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夫人这一口血又涌了上来。
“祖母莫急,为这种小事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四妹妹不会委屈了自己,她是想给祖母您,也给咱们府上的人唱一出戏瞧瞧呢。”
楚老夫人咬牙切齿地瞪着她,“魏安然,你个贱人,不要妄想着几句话就把我气死!”
“祖母真是言重了,孙女怎么敢让祖母生气呢?”
魏安然笑得一派轻松,“祖母莫要动气,若是再吐了血,两眼一抹黑,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唤不回您的魂。”
“畜生!”
楚老夫人握紧了拳头,把床板捶得啪啪作响。
魏安然拿好自己的东西,带着杨嬷嬷和赵秀秀离开了。
靠她救回一条命,却不知感激,还得原谅了两个无恶不作的贱人才放心,真当她是软柿子,由着别人捏吗?
——
魏安然不过刚能瞧见觅尘轩,就见门前热闹非凡地站了很多人,有觅尘轩的丫鬟婆子,也有府上来凑热闹的,都围在那里,不敢靠近,也不敢高声说话。
瑞云见小姐回来了,连忙快走几步,跑到魏安然身边说:“小姐,您瞧瞧这位,以前见了面都没个好脸色的,如今一身硬骨头竟学会了低头认错,只是她这副模样,知道的,明白她是在演戏给府上主子们瞧,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夫人欺负她,苛待庶女了呢!”
“母亲那边是什么态度?”
“三夫人听了,只笑了笑,也没吩咐什么。”
魏安然皱着眉头问:“楚三爷那边可去通知了?”
“奴婢知道小姐正在施针,不便打扰,便是让人第一个请了三爷来的。谁知道这会了都没到。”
“那刘姨娘那边呢?”
“也去说过了,只是刘姨娘说自己最近被禁足了,没法来把她请回院子里。”
魏安然冷哼一声,看着跪在前面的楚安萱,“既然都禁足了,她又是怎么溜出来的?”
楚安萱为什么会来,为什么不惜违背老夫人、三爷的吩咐也要来一趟,自然是有利可图。
老夫人、三爷最恨的,就是府上的魏氏了。
她想让老夫人、父亲心疼她,原谅她,最好不过的法子就是跪魏氏。
魏氏的觅尘轩与她们的紫玉轩向来是死对头,她极其肯定,魏氏不会见她,不会给她好脸色,更不会请她起来。
但她此行的目的不是取得原谅,而是拿这次屈辱的经历来提醒祖母和父亲,魏氏才是你们最大的敌人。
楚安萱想到先前的计划,更是坚定了在觅尘轩长跪不起的这个念头。她面上梨花带雨地哭着,心里却在窃笑。
魏安然,你们跟我斗,还是不够心狠手辣,差了些。
正当她翘着嘴角想的出神时,一双黛色绣花鞋停在她的面前。楚安萱翻了个白眼,她不用抬头都知道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
魏安然冷冷地看着她,像是能透过她低垂的头,看清她心里在想什么。
“三姐姐,求求你原谅我和姨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若我不打算原谅你呢,你会在觅尘轩门前一直跪着吗?”
楚安萱:“……”她正有此意。
“那没办法了,我现在还没有打算原谅你。既然你自己说要跪,那便跪着吧。只是,……”
魏安然扯扯嘴角,低下头凑到楚安萱的耳旁,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四妹,你心中是什么打算,不只是我和我母亲一眼能看出来,更别说老夫人、老太爷和楚三爷了,就连这围观的下人,也都能看得出来。”
楚安萱变了脸色,她攥了攥拳,心道:难不成自己这招的目的,不光是瞒不住楚老夫人他们,甚至连府上的下人都瞒不住?
“楚安萱,你太天真了,你和刘姨娘想让我和母亲死,难道我不能也希望你们死吗?”
魏安然轻嗤一声,拍拍她的肩膀,说:“四妹妹来猜一猜,我会拿什么法子,要你和刘姨娘的狗命?”
“不要——不要过来!”
楚安萱被她阴森森地语气吓到了,整个人跪也跪不稳,用手撑着又往后挪了几步,一脸惊恐。
魏安然轻笑一声,眼神中掩藏不住的鄙夷,又似利剑指在她眉间。
“换做是我,我肯定不会使这种愚蠢法子,跪在门前风吹雨淋。我会挑个日子,斋戒沐浴,去永宁寺去诵经燃香,在菩萨面前祈求保佑,保佑楚三爷的官运顺顺利利。如今你这戏,越演越浮夸,也没什么益处,只让楚三爷听了愈发烦躁罢了。你知道这是为何吗?”
“……”
楚安萱不想理她的自问自答。
“因为啊,在楚三爷的心里,最重要的还是他的官位,你们母女两个对他来说,不过是闲暇逗趣的玩意,不会那么在意的。”
楚安萱咬着下唇,脸上褪去了血色,好不容易正过来的姿势又开始摇摇欲坠。
魏安然直起身子,环顾四周,就看见站在远处的楚三爷。她定定地看着他,看得楚三爷满脸怒气的往前走了几步。
父女俩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个是威严冷硬,一个是挑衅轻蔑。
魏安然朝楚三爷笑了笑,“父亲,如今楚家的风波刚要过去,这热度才将将退散,就又要由着四妹妹给挑起来吗?若是明日传出楚家四小姐受嫡母苛责,在其门前长跪不起,以求得嫡母原谅……这种消息一传出去,我和母亲的名声尽毁,还连累楚家,我们就只能去顺天府喊冤叫屈,讨还公道了。”
“讨还公道,讨还公道!”
“哎呦,这小畜生自打来了就没说过一句话,奴婢还以为她是个哑巴呢,竟然会说话了!”赵秀秀惊讶的凑上前去看。
小畜生趾高气昂地站在笼子里,连个眼神都不屑地分给她,又得意地瞧了眼魏安然,见她没有惊讶之意,心里还不服气,在躲过赵秀秀的戳弄后,心道:愚蠢的丫鬟,离我远点,刚才还说我是哑巴,你才是个哑巴,你们全家都是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