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笑着说:“若你想骂,就等我出宫后再骂,到时候我听不到,不痛不痒的,就没什么所谓了。”
“噗嗤!”
令妃没忍住轻笑一声,“本宫如今倒是看明白了,为何那日定亲王为什么非要在大雨里跪那一遭,能挽回你这样的可人儿,跪一晚倒是便宜他了。”
魏安然脸上露出羞意,朝夜非辰看了一眼,眼底盛着化不开的浓浓情意。
夜非辰捂唇轻咳几声,还在维持他淡然从容的模样,可心里早就动了,这丫头,为人处世真真是个好手,分寸拿捏的十分合适。
二人不过跟她说了几句话,就起身离开了,令妃娘娘也不过是点点头,并没有出声留人用膳。
皇后说的那顿饭根本做不了数,若自己以妃嫔之位请定亲王夫妇吃了饭,便是给皇后送把柄。
她亲自把人送出长乐宫,等他们的肩舆走远了,她才对身边的肃王道:“等来年你出宫后,要多和你十七哥来往,对你皇嫂要尊重些,她不是寻常人。”
夜非昊尚为方才的事生气,一脸不屑道:“儿子怎么一点都没瞧出她哪儿不一样?”
令妃叹一声,“自然是因为,你还没长出那双识人的慧眼来。”
——
魏安然直到坐进马车,还没回过神。
她端着夜非辰递来的茶杯,久久未动。
夜非辰撩起她的发,轻声问:“在想什么?”
“在想令妃娘娘是怎样的人。”
夜非辰对她的话十分感兴趣,“说来听听?”
魏安然想了想,道:“令妃娘娘这些年盛宠加身,就是做贵妃也是绰绰有余,只是为何这么多年,皇帝宁愿空着贵妃之位,也不愿把她提拔成贵妃呢,以她在皇帝心里的地位,想来只要说一声便好,她为什么不问呢?”
夜非辰一副没骨头的样子,懒懒地靠着魏安然,手已经挪到了她的脸颊上,抚着细腻的脸,舍不得松手,“肃王已经是最得宠的王爷了,她若真坐到了贵妃之位上,皇后头一个就不会让她活着。”
魏安然咬了咬唇,低声问:“难道说,她就没想过给她儿子争一争那个位置?”
夜非辰手一松,脸上的笑容淡了。
魏安然提着一口气,“人淡如菊,不争不抢,无欲无求……夜非辰,这种人把自己藏得太深了,咱们要利用,更得提防才行啊……”
夜非辰张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人搂到怀里抱着。
这话,樊先生跟他提点过,他这些年生活在猜忌里,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魏安然只不过头一回见令妃,便有如此见地,他夜非辰果然娶到了一个聪明非凡的娘子。
魏安然知道他听懂了,就不必细说,把手里的茶碗递到他嘴边。
夜非辰一笑,抿了娘子亲手喂得茶,又接过茶碗,随手放到桌上,头一低,吻到她唇上。
——
夜非辰在车上吻的肆意,魏安然下车时就没那么坦荡了,她只能用帕子遮住红肿的嘴唇,然后给夜非辰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人完全不分场合,待会她还得跟王府众人见面,如今姿态不端,如何见人?
夜非辰一点也不惧她的白眼,与她并肩而行,脸上还挂着笑。
“别恼我,如今这府上除了你我便都是下人,谁敢嘲笑你,就让他滚出王府。”
一阵凉风起,夜非辰解下披风,披到她身上。
魏安然顿时被这话和举动暖的软了脾气,这男人全心全意地对她好,她只有乖乖投降的份。
进了前院,黑压压的一群人站在那里,左手边是王府的人,以老管家为首,右手边则是魏府的人,以段东为首。
檐下并四张梨花木椅,正中两张空着,一左一右分别坐着顾汐颜和叶诗情。
魏安然这是头一回见叶诗情,一袭宝蓝色葫芦双喜纹遍地对襟褙子,颜色颇好,身姿窈窕,一双含水的眸子朝人盈盈一望,便是再冷酷的男人也能软了骨头,沉浸在她的温柔乡里。
叶诗情从他们进来,就以这个眼神看着夜非辰,等走近了些,才拿眼角余光去看魏安然,不过看了一瞬就转过头去,继续大大方方地把视线落到夜非辰身上。
顾汐颜在一旁看得咬牙切齿。
常听说景昭公府养了一群妾室,整日争风吃醋,如今一看果真如此,连庶出的小姐都学了这幅厚脸皮的模样,连她都不敢关明正大的盯着爷看,这贱人竟这么不懂规矩!
哼!
等待会爷生气了,有她的好果子吃!
夜非辰没有给她什么果子吃,他一心都挂在魏安然身上,仿佛没看到叶诗情火辣露骨的视线,坐在主位,却一副放手的姿态,悠闲地坐在那儿喝茶。
今日他不是主角,安然才是。
老管家上前,顾汐颜和叶诗情跟在后面。
“王妃,这一位是顾侧妃,这一位是叶侧妃。”
话落,有丫鬟端了两杯茶过来。
主母过门,先前的妾室就要给主母敬茶,只有主母喝过茶,才是被承认了在这府上的地位,否则,不论是谁赐的,不论出身如何,在府上也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下人。
顾侧妃资历老,走在前面,跪在魏安然面前,从丫鬟手里接过茶,高举过头顶,“妾身见过王妃。”
魏安然接过茶,沾了沾唇,便放下茶杯,给杨嬷嬷使了个眼色。
杨嬷嬷上前,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只簪子。
魏安然取了一支,插到顾汐颜的发髻边,“起来吧,以后要好好伺候王爷。”
顾汐颜嘴里像是吃了黄连一般,苦不堪言,人都见不到,又何来好好伺候一说。
礼毕,顾汐颜朝夜非辰福了福身子,坐回椅子上。
方才被叮嘱好好伺候的王爷,此时正悠哉悠哉地坐在那儿,眼含笑意地看着他新过门的王妃,顾汐颜绞紧了帕子,掩住心底的痛意。
此时,叶诗情走到王爷面前,盈盈一拜,才走到魏安然面前。
魏安然这时才发现,皇帝为了恶心她,不止在新侧妃的身份上下了功夫,连挑哪位叶家女儿都精心琢磨过。
叶诗情出身国公府,却不知道从哪儿学了一身烟视媚行的功夫,眼波流转,袅袅婷婷,像是一身媚骨,行走间自带撩人风流。
“妾身叶氏,给王爷、王妃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