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尔快要绷不住的时候，终于，林真开口了。

林真：“所以你是想借此机会炒作自己，建立起励志的正面形象，然后又适时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增加直播热度，又能将自己与林氏绑定在一起，成为林氏新的形象代言人？”

林真将林尔的意思用几句话进行总结概括，但是... ...

林真执掌林氏多年，显然不是个好糊弄的。

林真：“你知道将如果将你的个人形象与林氏捆绑在一起，意味着什么吗？”

林氏集团名下产业数不胜数，虽然不同领域都有着各自的品牌代言人。

但却从来没有人可以代表林氏，作为林氏集团的形象大使出现。

这种将个人利益与林氏绑定在一起的做法，风险太大，谁都不敢担起这样的责任。

林尔：“什么？”

林真：“意味着你将不能有可能存在道德瑕疵的行为，否则整个林氏集团将因为你的个人行为受到损害。”

到时候股票下跌都只是小事，因此导致林氏在消费者心中的公信力下跌，都从而可能导致整个集团全面崩盘。

林尔：“妈妈，你别吓我了，如果林氏集团真的这么容易因为个人被撼动？”

林真：“你不要低估了消费者的影响力。”林真不是林尔这样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也不会因为林尔是自己女儿，就毫无原则地包庇她。

“哦！”林尔有些气馁，看来自己的计划是行不通的。

就在林尔准备放弃的时候，林真开口了。

“你是我女儿，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但林氏不是我的一言堂，我会按照公司流程，让公关部门对你进行评估。”

说到这，林真也不怕把丑话说到前头。

林真：“你要想好，只要一旦开始评估，意味着你过往的一切都没有秘密可言，你最好没有背着我偷偷闹出什么事情。”

林尔哭笑不得。“妈，我以前一直在学校，能做出什么事，而且，过去这一年我做过什么你不是一清二楚吗？”

林真：“你在学校的事情我不清楚，但现在的网友对校园暴力的行为零容忍。”

被自己妈妈这样怀疑，林尔就算再畏惧林真，也还是忍不住爆发了。

“妈，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林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妥。

沉默片刻才继续道：

“说吧，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董事会那些老家伙们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我总要知道你真实的想法！”

林尔：“妈，你先替我扛一阵，我会做出一番成绩堵住他们的嘴！”

林尔答非所问。但林真是谁，她一下子就猜到了林尔的意思。

林真：“是因为苏仪吗？苏仪的出现给了你危机感，所以你才那么迫切地想要和林氏集团绑在一起，稳固自己继承人的地位”

不得不说林真十分了解自己这个女儿。

对于林真的话，林尔没有否认。

林尔：“妈，我不想骗你，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当然我也需要一点成绩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保证以后顺利进入公司。”

林真轻笑一声，对于林尔毫无保留的坦诚十分受用。

相对于阴谋诡计，她更喜欢阳谋，正大光明，随势而动。

“你没有选择直接对苏仪出手，而是懂得给自己增加筹码，方向没错。看在你主动争取的份上，我愿意给你这个机会。”

林真将利益得失算得很清楚，仿佛她们坐在牌桌的两端，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线。

像合作伙伴，不像母女。

林尔指甲死死地扣住自己的掌心，身体的疼痛不断提醒她，这是一个既真实又残酷的现实世界。

可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任人摆布的人偶，会伤心难过，受伤了也会痛，死了就是死了，再没有重来的机会。

如果不是系统，那一天，也许她就真的会从天台一跃而下。

那时候林真会有怎样的反应，会心痛，还是责怪自己太过脆弱？

其实她心底还是怨恨的吧？

只是这种情绪深埋在心底，不敢让任何人知晓。

毕竟她才是林真的女儿，这将是她的武器。

林尔：“不安也是真的，我不想再像上次一样，被你抛弃，然后被随随便便的赶出家门。”

电话那头的林真沉默了许久。

林真：“现在你应该知道了，我并没有放弃你的意思，我做的这一切是为了历练你，这反而说明我对你的在意不是吗？”

林尔露出一个苦笑，这种在意真是一般人无福消受。

“至少你现在知道了，即便是你相处了18年的养父，也随时可能因为利益放弃你，陷害你。”

林真的声音从手机传出，声音悠远，还带着难言的疲惫。

“过去18年，你受的是象牙塔教育，世界在你眼里有如童话般美好，你满了18岁，成年了，这成年后的第一课，应该由我这个做母亲的来教导！”

“你已经领会到我要教给你的第一个道理：承认金钱的重要性。”

