。”
周慕贞“嗯”了一声。
赵骁解释道:“明天要办答谢宴,为了感谢附近来帮忙的亲戚朋友。堂叔会帮我组织这场宴席。你带着孩子们别回去了,等我把这席办完了,我就来镇上找你,咱们再一起回家。”
周慕贞点点头,她也不想在大冷天里带着两个孩子来回奔波,而且他也不想见到孙玉兰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