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李抱鱼携漫天紫气而来,再携漫天紫气而去,本该风云暂歇的道门前后两任道首出面的微浅小事,正经说来,如何都应当是尘埃落定,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天外再有一道身形,不沾什么烟火气,瞬息落到李抱鱼身前,道袍飘摆,笑眯眯抬起两眼,施过后辈礼数,轻轻伸出一只手来。
这只手骨节分明,且不染尘污,再仔细打量都不像是练剑多年,哪怕是以李抱鱼这般境界的眼力,都难以在这位颇年轻的道人掌心处窥见一星半点的剑茧,反而是晶莹犹如润玉。
天下人间,但凡知晓眼前这浑身裹绕紫气的老道是谁的,怕是再借百十个胆子,都不敢凑上前来半点,何况这位显露在人世间的五境,有这么一重道门上任道首的身份头衔,说是古往今来最为强横的一撮道人都算在自谦,何况纵使是抛去这重身份后,老道同样是数代以来无论天资境界,皆可争一争道首之中魁首的五境大才。
但偏偏就是个看来最是平平无奇,甚至衣着打扮都显得朴素到寒酸的道人,背着柄桃木剑,今日要触这份霉头。
不远处阳云都已然是捂住两眼,长吸一口气,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现如今三清观观主,道门新主,早先曾经坐于飞来峰山下,虽始终没能同李抱鱼相见,可修为高到这般境界的两人,何尝不是相隔数十里,暗中探查出彼此之间境界,说是浅尝辄止都很是勉强,最多不过是能借高深修为,略微嗅到彼此周身内气深浅。
照着道理规矩而言,道门新主如何都要上山一见,何况本就不加遮掩境界内气,同山上的李抱鱼都是心知肚明,不过怎奈是讨还道门阴阳图,那时相见大抵是有些不妥。阳云心思细,当初近乎是不假思索就想到此事上,因此也对现如今这位道门新主举动,很是有些赞许,毕竟是与人为善,又因辈分甚高,既可说是见多识广,知晓连道门都难以超脱在外的弯弯绕绕,更也是心思细腻城府渐深,于是总觉这位道门新主,虽说是年纪不比那等已是混迹修行道中的狐狸老怪深,起码也知晓进退。
而今日阳云恨不得给自个儿两巴掌。
道门至今以来的脉络并不繁杂,甚至师门同门一事相当清楚明了,想当初叛下山门的张太平,同李抱鱼关系,虽说是被抹去,
本章节部分内容加载错误,请正常浏览,重新载入或刷新当前网页
第一千二百六十九章 新芽换旧枝(2/2)
“不拦不行,别个都讲说丑赘婿总要见岳父,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晚辈生得倒不丑,然而归根到底还是要见一见的,当然讲究分寸时辰,就显得不那么要紧。”道门新主模样生得寻常,扔到那般人来人往城内,约莫连点涟漪都不得激起,倘若是位大家公子,有攀附权势文人,肚里墨水不浓的,恐怕吭哧半晌也只得憋出面皮端正这等字眼,至于其他好词,实在是有点不搭边,可此时对上李抱鱼,神情淡然不似假装。
应该说是李抱鱼还是相当平静听完这番话,眨巴眨巴两眼,随后抬手就是一掌压来。
望北台像是一根枯草,在北地狂风之下狠狠晃了近十息光景,才是恢复如初。
距望北台相当远近的紫昊国门城关处,都有许多闲来无事,却始终频频举目远眺城关之外的兵卒,觉察到这阵震动,不少竟是从休憩之中拎起矛枪,拽刀出鞘,生怕是北境那座北烟泽内又有妖潮过境,直到接来探马线报过后,才是长长吐了口浊气,纷纷要骂上几句真他娘的骇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道门新主以桃木剑拦下李抱鱼一掌,倒退十步,山间许多枯木旧雪,断枝土石,皆在这一掌力道牵引下,从山巅山脚汇聚而来,甚至一抹破晓时节曦光,都在这蕴有阴阳气的一掌间扭转盘旋,险些磨灭。
世上新芽,总换旧枝。
李抱鱼随瘦高的道门新主踏云而去,不知去向,可在皆是有些心惊胆战的道门八子眼中,这位久别道门事,甚至久疏天下事的昔日道首,好像面色中并无不悦,反而是有些欣慰。像那等未曾过河的老卒,望见成千上万壮硕兵甲叫杀敌镇老将,早已气血枯败不得授业的老先生,见过学堂以内学子纷纷静坐,而书声未断。
或许用不了多少时日,不少有心之人都要将此事传遍大江南北,天下各隅,道门新主凭不满五境修为,凭桃木剑强接李抱鱼一掌,可这何尝不是好事。
所以望北台这场在天公台之外的道门自家事,就在道门新主略带谄媚,分寸却拿捏得极好的余韵之下,
本章节部分内容加载错误,请正常浏览,重新载入或刷新当前网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