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这住在破院子的野丫头魏安然竟敢数落她,自己竟然反驳不出半句。
魏安然对她青黑的脸色视而不见,走到楚安曼面前,“请大姐姐先挑。”
楚安曼笑得和善,“三妹妹先挑吧,你才回府,先挑自己喜欢的。”
魏安然笑着说:“如此不知礼的事妹妹可做不来,还是两位姐姐先挑吧。”
秦氏笑着和楚老夫人称赞,“看看咱家的姐儿们,真真是谦恭有礼的大家闺秀。”
楚老夫人正憋着一肚子气,碍于颜面,只能淡淡一笑,“还是你教导的好。”
“老夫人谬赞了,姐儿们周身的气派与老夫人一模一样,是托了老夫人的福。”
一模一样个屁!
楚老夫人忍住没剜魏安然一眼,摆摆手,“快些挑吧。”
楚安曼看了看,挑了支累丝牡丹银钗。
楚安洁跟着,拿了朵鎏金蝶形珍珠绢花。
魏安然看着剩下的发钗,勾勾嘴角,毫不客气地挑了那只镂空云形玉步摇。
待楚安萱上前,除了那只她说适合楚老夫人的堑花莲纹翡翠钗,就只剩一朵包金绯色绢花了。
这绢花又俗又艳,别说是小门小户的妾室,怕是那烟花之地的女子都不会戴。
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姐,怎么会喜欢这个。
楚安萱怒从心头起,她看出来了,魏安然这个不要脸的丫头就是故意针对她,就是要害她颜面扫地。
魏安然,我们走着瞧!
魏安然见她没有动作,故作天真的问她:“四妹妹,怎么了,是挑不到喜欢的首饰吗,怎么都不拿起来?”
……不识好歹的死丫头,这会还敢让她不痛快。
楚安萱怒火中烧,但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甩脸子,不然就是给大伯母脸色看,如今秦氏是当家主母,她惹不起。
“我房里多得是镶金嵌玉的珠钗,见了这些自然不会像你一样欢欣雀跃。三姐姐真可怜,都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瞧你那穷酸样!
鱼上钩了。
魏安然状似失落,“我记得小时候我娘告诉我,她从京城过来,舅舅他们给了她可多好东西了,什么金石玉器,奇珍古玩,好几车呢。奶奶,能不能拿出来让我长长见识,不然四妹妹老嫌我穷酸,上不了台面。”
楚老夫人本来是笑着的,听完她说的话,霎时间阴沉下来。
魏安然像是没看到这般变化,继续问,“奶奶,是不是嫁妆的礼单也特别长呀,可以拿给我看看吗?”
楚老夫人就像被人蒙头套了麻袋,拳打脚踢了一顿似的,不知道该冲谁出气。
对!
礼单是很长,也还在她那儿收着。
只是这嫁妆早就分了。
怎么分的?
一份在她库里,一份给了刘氏,剩下那份贴补到楚府,做了家用。
本以为魏氏再也回不来,自然不会留这份嫁妆蒙灰,反正人死灯灭,她这做婆母的还不能处理这嫁妆了吗。
谁知道这小贱蹄子今日提起这茬,让她难做。
真是可恶!
魏安然看着她气急败坏,又不能冲她发火讲出实情的样子,心情畅快无比,又添油加醋道。
“奶奶,如今我娘回来了,这份嫁妆也不必再占您库里的位置了。虽然我娘痴傻,但她的嫁妆还是放在我们觅尘轩的好,再说,她看着魏家的东西,心中定会清醒许多,指不定能治好她的病呢。”
“魏家给的东西,还是交给魏氏保管才好,对吧,奶奶?”
魏家!
这二字如惊雷一样劈在楚老夫人心头,她慌了神。
糊涂啊!
她怎么忘了这嫁妆是魏家的东西。
楚老夫人定住心神,扯出一个和蔼的笑,很是热切温柔的拉起魏安然的手,拍拍她。
“傻孩子,咱们是一家人,奶奶帮你娘存放嫁妆不是很正常嘛。你且放心,你娘的嫁妆一点不少的在我院里放着呢,改日我便让人规整好了,搬去觅尘轩。”
魏安然心里冷嗤这老妇不要脸,脸上却眉开眼笑惊喜不已。
“我就知道奶奶不是寻常人家那种利欲熏心的婆母,断然做不出倾吞媳妇嫁妆的事来。”
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气得原本和蔼可亲的面容变得狰狞,咬牙切齿地说:“我们楚家是知礼守礼的大户人家。”
魏安然若有所指的看向楚安萱,冷冷地说:“四妹妹,记住没有,咱们楚家人要知礼守礼。”
楚安萱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心里却狂吼着:求求各路神仙,谁来把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死丫头收了,她快被逼疯了。
见楚老夫人被魏安然气得不轻,秦氏适时提醒道:“时辰不早了,姐儿们该去上学了。”
魏安然目的达到,自然痛痛快快行礼离开。
剩下三人也都各自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
楚家在府上设了学堂,供楚氏一族子孙学习。
学堂在楚府最北边,是从后花园隔出的一块地,另盖了新院,又在府墙上开了门,方便外人出入。
学堂还有专门为女子开的女学,读书明理,女红绣技,管理内宅都有涉猎。
魏安然对这些一点也看不上。
读书明理只能明自己,却防不了小人;女红绣技也不能在生死关头帮你躲过明枪暗箭;再会管理内宅也不能化解她和楚家众人的恩怨……
她推脱自己没休息好,要回去睡回笼觉,转身带着素蝉往觅尘轩走。
二小姐楚安洁想着昨晚林氏的话,和大小姐告了歉,匆匆去找魏安然。
“三妹妹!”
魏安然正甩着帕子玩,听到有人喊她,便停下来回头。
见是二姐姐,笑得轻松:“二姐姐,找我做甚,不上学了?”
楚安洁没理会她的打趣,把她拉到一旁,低声说,“我知道三妹妹性格直爽,但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你得给自己和三夫人留条后路才行。”
魏安然听了她的话,莞尔一笑。
今日那件翠柳色衣衫衬得她娇美可人,楚安洁被她的笑晃了神。
“二姐姐,我们还有后路可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