说这话时，林真仿佛兴奋不已。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第一个考验通过了。”

林真声音一如既往地清冷，一字一句，带着血肉横飞的残忍。

林尔：“林尔，欢迎来到成年人的世界！”

世界是个大游乐场，希望你玩得愉快！

林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挂断电话的，只知道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站在了二楼的平台边缘。

林尔飞快地后退，等到逃也似的跑到楼下的花园。

因为林尔的要求，别墅里除了按时上门的钟点工，几乎没有其他人。

此时的林尔感觉自己陷在巨大的空无里面，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被巨大的孤独感包围，林尔开始呼唤起系统。

林尔：“系统，你还在吗？”

系统：“在的，宿主！”

林尔：“系统，你会一直在吗？”

系统：“不知道！”系统如实回答。

林尔：“系统，你想要什么？”

系统有过短暂的沉默，似乎是在思考。

系统：“宿主，我不懂你的意思。”

林尔轻笑，她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任何事情的发生，必然都带着目的。

林真之所以对自己比旁人更为宽容，因为自己是她的女儿。

那么系统了，又是因为什么，才会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尔：“如果我身上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你为什么要选择绑定我呢？”

系统：“宿主，以后你就知道了，但我可以承诺，我对你绝无恶意！”

我？林尔注意到系统话语里的不寻常之处。

为什么要用我这个自称呢？

虽然心中有所疑虑，但林尔对此选择缄默，她直觉这不是她现在该关心的问题。

对于系统的承诺，林尔假装信服，但是心里怎么想，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已经，很难全心全意地去信服任何一个人。

林尔没有继续追问，反而让系统松了口气。

或者说，让顾辞晚松了口气。

他确实不是系统，他只是莫名被困在林尔身边的游魂，最初还会想方设法离开，最后发现都是徒劳无功。

直到那天林尔站在天台的边缘，他想要拦住她，双手却穿透了林尔的身体。

那一瞬间，他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林尔看过的小说里，其中关于系统的。

他没有忘记那时林尔的喃喃自语。

“要是我也有系统就好了！”

好在最后他成功了。

林尔虽然已经有所怀疑，但还不会想到系统居然会是人。

林尔：“系统，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林尔像是一个极度不安的孩子，想要抓住这唯一属于自己的玩具。

系统先是沉默，然后才不解地开口。

“宿主，其实就算没有我，你也完全可以达成自己的目标。”

经过这段日子的观察，顾辞晚时常怀疑之前见到的林尔，和眼前这个林尔，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除了最开始从天台上救下林尔，后来基本完全没有系统的用武之力。

林尔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而且行动力执行力超强，对自己也狠得下心。

就算没有系统督促，林尔也可以达成蜕变。

所以顾辞晚不懂，为什么林尔这么害怕失去系统。

林尔：“可是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很重要啊！”

林尔十分自然地脱口而出，神情还带着孩童般的天真无邪，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直击人心脏。

如果顾辞晚此时有知觉，那么他的耳根一定开始泛红。

突然感觉有点热，像是从心底涌动的暖流。

顾辞晚很难从过年林尔的神情中分辨出这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

从那天他将林尔从天台上哄骗下来后，他就已经很难再看懂林尔的心思了。

但是一想到自己对林尔也有所隐瞒，便也生出几分心虚。

难得的，开始主动找话题想要转移林尔的注意力。

顾辞晚：“你真的决定要跟周琦玉一起直播吗？”

林尔躺在花园里的吊床上，看着头顶的星空显得十分悠闲惬意。

林尔：“有什么不可以吗？”

顾辞晚：“现在的人看待网红这个职业还是带着异样的眼光，你做这个，多少会被人说不务正业。”

林尔：“没想到系统已经也会在意别人眼光。”

顾辞晚：... ...

顾辞晚发现了，林尔在转移话题方面是个高手，特别是应对她不想回答的问题时，总是会让话题偏离方向。

但没有回答，其实就是最好的回答。

林尔还是在意的，顾辞晚心想。那又是为什么呢，会让原本不爱出现在人前的人，突然开始渴望被关注。

如果顾辞晚开口问，林尔应该会诚实回答。

因为渴望被人知道，知名度是种另类的保护伞。

她是真的怕了，怕自己默默无闻，怕再一次再争斗中悄无声息地死去。

然后被所有人遗忘，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可是顾辞晚没有问，只是以另一种方式，默默地陪伴着这个仍旧稚嫩的女孩。

林尔做事并不隐秘，所以第二天上午，就有两位不速之客找上门来。